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
我另外拿了一个水桶,如果有什么意外(烧起来啦!爆炸啦!)至少我还可以拿水泼它……应该可以有点用。
「开!」
巴基的金属手臂一扭,直接把箱子的顶盖撕了,里面的东西既没有发出爆炸,也没有金光闪瞎人眼,它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完全无害的模样。
「这啥?」我把箱子里的货物捏起来,那是一颗圆型的物体,大小约一个手掌就可以把它抓起来,里面有一些不像水也不像是气体的东西在飘动。
看起来还挺漂亮的,那些东西。
「它在发光……」
巴基盯着我手里的球,喃喃自语说出来的话却让我不能理解。
「发光?可是我看起来没有啊。」
我仔细地靠近了那颗球,还是只有晃来晃去的气团(水波纹?)哪有光?
一个想法找上了我,只不过要证实必须要等到天亮才行。我们当场把箱子埋到土里,只带着球回到小姊妹家把它藏在衣柜里。
然后就如同我想的一样,每个人看到球,对里面的东西都有完全不同的解读,而且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巴基看到光,我看到气团,小妹妹说里面有小动物在飞,少女红着脸跑走了什么都不肯说。
「喔。」我捧着那颗球,再也不敢随便用单手怠慢它,「现在我有点可以体会它为什么值钱了。」
「问题是,谁要它?」
巴基正在厨房流理台边,把所有可以磨的刀通通磨到发亮。
「没错,而且不管是谁要它,那个人肯定很有钱──我猜这东西可比什么大钻石还要贵上几倍。而现在它被抢走了,我要是原本的买主肯定非常……非常的火大。」
「然后我会掘地三尺把东西找出来。」
我们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看着这间不大但是处处充满温馨的家。
是时候换个地方落脚了。
我希望小姊妹回家的时候,看到空荡荡的屋子不要太难过,我不能和小妹妹解释九头蛇还有其他恐怖的事情,而她的姊姊在从暂时的帅哥迷恋中醒过来后,也会意识到自己让我们暂住其实是一件相当冒险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我们本来就不应该和普通人牵扯太多。
「走吧。」
巴基比我还快速完成善后工作,清理掉我们曾经来过的痕迹,身上套着不知道从谁家晒衣竿上摸来的衣服,又肥又大刚好可以盖住他的金属手臂,也可以把那颗球藏在松垮的衣服底下。
「就来。」我最后一眼看过整齐的房子,掐灭最后一丝不舍,和巴基一起走上街头,「她会很难过的,那个小女童军。」
我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巴基的表情。
他闷着头大步往前走,一直到我们搭上巴士(卖饼干的钱),巴基才低声咕哝着:「她会忘记的,忘了就不会难过了。」
我一闭眼,歪头靠在巴基的左手臂上,感受到他猛然僵硬起来的反应,但是我打算不予理会,金属手臂枕起来一点都不舒服!
「别担心,我不会忘。你……或许哪天你就想起来啦!好啦现在别吵我,我得补个觉,到了叫我。」
然后我真的枕着那个一点都不舒服、硬梆梆的金属手臂睡了一觉。
依稀在我睡着之前,我听到巴基反反复覆的念着我的名字,然后……
「我记得你。」
是阿是阿,你当然记得我。
我们可是冷冻好邻居呢!
***
九头蛇小队长发现自己被耍了。
所有人集合的时候,只有那个冰棍恩佐的小组不见了。那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被耍了。
什么检查车站、检查旅馆,都是为了分散他们人手的障眼法,这家伙绝对知道冬日战士去了哪,所以他才玩了这么一出,把他们都累成狗,然后自己跑得远远的。
「我要冬日战士还有那个贼冰棍的所有资料!全部!他们肯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关系,这就是关键!」
所有作战小队队员卷起袖开始当起搬运工,从仓库拉出一箱一箱的档案,比当学生考试都还要认真的在陈旧而且许多龙飞凤舞不堪辨认的字迹当中寻找线索。
「长官,这里或许有点消息。」
一名队员拿出两张军事档案,分别是巴基还有恩佐入伍的照片。还有一些简单的个人资料,包含出生地、出生年月日还有联络地址等等。
「纽约?」
「精确一点,应该是布鲁克林,长官。」
九头蛇小队长捏着那两张照片,恶狠狠地把它们摔在地上踏过去。
「准备行动!我们要去纽约!」
转职第三十八步
我们在柯尼岛下车,我被巴基摇醒,迷迷糊糊下车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在这个地方。
说实话,我完全认不出这是我印象里的柯尼岛。
「这还真是……一觉醒来世界都变了。」
我抹了一把脸,认真地详端这个比起我打工的年代更加五颜六色夺人眼前的游乐园。人还是一样多,汉子带着妹子,家长带着熊孩子,那种欢乐的气氛几乎要把整个游乐园的空气都染成彩色。
「好吧,看来还是有些东西是永远不会变的。」伸了一个懒腰,我拉着巴基往游乐园的管理处走去,「来吧来吧,恩佐教官教你如何打在合法正派经营的游乐场所□□工!」
巴基一边被我拽着走,一边伸长了脖子到处看,或许这里同样也留下什么让他感到熟悉的东西,我不晓得,不过就算他想不起来,只要远离了九头蛇这操蛋的玩意儿,新的回忆什么的肯定会一个两个三个的跑出来。
三十分钟后,「在战场上受到严重身心创伤的老兵和为了照顾他远从威斯康辛赶来纽约的表弟」成功的在管理员通红的眼眶还有鼻涕之下得到了一份计时薪的工作,还有警卫室一间做为居所。
那颗彩球被我用报纸包起来塞进垃圾桶,上面还用了一些饮料纸杯跟爆米花碎屑作为遮掩。巴基的工作就是一脸忧郁的坐在警卫室,用「老子今天不开心」的眼神扫过每一个要进入游乐园的旅客。
我们照例白天干着「正职」晚上有刺杀契约「加班」,日子不紧不慢也过了半个月,巴基也变得比较有人味一些,特别是在面对小朋友的游客,他还会偶而露出几个笑脸。
在没有暗杀加班的晚上,我们会在布鲁克林的街头漫无目的的游荡,有时候巴基会站在酒馆门口,歪着头听里面传出的音乐声,还有球赛广播时,客人为了一个好球或者坏球发出惋惜或者欢呼的声音。
我得说,这正是我要的效果。
巴基想起来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地方让他产生的「连结感」,他不是生来就是九头蛇的武器,他也曾经是来自某地的某个人,只要他能够重新想起做「人」的感觉就够了。
「好吧,今天的目标……我看看……」
我发现刺客组织也开始有回应了,不过目前还只是试探性的,最新发布的任务总有那一个被留下来,而且往往都特别的……刁钻。
「嗯,黑帮老大最信任的二把手,不过他暗地里却违反老大的规定,擅自涉猎了买卖妇女还有幼童的交易中。」
「没有难度。」巴基正在拆组一把HK51式,上次暗杀的对象是一个专门为军火商架桥搭线的中间人,他手里的好东西不少,能被巴基看上眼的只有这把□□。
后座力过大降低了稳定性和准确定,这在巴基眼里都不是事,那只金属手臂实在是太凶猛,我都不知道该谢谢九头蛇给他一个这么好用的义肢,还是唾弃九头蛇竟然连义肢都搞得这么没人性了。
「嘿,老兄,那可是这一代最大的黑|帮!我是不知道黑帮在这几年有什么进步,但是我确实知道一件事──宁愿惹毛了警察,也不要去招惹黑|道。他们虽然讲究江湖道义,但是另一方面对于招惹了他们的可是跟疯狗一样的咬。」
特别是这个二把手做事挺仔细,虽然不至于滴水不漏,但是这么多年都没被老大发现他在台面下玩的小把戏,反而让老大越发器重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人才。
「那就都解决掉。」巴基把枪重新组装好,试了一下瞄准,站起来就往门外走,只不过门已经被我抵死挡住,「干嘛?」
「巴基!巴基哥哥,拜托您别这样好吗?」
我假装没看到我叫他巴基哥哥的时候,他嘴边露出的微笑,咳嗽两声继续向他解释这次任务麻烦的地方。
「如果我们就这样冲进去看到的的人通通杀光──简单,但是接下来呢?老大发现他器重的二当家被弄死了,还不倾尽全力来抓凶手?要是抓不到他的面子可就扫地了!我们需要缜密的计画,先去摸清楚他什么时候去搞小黑交易,然后杀他个人赃俱获。不然你难道要把整个帮派都杀光吗?」
「……不行吗?」巴基露出一脸的遗憾,爱惜的摸了摸他新入手的枪,「他们是黑帮,难道黑帮也算是『无辜之人』?」
「一般来说,不算,但是在这个问题上──没错!我们要对付的只有企图剥夺他人自由,扼杀他人思考的权力,妄想奴役他人的家伙,比如那个二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