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现在没有人看到她这副模样,而躺在刘月盈身旁的人却又是陷入沉睡,全然不知道身旁到底发生了什么。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地流去,过了许久,直到天边已然大亮,刘月盈的面色才恢复了红润,她舒展开身体,呼出了一口浊气。
“可算是恢复过来了。”再次开口的时候,刘月盈的声音少了温柔,却带上了高傲与不耐,哪里还有之前那副温柔可人的模样。
刘月盈往后仰倒,躺回了月姑娘的旁边。只是躺下后她并不是打算睡觉,而是侧过身撑着头,审视着月姑娘的面容。
月姑娘的面容非常精致。
月姑娘的额际扶着密密的一层刘海,早已被汗水给濡湿了,黏在了一起。
刘月盈用手为月姑娘将额发梳理了开来,将每一缕刘海都分开,动作很轻,好像生怕自己的举动会将月姑娘从睡梦中惊醒。
撩过刘海,刘月盈的手指落在了月姑娘的额头,指腹反复摩挲着她的额角。因为之前在运功,刘月盈的手非常暖和,就算覆在月姑娘的额头,也不会因为太凉引得她不适。
月姑娘的额头圆润丰满,弧度光滑,单是这样抚过也是非常舒适的。
指尖顺着额际滑落,落在了月姑娘的眉毛上。她的眉毛不浓不淡,不施眉黛,手下是无比的柔顺。细眉弯弯,但却不显得那么柔弱,而是有着不一样的坚强。
还有这张脸,白皙中透着粉嫩,明明是素面朝天,却又是比施过粉黛后更来得诱人。还有这红唇。
刘月盈的手跟着到了月姑娘的唇边,她不轻不重地抚过了她的唇角。在她的嘴唇上还留着昨夜因梦魇而咬出的齿痕。虽然没有咬破嘴唇,但还是留下了印记。
刘月盈撑起身体朝着月姑娘凑近,直到二人鼻尖相对,只要再近上一分,红唇便可想贴。刘月盈抚过月姑娘的唇线,眸色暗沉。
“这张脸,像是像沙曼,可惜了。”刘月盈忽然这么说。
的确。虽然月姑娘像极了沙曼,但是二人之间却还是天与地的不同。月姑娘性格柔弱,更是因为自身遭遇和过去的空白而显得惶惑不安。
可是沙曼却截然不同。她是出了名的冷美人,她被江湖磨砺出了自己的锋芒,即便是不说话,脸上也是凝结着冰霜。
哪怕只是一个笑容。月姑娘展现的是欢欣和柔美,沙曼却依旧是那么高傲。
她们二人只能是貌同,却做不到神似。可光是这神似,便足够让某些人混乱,又足以让人愤恨。
“的确很美。即便不是同一人,他还是被这张脸弄得心神恍惚!沙曼有什么好!”刘月盈早已不是先前温柔的模样,因为她不过是戴着刘月盈面具的人,她是上官粟。
此时的上官粟因为嫉妒扭曲了面容,她本以为自己能忍住的,昨日与陆小凤亭中谈心,当她知晓这张脸对陆小凤的冲击有多大时,当她知道陆小凤对沙曼究竟是有多思念时,嫉妒的烈火折磨着她,让她甚至不能挂住笑容。
她只能强行用手按着腿,借着疼痛让自己更加冷静和清醒,而不是立刻出手杀了月姑娘。
刘月盈不会武功,为了乔装成她,除了易容,她还服了化功散暂时化去了一身的内力。因为这种过激的方法,这几天来她的身体也是很虚弱。
杀了月姑娘,她的身份必然被疑心。那时候若是没有恢复功力,便不能顺利地逃离。眼看着月姑娘要恢复记忆,她知道自己不能拖延时间了。
所以昨夜她服下了解药,运功一夜恢复内力,便是要杀了月姑娘并顺利地逃出刘家。陆小凤和花满楼二人联手,她还没这个把握能对付。
现在,抛开陆小凤和花满楼二人的事情不谈,上官粟决定先毁掉月姑娘。这个女人,因为一时疏忽让她逃了出去,竟然惹来了这么多的麻烦。
上官粟的手已经落在了月姑娘的颈边,在她的手中忽然出现了几圈极细的金丝。上官粟醉心易容术,可并不代表她武功就差。
习武之人当有自己的称手武器,而上官粟善用的便是这金蚕丝。手一动,金蚕丝便缠上了月姑娘的脖子。只要手上用力,月姑娘便会身首异处。
但偏偏天不遂人愿,她手上刚刚用力,房门却被敲响。
“小姐,月姑娘到了服药的时间了,花公子也来了。”丫鬟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079
屋内许久没有动静,花满楼奇怪,平日里月姑娘对用药的时间都记得很牢,断然是不会错过时间的。但是现在他已经在门口站了许久,都不见里面用动静。
“花公子,月姑娘昨晚又做了噩梦,小姐陪着她睡下了。可能是累了,还没醒。”丫鬟小心翼翼地回答。
花满楼点头,却还是说道:“服药时间不能误,你先进去……”
正说话间,门已经开了。刘月盈和月姑娘一起出现,二人都还没有梳妆,只是匆匆地披上了外衣,而不至于落得不能见人。
“我二人贪睡,花公子,实在对不住。”刘月盈连连道歉。
“刘姑娘不必如此,只是月姑娘这药不能不服。”花满楼示意了一下丫鬟,丫鬟会意地端着药炉和药碗上前。
刘月盈收拢了一下衣服,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在这里耽搁你们了。”说完,她又对着丫鬟说道,“你不用伺候我梳洗,照顾好月姐姐就可以了。”
虽然刘月盈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异常,但是丫鬟迎面看到刘月盈的眼神后,却吓得浑身一颤。这一颤,盘子中的药炉和药碗也都抖了抖,发出了不小的声音,引得花满楼和月姑娘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刘月盈也没有搭理丫鬟的反应,只是瞥了她一眼就走了。
丫鬟看着刘月盈的背影,却还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什么惹得小姐如此恼怒。此时只能低着头端着盘子走进了屋里。
花满楼落在最后面,他素来心细,刚才丫鬟的举动他已经留意到了。他心下觉得奇怪,却又暂时想不出来发生了什么。
丫鬟为月姑娘倒了药就退到一边去收拾屋子了。按照往常,月姑娘肯定是会端起药碗将汤药一饮而尽,但是现在却迟迟没有动作。
此时的月姑娘正看着汤药出神,直到花满楼出声把她唤醒,“月姑娘,再不喝,药就要凉了。”
月姑娘这才反应过来,端起药就一口饮尽。
丫鬟走了过来,看到月姑娘的脖子惊呼:“月姑娘,你的脖子怎么被划伤了?”
直到丫鬟开口了,月姑娘才捂住了脖子。她刚才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脖颈上有些刺麻,但她只当做是错觉,现在才知道自己的脖子是真的受伤了。
“伤得可重?怎么伤的?”花满楼也很奇怪,月姑娘到底是怎么才让脖子给划伤的。
月姑娘也很茫然,捂着自己的伤口摇头。这伤口昨晚她睡下之前是没有的,只可能是睡着之后伤着的。
她写了张纸给丫鬟看,丫鬟代为回答:“月姑娘说可能是昨夜梦魇时挣扎时擦到了。”
丫鬟检查了一下月姑娘的伤口,痛惜地说:“月姑娘昨夜挣扎得很厉害,小姐平日睡得沉,昨夜也被惊醒了,就陪着月姑娘睡了一宿。若不是小姐叫醒了月姑娘,月姑娘身上可就又要添伤了。”
“月姑娘,可否让花某处理一下你的伤口?”虽然照情况来看可能不是什么大伤,但总不能放着不管。
月姑娘点头答应了。丫鬟很聪明,马上就出去拿上药。而花满楼则是先坐近了了些,“月姑娘,花某失礼了。”
花满楼很快就找到了月姑娘脖子上的伤口,伤口的确不大,也没有流血。若不是指腹碰到伤口时感觉到不一样的触感,还真的很难发现。
的确很像是被划伤的。可是花满楼总是觉得有些奇怪,他再次专注手下,这次察觉出了不同。
这个伤口,似乎要比普通的划伤要来得更深更宽一些。床上没什么尖锐物,最多也就当做是月姑娘在挣扎中手不小心抓伤了自己的脖子,伤口也不会这么长这么深。
花满楼心下犹疑,收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月姑娘脖子上没受伤的地方,这一碰,花满楼又是一愣。
“花公子,这是伤药。”丫鬟此时却是刚好回来,心中各有所思的花满楼和月姑娘都是一惊。
花满楼接过伤药,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对丫鬟说:“你先出去,我没叫你,你就不要进来了。”
丫鬟以为花满楼是要为月姑娘施针,也就没有多问,转身离开了屋子。
确认丫鬟走远之后,花满楼对月姑娘说:“月姑娘,请恕花某直言,你脖子上的伤似乎不是因为挣扎才不小心划伤的,倒像是被什么丝状武器割伤的。”
月姑娘本就心神恍惚,听到花满楼这么一说更是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被武器所伤,怎么可能?昨晚她就睡在房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而花满楼率先想到的,却是刚才怎么敲门都无人应答,还有那丫鬟失常的反应。心中思绪万千,花满楼暂时还没有理顺,但是他能断定的是月姑娘在刘家住已经不安全了。
花满楼又问月姑娘:“月姑娘,这道伤口是在刘姑娘与你同宿前出现的,还是同宿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