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人臣 (千代的爸爸)
- 类型:GL百合
- 作者:千代的爸爸
- 入库:04.09
可能是感到旁边的人回来了,魏池不自觉的抓紧了别人的袖子,又在被窝里扭了扭才再次均匀了鼻息。
戚媛习惯的任她抓着,只是不知道这是她从哪里养成的习惯,自己似乎都被她的坏习惯惯坏了,在南京的日子,没有她抓紧的手,总是觉得睡不好觉。如今能够再回到这里,看到平安的她,是不是经历再多,都值得了?
卯时前,魏池便去衙门了,戚媛便准备着手整理正厅的书房。其实这个书房同样有很多乱放的书籍,梅月不认识字,戚媛便只能自己收拾,让她做个帮手。
书架挺多,在收拾到一个角落时,看到了几个用油纸包起来的小本子,打开一看,是个账本,瞧着字应该是珠儿写的,想来可能是自己进府之前珠儿给家用记的帐。随手翻了翻,正准备放回去,却看到有一本本子有些怪异,戚媛便翻到第一页,准备仔细看看。
掀开封面,戚媛惊呆了,这一页页纸上满满的都是魏池的名字,在这些名字的空隙中,写满了“恨”字。
惊呆之余,她终于明白了,珠儿为何不愿回京,为何执意要去江南。突然之间,她觉得魏池有一点可怜,可怜在于这么多年,她竟然不知道身边的人如此恨她。而对于珠儿,也许她用了多年都没有办法走出梦魇,便只能选择离开。
想来那天在送别她的时候,她说:“老爷待我其实是很好的,这次老爷一定会问我为何不愿回京,就请夫人转告老爷,说珠儿总有些事情忘不了,如此别过,恰是正好。”
这话不像是一个丫鬟应该对主人说的话,戚媛并不知道她们之间有怎样的积怨,直到回来问了益清,才知道多年前魏池拒绝了去帮珠儿家人求情的请愿,直至珠儿目睹家人惨遭荼毒。
在那本小册子的最后一页,写着一句话:想来皆为痴与怨,恨字皆源不可得。
戚媛合上了小册子,感到了一点点醋意。可能就如所有大户丫鬟一样,教养良好的她在初到魏府就做好了做妾的准备,但哪知道魏池是个女孩儿呢?又或者,不论魏池的性别,她都无心于这落花的情谊,面对珠儿全家的性命做的是爱惜翎羽的决定,而对自己却大胆妄为至身陷囹圄。珠儿所怨,便是不可得罢。
“夫人,你看什么呐?”梅月见戚媛站了许久,便凑过来问。
“没有,”戚媛包起那本小册子,放到废纸篓里:“想来她是个有志气的人,既然要放手,那便放手罢。”
☆、第一百八十四章
184【正隆二年】
早些日子里,周文元几乎见天都能和余冕打照面,这两天却瞧见他那边似乎空了出来。一打听才知道余冕病了,咳嗽气喘。荀秉超身为吏部尚书,百官之首,多年来算得上是周文元的老对头,如今余冕告假,荀秉超便代表皇帝与周文元议事。京城才遭兵害,百废待兴,许多杂事要进行处理。且一晃又是大考的年份,被战事一耽搁,便显得匆忙,新皇登基还不知要怎样安排殿试,内阁和顾命大臣们要商议的事情还很多。
“又过了六年了。”荀秉超感慨:“今年的大考不知会有哪些人才,阁老可要好好瞧瞧有没有合适的学生。”
周文元比荀秉超年长十岁,两位都是郭太傅的学生,荀秉超能做到吏部尚书,心思不可谓不密,周文元知道他这句话是在讽刺自己对老师不义。
讽刺得如此直白坦荡,周文元却脸都不红:“可不是?只是近年来老迈了许多,怕是过几年就干不动啦。”
“哪能?缺了阁老这样的中流砥柱,那怎样行?”新晋内阁的王毅就是周文元的学生。
杨帆继听了这话,脸色便有些难看,本想说句话顶回去,叶敬高暗暗拉了拉他的袖子,他才没有发作。
“说起来,还得去看看余大人,”周文元自说自话:“咳嗽可是顽疾,不好治啊。”
听了这话,连叶敬高都忍不住要冷笑了。
出了西苑,荀秉超就大考的事情去面见皇上,陈熵面前还堆着许多的奏疏,有些忙不过来,赐了座便问:“荀大人,日期定了没有?”
荀秉超回话:“就是日期的事情不好定,如果按期举行,便有些仓促,如果延后,年底有皇上的新婚大典,臣等拿不定主意。”
“这不难,大典等到新年过了就是了,此事不宜操之过急,一定要准备其当,朕要参加殿试。”
荀秉超提醒陈熵:“如果大典要延后,最好先给亲家知会才好。”
因为亲家不是别人,而是王允义。
陈熵这才抬起头,想到了这一出,他原本以为大臣们只是怕自己不高兴才不好定日子,想来不是怕他,是怕王允义啊。但这六年一次的大考,他是非常期待的,因为通过这次考试,他能够直面新一代的官员,树立自己的威信,可要怎样说服王家呢?
送走了荀秉超,陈熵便派人去请魏池。魏池虽然是皇上的老师,但是他本人的正职却在大理寺。之前的战事令京城和外界联系中断,好几个涉及杀头的重案在年后才抵达刑部,刑部忙忙惶惶的给了批示,到现在全都挤压在了大理寺。人命关天的大事,谁敢怠慢?这几天里,大理寺的人都忙着赶工,心情难免有些浮躁。
魏池到了宫里,心里却想着手上的案子,直到见到了陈熵才强行分心听他说话。
当然,听到王允义这个名字,魏池便彻底将案子撇到一旁了:“皇上,此事不宜轻举妄动。”
“但如果大考备考仓促,选入的人都是些拉帮结派之徒,这六年要如何是好?”陈熵知道周文元的心思,但他同样不信任荀秉超他们。
“不如将大考延到十月,十一月举行大典,这样两全其美。”魏池希望说服陈熵千万别起给王允义商量的念头。
建康七年的大考,就是牡丹花开的时候,如今牡丹花开了都快谢了,延期三个月真的够?陈熵自幼仅仅和王皇后有所接触,所以并不觉得王允义有多可怕。
“朕再想想。”陈熵仍旧觉得时间太短。
魏池出宫的时候,刚好到饭点,正准备直接回去,这才想起案宗都放在衙门里了,今天得看,便又只好折返大理寺去拿东西。等到家,魏池早饿得有点受不了了,才进门却发现客厅里早有人等着了。
“薛烛!!!”
魏池喜出望外。
“许久不见了,”薛烛起来与他见礼,一晃七年没见,薛烛老了许多。
回想起自己和他站在封义城墙的那些日子,忍不住想起了许多老面孔。
“薛大人调回京城了?”魏池知道他一家都在京城,如果真是调回了京城,那就太好了。
“哪里,”薛烛不经意间叹了一口气:“调回京城哪有那样的容易,不说这些了,倒是你,还真是个打仗的命。过了几年,你,你竟然长高了?”薛烛仔细打量魏池,哈哈大笑起来。
“你还真是会说笑,吃饭没有?正好一起吃?”
“这个点儿了谁还没吃饭?不就只有你了?”
“那就再吃一顿!”魏池拉着薛烛往里走。
薛烛近些年还在兵部混着,官阶当然是按年限涨,本是有希望调入京城的,但他背着王家的名号,这次便被排挤在京外了。他家都在京城,多年来聚少离多,非常辛苦。本来同是封义的功臣,魏池有人提携,薛烛没有,便有了这样大的差异。
“近年来朝内本就拉帮结派,风气不佳,我今年没能调回京城,便决心不走这条路了。”薛烛淡淡一笑:“人各有命,这次我选调了南京,当个闲差,好好的尽尽孝心。”
“别说你想去南京,其实我还是想去南京。”魏池想到好多年前自己写好的请调的文书,若不是燕王突然出了变故,自己说不定早在南京养老了。
薛烛对魏池的事情知道大概,知道他不是在调侃:“你可别这样想,我们可相差二十多岁呢,更何况,”薛烛压低的嗓音:“如今你退不得啊,人在高位,有人忌惮,还好。若真是退了,却没有退路,岂不是没有自处之地。”
魏池其实心乱如麻,把陈熵甩给她的难题说给薛烛听了。
薛烛摇摇头:“我同意你的看法,若冒然给将军写信,必然遭疑。如今大局初定,真不能冒这个险。实在难以办理,宁可亏了大考,让周阁老,荀秉超得利,便得利罢。”
“皇上不愿意。”魏池很为难。
“皇上不过是个孩子。”
“和你想的,大相径庭,我怕不能左右皇上的想法。”魏池端起一杯酒:“不说这些了,咱们好好喝一杯。”
酒过三巡,魏池话多了起来,说起当年北伐,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想要聊一聊了。纵使当年吹着寒风,嚼着干粮,心里似乎比现在要畅快多了。薛烛说起了徐樾告老了,魏池笑了起来:“当年,徐大人还带着我抓蛾子呢。”
又喝了许久,薛烛感到自己有些醉了:“说起不甘心来,其实我有,可人各有命,有时候想起来,仗我打了,不说青史留名,却能算得上是功绩。如今年纪虽不算太大,但若是能安得终老,又是一件好事。”
“这话说的是,”魏池没有喝醉,见薛烛趴在了桌上,有些后悔让他喝多了:“喝点汤醒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