“愿者上钩。”花满楼走到陆小凤身边,摇头示意他不要打搅方直的雅兴。
花满楼这话很得方直赞同,“花公子说的很有道理。说不定待会儿就会有条鱼跳到我身上。”
那也不是你钓的。陆小凤正在心底腹诽,面前平静的水面忽然炸开。
三人立刻后退,趴在了地上。
此前水面炸开只能算是开胃小菜,在三人趴下之后,水面上接二连三地炸了开来。陆小凤还趁着爆炸的间隙抬头看过这爆炸来的方向,结果就被炸裂开来的水花直接击中了面部。
过了好久,水面才平静了下来。
直到听不到爆炸声了,三人才抬起头来。
“陆小凤,你没事吧?”即便是在爆炸声中,花满楼也没有错过陆小凤那一声闷哼。
陆小凤把脸埋在手掌中,听闻花满楼关怀的询问,这才闷哼两三声,对花满楼说道:“花满楼,脸真疼。”
说真的,陆小凤真的是有本事将一件揪心的事情说得令人哭笑不得。陆小凤说的的确是事情,可就是让花满楼忍不住发笑。
“被水打到了?”花满楼拍了拍陆小凤的脸,两人相互搀扶着扶了起来,“看来朱啸他们要过来了。”
“这架势也太大了。”陆小凤看着那些被水波炸得翻了肚皮浮出水面的鱼,不住地摇头,“方直,你看,真的有好多鱼。”
“吃不完啊。”方直倒是没有被方才的爆炸影响到多少,一门心思都放在这些忽然出现的鱼来。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太大,直接把他给砸懵了。
陆小凤和花满楼都没有再搭话,而是抬步往南走。方直这番感慨着,一回头发现两人走远了,虽然不舍得这些鱼,还是追了上去。
等到三人到了隔断处一看,才知道方才他们所受的水波冲击不过是一个小玩笑,这儿才是真正的厉害。
不少的鱼虾被冲到了岸上,一眼看去,便能看见山上也染上了湿痕。初看到的时候,陆小凤皱了下眉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些水痕的颜色似乎太深了。
等到走近了,陆小凤才看清隐藏在那水痕之下的是裂痕。“朱啸到底是用来多少的火药啊?他不是要炸开通道,根本就是想把山给炸了吧?”陆小凤忍不住说。
“说真的,一开始我还真是这么打算的。”陆小凤感慨刚落,就有回答传来。
朱啸从水中探出,活动了一下脖颈,笑道:“我刚开始为了救你们还真的是打算炸山的。火药的分量大了些,不过水下的通道算是炸开了。”
自己忙活了许久,最后事情的结果还算不错,朱啸满意地点头,这才对他们说:“你们果然……没事啊!”
看到朱啸的笑容时陆小凤就已经有所戒备了,自然花满楼也从朱啸的话里听出了些许含义,两人默契地后退了开来。
果然,朱啸双手拍在水面,一跃而出,直接出招。不过并不是针对陆小凤和花满楼,而是直接和方直缠斗在了一起。
“方直,你知不知道你武当派那些兄弟缠着我好几天了!你走路就不能小心点吗?”朱啸边打边说。
方直不慌不忙地接招,对朱啸抱怨:“那还不是你告诉我说你踩遍了这座山,还说什么山上没什么危险的地方,随便走没事。我随便走了,然后我就掉下来了,说来说去还是被你骗了的。”
说罢,方直又说:“还有这么多你天魔宫的人掉下来,一个个都是被你骗了的吧?”
这话还真说对了。迷魂花花丛朱啸确实遇到过,结果他不中招,别人都中招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是被朱啸给骗了。
在这件事情上,朱啸已经先后被无数人给挤兑过了。现在又被提起,朱啸一咬牙,对方直说:“来战!”
结果两人打得难分难舍了。见到两人这副样子,陆小凤和花满楼算是明白了所谓打出来的交情。
朱啸和花满楼绕开缠斗在一起的两人,对还泡在水中的天魔宫中人说:“诸位请随我来。”
至于方直和朱啸,随他们吧。
122
天魔宫很热闹。真的很热闹。
失踪者都被成功地寻回,天魔宫上下吵着嚷着要办一场酒宴好好乐呵一下。一提起吃吃喝喝,天魔宫上下都极其热情。
不过真要说的话,与其说他们是想要庆祝失踪的人回来,倒不如说是他们想要大闹一场,犒劳辛苦了多日的自己。
不管理由是什么,总之天魔宫上下很热闹。热闹归热闹,有些人伤了,是注定凑不了热闹的。比如说某个从瀑布上落下来后背摔在石头上的人。
陆小凤背上的伤本来就没好,这一次涉水出来,伤口沾了些水,竟然伤风了。这可是陆小凤这么多年来头一回伤风,而这病也是给足了陆小凤面子,让他昏沉了好几日。
不过用寇梓汀的话来说,让陆小凤昏沉的可不只是这伤风。
又一次醒来,陆小凤盯着脸下的枕头,许久才彻底清醒。他环顾四周,屋子里依旧没有人。回过头的时候,闻到了背上传来的药味。
记得在入睡前,背上的伤口是没有换药的。果然,花满楼又在自己睡着的时候进来给自己换药了。时间算得真准。
昏沉了几日,陆小凤难得觉得清爽,便走出了屋子。
一出门,便下意识地左拐,走了几步,陆小凤停在了花满楼往前。敲门,一下,两下,三下。无人应答。
“花满楼?”陆小凤轻声唤了一声,依旧无人应答。
推开房门,陆小凤踏入房内,房内无人。陆小凤顿时心中五味混杂,有花满楼不在此的明确,有没见到花满楼的失落,却同时为花满楼不是故意装作不在而感到庆幸。
想见花满楼,却庆幸见不到花满楼。陆小凤笑了起来。恐怕,花满楼也和自己是同样的想法吧。
思绪不由回到刚被朱啸他们救出的那天。
那时陆小凤正趴在花满楼房内,而花满楼在给陆小凤上药。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正放松的时候,寇梓汀敲开了他们的房门。
花满楼问寇梓汀过来的缘由,寇梓汀便掏出了一个药瓶,说是能解开那迷魂草的药性。
正好,陆小凤被梦折磨了一段时间,花满楼判断是药性残留所致,便要了一颗吃掉。花满楼也服了一颗。
服下药后,陆小凤就忍不住感慨自己终于不用再做梦了,还半真半假地表示了对花满楼能够不梦见幻觉的嫉妒。
花满楼对此报以微笑,只说是他运气好。
但是花满楼的回答却引来了寇梓汀探究的视线。
陆小凤和花满楼说着话,两人都对这令多人中招的花感到好奇,便问了寇梓汀这花的来历。
寇梓汀那日说的话,现在陆小凤都还记得:“迷魂花,喜阴暖,花色深至乌黑,花香能勾起人心中所惧。”
“简单来说,只要你心有所惧,花香就会勾动恐惧之情,并将它不断放大,甚至让你看到幻觉。”寇梓汀那时还撇嘴,“朱啸那一根筋的就是没什么怕的,所以他才没事。”
在听到寇梓汀的解释时,陆小凤和花满楼脸上那轻松的笑便凝固了。
偏偏寇梓汀又问了一句:“你们看见了什么幻觉?”
陆小凤和花满楼一时之间无法回答。
而寇梓汀注意到了他们的异常。若是换了旁人,注意到了大抵也知道要收敛。可是有两类人还是会问下去。
一类是太笨的,不懂看人脸色;
另一类却是够聪明,能看人脸色,可偏偏喜欢跨过去,再恰到好处地停在底线前。换句话来说就是唯恐天下不乱。而显然,寇梓汀便是后一种。
“莫非……彼此?”寇梓汀挑着眉瞪大了眼睛便往他们这儿凑。
自然,那天寇梓汀并没有得到回答。因为她也没期待得到回答,只要看着这两人的脸色变化便能知晓其中一二。
而那日寇梓汀离开后,陆小凤和花满楼也是沉默相对。两人默契地保持缄默,两人相差三步距离,不近不远。
不说话,却谁都没打算移步。直到陆小凤忍受不了沉默,即便还没有勇气提起这件事,即便不知该说些什么,陆小凤还是开了口,只来得及说一声“我”。
一个字,便足够惊动花满楼,也足以惊醒陆小凤。
那之后,陆小凤借口说他想睡一觉,便离开了花满楼的屋子,花满楼也没有离开。
之后几天便是默契的不相见。陆小凤昏昏沉沉地睡,花满楼则在陆小凤昏睡的时候去给他的伤口换药。
陆小凤轻叹了一口气,说来说去,当时无心,也不知这迷魂花的根源,两人便在无知的情况下说出了各自的幻觉。
等到从寇梓汀口中知晓了因果,才发现彼此都说出了不得了的事情。
甚至都不敢去细想其中包含的深意,他们便默契地避开了彼此。甚至是到了现在,陆小凤也不曾、不敢去细想当中的意味。
可是看不到花满楼时,陆小凤却又不自觉地来寻他了。现在花满楼不在,又能去何处寻呢?寻到了,恐怕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吧?
左思右想,陆小凤仍然不知道见到了花满楼该说些什么。既然想不出,留在花满楼的住处也无用,陆小凤就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