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3]自从失恋以后打天梯再也没赢过 (榴月初六)
“是的。”
“什么时候?”
“那天你走后,唯璞又让我折回了工地,接着他一个人逛了很久,大概是那个时候写的吧。”
我说不出话来,双手死死抓着衣摆,止不住地颤抖。
老司机说:“其实……你也喜欢他的吧?”
我摇摇头。
老司机感慨道:“我老了,不明白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了。”
“……你能接受他是个同性恋吗?”
“为什么不能?自由选择心仪的终生伴侣是每个人特有的权利,至于对方是男是女,很重要?”
“他的家人能接受吗?”
“唯璞很坚强也有自己的担当,他既然选择了你,他就知道该怎么处理,你为什么不肯相信他?”
“是,他很坚强,不像我……吉哥,我想拜托你件事。”
“你说。”
我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刚才发生的事,我们之间的对话,你能不能别告诉他?”
“好。”隔了一秒老司机又摇摇头说,“啧,看来我是真的老了。”
“不,是我矫情。”
“说些不太好听的……”我头一回见老司机笑得这么鸡贼,他说,“唯璞喜欢男的,不是你还会有别人,你替他操那份心干嘛?”
我噗的笑了,点点头:“挺有道理啊……我肯定不是他的初恋。”
“哟,这我可不能乱说,我还要养家糊口的。”
“我懂。”
老司机语重心长地劝我:“智新啊,那么多人求之不得的两情相悦现下就摆在你眼前,别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错过了。”
“晓得了。”我看向窗外,道旁的梧桐树早已落尽枯叶,无助的枝桠在寒风凌冽中绝望地摇摆,今年的冬天不是才刚开始吗?为什么我觉得它已经走了一半,而另一半又似乎格外的漫长且难捱。
真的可以将所有矛盾都抛给陈唯璞去解决,我心安理得地及时行乐,爱一天是一天吗?
两天后,老板、我、庄予乐和黄学平应邀参加了城北商务中心的封顶仪式和庆功晚宴,当晚到场的除了业内大佬以外就是媒体的长/枪/短/炮。陈唯璞忙于接待来宾,我就没过去和他打招呼,我站在角落里怔怔地看着他略显焦急地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似乎没找到,他失落地转过身,正好对上了我的视线。他如释重负般冲我会心一笑,我点点头,他刚往我这个方向走近两步就被记者围住了。我撇了撇嘴,走开了。
我们三个小喽啰很自觉地坐到了会场最后一排。我缩头缩脑偷偷观察着陈唯璞的一举一动,哎,真他妈的帅。黄学平坐在我左边不停抱怨西装不合身,庄予乐坐在我右边一脸不耐烦地直跺脚,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我真讨厌这种场合。”
我说:“再忍忍,一会儿有好吃的。”
他白了我一眼:“我以为我是你吗?”
我耸耸肩无所谓地说:“我有的吃就好了。”
黄学平探出脑袋来指着自己说:“我也是。”
庄予乐摇摇头:“我是怎么忍了你们两个傻哔这么久的?”
以前,庄予乐每次一说这种话,我和黄学平会立马联合起来揍他一顿,现在我们三个居然只剩下尴尬的对视,僵硬的假笑。自觉说错话了,庄予乐忙补充道:“你们两一会儿多吃点,别跟他们客气。”
没等我回答,头顶灯光一暗全场安静,封顶仪式正式开始,甲方几个部门经理轮番上去吹牛。
好的,你们吹你们的,我看陈唯璞的后脑勺。
几个挑大梁的经理啰里八嗦一大堆,一个个说着说着声泪俱下,我抬眼一手拖着下巴,瞧他们的样子不像假哭,看来压力真的很大啊,怪可怜的……
最后陈唯璞总结经验,我的耳朵“嘟噜”一下立了起来,忙坐直身子痴痴地望着他……喂,压力最大的你,可千万别哭啊。
他的嘴角含了一丝微笑,优雅地走上台,站定,鞠躬。因为出众的长相与气魄,他就像一个发光体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款款而谈,不张狂炫耀不过分谦虚,面对满座专业人士,神情依然从容自信;他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领袖魅力任谁都会心甘情愿地臣服在他脚下,无关性别……再后来,陈唯璞说了些什么我都没听进去,也听不进去。我看着他,泪水渐渐迷蒙了双眼。
他离我,真的好远。
☆、未来
庆功晚宴是自助餐,黄学平来劲了满场撩妹,老板和庄予乐遇到几个老客户也相谈甚欢。我勉强打起精神一个人东走走西看看,还和陈唯瑄那个老王八犊子打了个照面,他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了我一圈,老子调头就走。
饿过头没什么胃口,我夹了两块蛋糕闷闷不乐地坐角落去了。
叉个樱桃塞进嘴里,妈的,罐头的,齁甜齁甜,我偷偷吐了吐舌头。
“不好吃吗?”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抬头,对站在眼前的人挤出个勉强的笑:“太甜了。”
陈唯璞坐到我身边:“你不喜欢吃甜的?”
“不啊。”我摇摇头,“这个……实在太甜了。”
“那吃点别的吧。”他抽走我手里的盘子,将他的盘子递给我,“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吃海鲜吗?”
“哦……”我刚想向他道谢,一个妹子走到陈唯璞身边轻声说:“打扰一下,陈总,XX集团亚太分公司的营销总监在那,您看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好,你先去。”陈唯璞回过头对我说,“你坐这等我一会儿,我有空了过来陪你。”
我说:“不用了,你忙你的吧。”
他冲我一挑眉毛,起身走远了。
我低头看看盘子里的龙虾,应该挺好吃的吧?叉起来咬了一口,味同嚼蜡。
整场晚宴,我都坐在角落里,看着陈唯璞和这个总裁打完招呼刚想走过来就被另一个经理拦住了,和这个经理干完杯刚跨出两步紧接着又要和那个总裁再干一杯,最后他只能时不看向我,一歪脑袋无奈地笑笑,转头继续应付其他人,左一杯右一杯的喝。
就算香槟红酒的度数不高,这么个喝法也会醉的吧。
8点左右,陆陆续续有人离场了,庄予乐拖着又喝得东倒西歪不省人事的黄学平过来找我,我嫌弃地说:“你你你赶紧把他送回家吧,一会儿他撒起酒疯来,老板非撕了他不可。”
庄予乐说:“没事,忠哥已经被老板娘call回家了。”
我说:“那也不能留他在这丢人现眼啊。”
庄予乐说:“我们走了你怎么回去?”
我说:“出门打个车就行。”
庄予乐说:“那你小心点,我先送这傻哔回去了。”
“好。”说完我挪了挪坐得有点酸的屁股,接着看别人左一杯右一杯的灌陈唯璞,这种司空见惯的商场礼数,我再心疼他也不能上去拦。
9点,陈唯璞硬撑着送走最后一个客人,终于散场了。偌大的餐厅里只剩下三四个服务员、站在门口的他和坐在角落里的我。
“智新……”他向我走来,步伐已经有些不稳了,怕他摔倒我忙起身迎了过去,我跑到他面前,他就势将我搂进怀里,整个人的分量全压在了我身上,他说:“你怎么还没走。”
我说:“不是你让我等你的吗?”
“抱歉,丢下你一个人……”
“没事。”我拍拍他的背,“难受吗?”
他轻声说:“还行,只是头有点晕。”
看到老司机进来了,我说:“叫吉哥送你回家吧?”
他放开我,说:“好。”
老司机过来扶他,他突然抓住我的右手腕,缓缓抬起头,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我:“你别走……”
我笑了笑,拍拍他的手说:“我不走,我送你回去。”
他倒也是听话,乖乖上了车,只是死死地握着我的手不肯松开,也不吭声。也许是累了,陈唯璞慢慢倒向我,最后把脑袋搁在了我肩上,我个子不够高,这个姿势可能会让他不太舒服,我尽量坐直了上半身,还是很勉强……早知道当年发育的时候我就多喝点牛奶了。
车停在他家楼下,我对老司机说:“吉哥,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送他上去就行。”
老司机说:“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他挺安分的啊,没事。”我摸摸陈唯璞的脸,“嗨,你自己能走吗?”
陈唯璞说:“我很清醒。”
妈的,很清醒你还不把脑袋挪开?我肩膀很酸!我说:“你看,他可以的。”
老司机说:“那就麻烦你了。”
陈唯璞刚下车就腿一软,差点把我扑在地上,我忙扶起他:“你不是说你很清醒吗?”
他说:“控制不了腿。”
我刚想喊老司机帮忙,老司机一踩油门绝尘而去,我气得直跺脚:“你们两个串通好的吧?!”
陈唯璞晃了晃说:“头好晕。”
我扶稳他:“走走走,上去吧。”
我就奇了怪了,为什么照顾醉鬼的总是我呢?!
幸好他家是指纹锁,我抓着陈唯璞的手一根根手指试过去,试到第九根手指,门终于开了,我松了口气扶着他进门:“你变态啊?居然用的左手无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