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掩护。」
耳机里又传来指示,我正好扑在一个武装保全身上,借着体重还有冲击把他压倒同时一刀戳进他的喉咙里。抬起头来看到的就是嵌在墙上闪着红灯的小盒子还有盒子里延伸出来,油漆成和墙壁一样颜色的电线。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的电线,但是我知道亮红灯绝对是不好的意思。
「艹你的,詹吧唧!」
在我一头冲向第一次指示的那个转角(过程中有无数只手想要抓住我)时,爆炸的声响还有几次要舔到背上的火辣辣感觉都在宣告一件事:
詹姆斯.网瘾.巴恩斯又用那只迷之手机乱炸大楼了!
「老兄!我还在这里呢!还在呢!还──在──呢!」
我忍无可忍的在耳鸣中咆哮起来,鉴于空气里满是刺鼻的烧焦味还有我那一搓可怜的、碳化的发尾,我觉得我完全有资格抓狂。
「我提醒过你了。」
大概是耳鸣的影响,我总觉得巴基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扩大器里传出来,有着嗡嗡的回音。
「是啊,感谢你十秒前的提醒!」
「不客气。」
「为我今天受到的种种惊吓,未来一周我拒绝踏入厨房。」
耳机那一头沉默了,而我也正好到了一开始所说的第三扇门前。
开门这件事并不困难,电子锁的部分靠着黑客艾登远端操作就可以解除,我们约好了如果他愿意帮助我们扳倒九头蛇还有圣殿骑士,我们就保证帮他搞定家人的安全问题──(大多数情况下)不会被察觉和艾登有关的身分,表示未来绝对不会再发生诸如可怜的侄女被叔叔连累意外身亡的悲剧。
今天行动的困难在于,我要怎么把眼前看到的东西带走。
「呃,先生们?」
我走向本次行动的目标之一,轻轻地用指关节敲了敲盛装的容器。
「你们看的到吗?我不觉得这些……东西我一个人搬的走。」
罐头。
满满的罐头。
满满的装了人的罐头。
「他们在研究我的……」
「嘿!」
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把我从罐头面前硬生生地转过来。
我得说,正常的情况下我绝对不会这么没有警戒心,在敌人的地盘上空门大开让对方偷偷摸摸从背后接近什么的。
「嘘……没事了,没事了。」
把我转过来的那只手继续用力把我按在它的主人的颈边,这么近的距离我可以感觉到他的胸膛起伏有点大,频率却相当稳定。说明这个人刚才是跑了一段不远的距离过来的,但是这样的运动量对他来说远远不到剧烈的程度。
看,我还可以冷静的思考呢!
「他们……九头蛇……他们研究我的……」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不能把一句话好好地说完,每一个字都像是感冒最严重的时候那口咳不出来的痰,卡在嗓子里让人发狂,但是任凭你把血都咳出来,它仍然固执的梗在你的喉咙里。
令人恶心。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会让它付出代价的,我们会的。」
那只手按着我的后脑勺,强硬的带着我一步一步走出那间房间。我听见背后金属落地滚动的声音,复数,还有门被粗鲁摔上的声音。
「今天的任务结束了。我说回去你教我做那个烤蘑菇盏好不好?」
「不。」我维持着鸵鸟的姿势摇头,「你听见我了,未来一周我拒绝踏入厨房。」
「没听见。」
「骗鬼呢,詹吧唧。」
「真的。冲过来的途中我才发现没带耳机。」
我算是知道那个奇怪的沉默是怎么来的了。
「你得准备蘑菇。」
「准备蘑菇,没问题。」
我抬起头来和巴基分开一段距离,正好可以看见他严肃的表情和那完全不相衬的问句:
「蘑菇要怎么准备?」
然后我们花了一个小时在超市里挑食材,结账的时候电视新闻正在报导几个街区以外的生物科技公司发生爆炸案,消防队正在前往救火。
「说起来,你没带耳机,那艾登呢?」
回家的路上我突然想到,任务的过程中一直都是巴基在给我指示,那么巴基离开之后应该是黑客艾登继续接手才对?
「我把他打昏了才出门的。」
「……喔。」
***
巴基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他着迷于看着恩佐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的模样。
这里的「战彻并不是二战时期他们在欧洲和佩姬还有其他大兵一起拼命的战场,而是他们两个人都落入九头蛇的手里,恩佐为了教给他那些刺杀技巧而和九头蛇准备的「陪练」示范的战场。
虽然是「示范」,但是恩佐要是被打败了,下场就是一个死字。因此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攻击都是那么的精准、美丽并且致命。
巴基就在九头蛇特工的监控下看着恩佐的动作,一次又一次,直到那一招一式都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里,然后就是他被放到另一个「战彻上进行演习。
生存的压力下,他几乎是用最短的时间复制了一个刺客的战斗技巧,还有恩佐一次又一次面对面传授给他的潜行、跟踪还有隐匿的小诀窍。他靠着复制恩佐达成从士兵到杀手的转变。
这段过程带来的影响是,他忘不了这个人。无论九头蛇对他洗脑了多少次,无论恩佐.米尔斯的身影变得多么模糊,他仍然没有办法忘记这个人。
人之常情,你很难忘记自己的英雄,不是吗?
不过他也不打算把这个想法告诉恩佐就是了,至少暂时不想。
于是今天的巴基也陶醉的看着恩佐在萤幕里收割九头蛇打手的身姿,虽然他更想要站在恩佐的旁边而不是隔着一个冷冰冰的萤幕,但是……
冬日战士的眼神移向被迫入伙不久,还在观察期,而且很有可能观察期一辈子都不会结束的黑客新伙伴。
他才不会让这个家伙单独跟他们所有的后备物资待在一起。
更别说给他们远端指示。
「走右边。」黑客在电脑上展示出模拟路径,「那边人比较少,等他到了门边我就可以远端解锁然后──不管里头有什么资料,都可以直接在这里存取。」
巴基看了看几个监视器分割的画面,毫不犹豫的下了指令:
「走左边,然后在下一个路口左转,第三扇门。」
然后他把麦克风静音,朝被芝加哥市民称为「私法制裁者」的武装黑客丢去一个骄傲的眼神:
「Watch and Learn!」
艾登翻了一个白眼,重新专注于破解内部保全功能。
恩佐顺利的攻到门边,实际上当他刚刚在爆炸中滚进转角的时候,艾登就已经成功地破解了最后一道防线,接入他们今天最终目的地的摄影机。
分割画面上出现了一个个和人等高的罐子。
看起来就像是高中的生物实验室,只不过罐子里面泡着的不是青蛙而是人类,有男有女。有的只剩下一部分的组织,有的虽然完整但是胸腹被剖开,脏器全都曝露出来。
每一个罐子前都有一张照片,写着名字还有当初这些「标本」被装进罐子前的模样。
巴基从萤幕前起身转向艾登:「门开了吗?」
「别着急,这有点复杂但是……可以了,等进度跑完就……艹!」
金属的左手掐昏了黑客,巴基直接冲出基地奔向恩佐所在的目的地。
然后他找到了那个呆呆地看着「标本」的家伙。
「他们在研究我的……」
当他听见那微弱到近乎呻|吟的声音时,巴基只觉得他整颗心都沉了下去(如果他还有那东西的话。)
他只能用一场爆炸:一场盛大的烟花。
为这些不幸的家伙,恩佐不幸的刺客兄弟姊妹们送别。
──Requiescat in Pace
转职第六十九步
「就这样?」
艾登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萤幕上的资料。连照片还有名字都没有改动,就是他的侄子还有妹妹,有修正的只是他们的出生地、年龄等等。
「就这样。」
回答他的是这段期间不停苛刻他工资让他日夜操劳的无良老板──尽管他们自称合作者。
「不然你还期待什么?」
无良老板之一的恩佐瞪大了眼睛,活像从艾登嘴里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发言。
「说真的,老兄,这对平民来说已经够高级了,一般来说这种ID都是……咳咳咳咳……那种人在用的,懂?你该不会以为神盾局从扫地的清洁工到局长一个个都是开了金手指的神奇黑客吧?这──」
恩佐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萤幕。
「这就是每一个特工在到职第一天都会被分配到的免洗身分之一,保证全方位无瑕疵,就算你妹妹用到挂了想要留给孙子用都没问题的那种!一般来说唯一会让这个身分报废的可能就是你妹妹还有可爱的侄子想不开跑去找圣殿骑士或者九头蛇还有其他各式犯罪组织一起愉快地玩耍。」
好吧,如果是这样的话,艾登觉得他可以接受。
事实上这已经比他原本期待的好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