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深专员们相互看看,神色有些尴尬,这架势哪里是执行任务的场面,分明是明星见面会的现场。不过遥想当年,每逢校长露面卡塞尔学院也是这般明星效应,至于副校长那就更不必说了,他做牛仔那时候不知推倒了多少小母牛,提起来就是一把辛酸泪。果然S级的魅力无人能及,谁让他们血统等级不够呢。
“焰火、决斗、桑巴、狂欢!隐藏在夜色中的黑暗王者啊,能再次得见你英勇的身姿,就这样去死也无所谓了!”不远处那架狂欢节栏目组的直升机传出激情的脱口秀,主持人扭动着肩膀站在舱门前,迎着晚风张开双臂。
路明非坐进机舱的座位里,摘下蝙蝠侠的面罩,朝直升机的窗外挑了挑眉毛:“这股醉人的画风,你们确定他不是芬格尔的远房亲戚?”
“据我所知,芬格尔·冯·弗林斯专员是德国人,对面的家伙却是印第安人的后裔,按理说他们应该没有什么亲缘关系。”教官一板一眼地回答。
“是么?照我看他们倒是相似的很。”路明非单手托着下巴,望着那个满腹骚情的疯子不屑地冷哼,“明明就是个Hello Kitty,却总把自己当猫王。都一把年纪的大叔了还要伪装成怀春的文艺少女,这种人都该关进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S级英明。”教官急忙附和,“根据我们的情报,那位脱口秀主持人是个重度蝙蝠侠控,曾在节目上跟否定蝙蝠侠存在的嘉宾大打出手,一周前才从精神病院放出来。”
“原来如此。”路明非撩了撩额发,看向教官,“我们就这样回去么?”
“直升机会送您到芝加哥火车站,去学院的话,您还得在那里乘坐CC1000次快车。”
芝加哥联合车站里,人流熙熙攘攘。这座火车站兴建于1925年,是座典型的罗马式建筑,有着雄伟的石柱、闪亮的大理石地面和弧形的穹顶,与其说是火车站,倒更像是座气势恢宏的博物馆。
一个清瘦的身影出现在候车大厅。那是个器宇不凡的年轻人,头戴黑色的圆顶硬礼帽,英伦风的薄呢外套敞开两颗扣子,修身的灯芯绒马裤勾勒出一双笔直的长腿,他迈着潇洒从容的步子走进站台,牛皮长靴在大理石地面踏出铿锵有力的节奏,好似英姿飒爽的君王从古堡中走来。
年轻人来到站台前的木质长椅上坐下,将手中银光闪闪的公文箱立在脚边。他褪下黑色的皮手套,慢慢地喝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卡布奇诺,然后拆开金枪鱼三明治的保鲜膜,细细地咀嚼。
来往的旅客们被他的气势所摄,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种人居然会孤零零地坐在站台里等火车,喝着速溶咖啡吃快餐三明治?怎么可能!他应该被一辆皇家四轮马车载着返回城堡,然后由成群的女仆摆上一桌丰盛的法国大餐,老管家斟上一杯红酒恭恭敬敬地说一句“殿下您打猎辛苦了”,这才是正常的剧情走向吧?
路明非全然没注意到周围人的视线,继续享用他的咖啡和三明治。这是他第三次在这里等火车,第一年他在这里遇到了乞讨的芬格尔,第二年他跟楚子航一起,夏弥从天上掉下来。不知不觉他已经升上了三年级,如今物是人非,败犬和软妹都离他远去,他再也不会在老地方碰到熟面孔,就连面瘫师兄、那个承诺陪他一辈子的人,都好久没来消息了。
一想到楚子航,路明非就心头火起,郁闷得连食欲都没有了。他们最后一次通信还是在圣诞节的前一个星期,距离现在都两个月了,面瘫师兄却再也没有联系过他。最开始路明非觉得楚子航一定是任务繁忙,自己又不是缺乏安全感的小姑娘,总打扰人家实在有失风度。况且这段时间他也没闲着,历史专家组跟他合力编写的《龙类与史前文明》第三册正在校订中,最近那些老神棍们又把注意力转向了龙文语法和炼金术,哭着喊着让路明非出版一本《卡塞尔词典》。院系主任们一直觉得《牛津词典》抢了他们的风头,龙文比英文伟大多了,他们比牛津的教授们博学多了,卡塞尔学院没理由被牛津大学压在头上。
路明非深受中华民族尊老爱幼传统美德的熏陶,他控制住了自己想要脚踢南山敬老院的冲动,从此将大好青春奉献给了地下文献库,只在忍无可忍的时候才钻进炼金化学实验室泻火。他每晚伏在堆满羊皮卷的桌子上挑灯夜读,估摸着楚子航差不多忙完了就给他发个邮件,时不时慰问一下,谁知那杀胚竟毫无反应,所有发出的邮件都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讯。久而久之路明非的耐心磨光了,他也是个有脾气的,要不是因为对方是楚子航他早就发飙了。
奥斯陆那么好玩么?白俄罗斯女孩那么好看么?真是够了!那么喜欢呆在北极圈就打包一只北极熊带回来啊!师兄,请你自由地……给老子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有读者询问师兄和明非交往了这么久有没有发生关系,很遗憾地告诉您,答案是否定的。因为直到第三部结束明非都是20岁未满的未成年状态,以师兄的道德准线是不会做出出格的举动的。而从日本回来后,师兄就被派往挪威首都奥斯陆实习了,两人长期分居,也没有机会发生什么。
但是,前途是光明滴!现在明非已经成年,师兄婚戒也买好了,未来如何,请大家尽情想象O(∩_∩)O~
再说了,滚床单这种大事要是发生了,我怎么可能不告诉各位呢?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づ ̄3 ̄)づ╭?~
☆、Chapter 104
“先生,有什么烦恼吗?”一个温柔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路明非这才发现由于内心过于激愤,手中的三明治已经被他捏成馅饼了。他抬起头,面前是一个提着花篮的吉普赛少女。都说吉普赛女人是天生的女巫,可以随时掏出一副纸牌为人占卜,然而科学在进步社会在发展,这年头女巫也跑到街头做卖花姑娘了。
“今天是情人节哟,买枝玫瑰送给心上人吧。”女孩对他露出甜美的微笑,她橄榄色的皮肤透着一种原始的魔力,夸张的耳环和项链闪烁着荧光。
路明非微微一震,不知不觉已经2月14号了。他刚在巴西过完狂欢节,回到美国又赶上了情人节,时间过得可真快,明明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去年的圣诞夜。路明非放下三明治,低头看了看花篮,又看向女孩,“我对花不太在行,有什么推荐的么?”
“有的有的。”女孩热心地给路明非介绍,“红色的这款叫做‘红衣主教’,每年情人节最受欢迎的就是它了,还有粉色的‘戴安娜’和白色的‘坦尼克’也都卖得不错。对了,最近香槟玫瑰突然很有人气,比如这一款……”
“蓝色那个叫什么?”路明非指向花篮一角。
“这是‘蓝色妖姬’,您的眼光好独特。”女孩细长的眼睛透出神秘的色彩。
“果然够高冷。”眼前浮现出楚子航生人勿近的样子,路明非轻快地击掌,“就要它了!”
“请问要几枝呢,先生?”女孩的笑容透着循循善诱的意味。
“买几枝也有说法么?”路明非眨了眨眼睛。
“按照蓝色妖姬的花语,一枝代表‘相守是一种承诺’,两枝代表‘相遇是一种宿命’,三枝代表‘你是我最深的爱恋’……”
“那给我来六枝好了,剩下的是你的小费。”路明非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富兰克林递给女孩,那是他身上唯一的现金。
“好、好的,请稍等。”女孩盯着手里的100美元有些惊讶,这些钱买下她所有的花都绰绰有余,想不到今天遇到的第一位客人就这么大方。她把钱塞进胸衣,当着路明非的面剪掉花枝上的刺,用手揉纸和缎带包装成花束捧到他面前,“Happy Valentine's Day,sir.”
“觉得我太贪婪?”路明非接过花束,浅浅一笑。
“不,您很勇敢,幸福就是要争取才能得到啊。”女孩提起花篮,半旧的波西米亚长裙扫过地面,落下两张塔罗牌。
路明非俯身拾起,叫住女孩:“小姐,你东西掉了。”
“死神……逆位。倒吊者,正位……”女孩接过塔罗牌,深邃的眼睛里闪动着扑朔迷离的光晕,口中念念有词,“死神穿着白色的铠甲,显示着他不可抵挡的力量。有人已经倒下了,牺牲、结束、奉献的爱、浴火重生……”
“小姐,你在说什么啊?”女孩说到后面已经不是英语而是吉普赛语了,路明非一句都没听懂,只觉得对方在念咒。
“不不,没什么。”女孩收起纸牌,贴近路明非的耳边轻声说,“厄运总会过去的,请不要放弃最后一线希望。”
我当然不会放弃希望啊,否则我不是要绝望了么?路明非望着吉普赛少女匆匆离去的背影,对方怎么看怎么像受到了惊吓。他向来对灵异的东西不感冒,注意力重新转移到手中的花束上。蓝色的玫瑰,好神奇的感觉。
深邃静谧的蓝,那是象征着天空与海洋的颜色,理智忧郁,高不可攀,确实很衬师兄的气质。其实细想想师兄并没有那么可恶,也许最近真的太忙了,才一直没有消息。既然如此,自己就勉为其难再主动联系他一次好啦,主动点又不会少块肉。被吉普赛少女一搅和,路明非火气消了大半,他掏出手机给那束花拍了张照片,选择添加为附件,然后发送了一封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