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第一杀手的正确驯养方法 完结+番外 (玫)
几人在一旁听着他断断续续地描述,心里也多少估摸出些故事的脉络,楚留香叹息道:“这人世间情情爱爱之事,你情我愿的本不该多加置喙,只不过这左小姐做的事情,实在是太……”他没再说下去,左明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楚留香终究还是没忍心说出什么刻薄的评价。
“溺于情爱,不顾孝义。”李寻欢摇头,“左二爷还真是白养了她这么多年啊……为了情郎连家都不要了……”
“什么锅配什么盖,咎由自取而已。”苏幕遮冷笑,“要是薛斌是个好东西,又怎么会有人愿意出钱阉了他?”
左轻侯听见薛斌的名字,本来昏昏沉沉的脑袋一下就清醒了一点,咬牙切齿拍桌子:“老子宰了他!一个没了根的废人明珠哭着喊着要嫁,我就不信一个死人她还能哭着喊着要嫁!”吼完这一句,他就像没力气一样趴在桌上,呼哧呼哧打起了呼噜。
楚留香挑眉,“虽说是不怎么上台面的事情,不过左小姐倒当真算是用情至深了。”他顿了顿,接着道,“毕竟这世上,男人要是没了手没了腿,只要他有权有势,总有女子愿意跟着他,但要是他没了那祸根……”
“那大概只有这世上最爱他的女人还愿意同他来往了。”李寻欢接口道,“如果我摊上这种女儿的话,说不定早就一怒之下把她给嫁出去了,哪还有耐心像左二爷这样把人软禁着天天对着磨。”
“她想嫁,也得对家愿意娶才行啊。”苏幕遮说道,“她再怎么情深似海,可也没法给薛家生个孩子出来。”
“那你说说,谁能生出来?”一直沉默地坐在一边听着的花满楼忽然开口问道,一般来说这种一群无聊的男人凑在一起聊东加长西家短,各种江湖轶事奇闻怪谈的时候,他都是不怎么说话安静听着,左耳进右耳出,即便听见了别人的秘密笑笑也就忘了,从不外传,这估计也就是为何陆小凤这种消息灵通的人老是要跑来找他絮絮叨叨的主要原因。
不过苏幕遮说话的时候语气太过神秘兮兮,如同全身上下都在拼命散发着问我啊问我啊快来问我啊我就是知道内情快来问我啊这样的气息,还专门对着花满楼发。花满楼也就顺着问了一句,伸手摸摸苏幕遮的头发,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能在他头顶上摸到一对毛茸茸的耳朵。
事实上当然是不可能摸到的,但是苏幕遮被摸得很爽就是了,他压低身子凑到花满楼旁边,小声说:“回去我单独告诉你。”
在场的谁不是五感灵敏的,苏幕遮声音压低跟没压低一样,都叫楚留香和李寻欢听得一清二楚。
“啧啧啧。”楚留香咂嘴叹气,“你们俩这吃独食的架势可是太明显了啊。”
“是也是也。”李寻欢笑,拍开一坛酒,“不多灌你们几斤可是说不过去的。”
花满楼道:“你要灌酒我是奉陪到底,就怕你明天醉得爬不起来还要来埋怨我。”
“放心,我就是醉死在这里也不来找你。”李寻欢说道,“而且我和楚香帅要是灌不倒你们两个,我就在京城最好的五味居请你们喝三天三夜的酒,如何?”
“居然连我也拉下水。”楚留香摸摸鼻子,说道,“如果我先倒了,接下来三个月我滴酒不沾,怎么样?”
“我看不行。”花满楼满脸促狭,“李大哥家资颇丰,莫说是三天,就是三年也是请得起的,香帅酒量好但不嗜酒,你俩联合起来诓我,我要是应了不就亏大了?”
“不愧是花三的兄弟,看看这精明的架势。”李寻欢抚掌,“那你说说应当如何?”
花满楼作势想了想,说道:“那便要李大哥三个月滴酒不沾,楚香帅三个月不近女色可好?”
“你这可真是太狠了。”李寻欢感慨道,“若是这般,那要是你们先倒了,七童未来三个月对着花三都要喊我大哥如何?”
他叫着狠,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要求也不怎么好心,明知花满庭最讨厌的就是花满楼喊别人哥哥,而且这事是花满楼自己打赌输掉的,花满庭就是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咬牙吃了这个哑巴亏。
怎么说呢,能见着花满庭那张狐狸笑脸变色,李寻欢就一点都不在乎即将从他口袋里飞走的俸禄了。
“只要李大哥你不心疼你的俸禄,我自无异议。”花满楼说完,扭头拍拍苏幕遮,“阿苏,讨价还价的事情我干完了,接下来可就靠你了。”
“放心。”苏幕遮眯起眼,拎起一坛酒,“酒杯麻烦,不如就这样请吧。”
“果然爽快!”楚留香大笑,也抱起一坛酒直接往嘴里倒去。
这一场酒,就这么一直喝到了夜色阑珊,天际发白。
苏幕遮当真一口酒都没让花满楼喝,一坛一坛又一坛,酒坛碎了满地,李寻欢抱着酒坛睡倒在地上,坛中没喝完的酒流了满地,楚留香趴在桌上,他是最早倒下去的。
最后一坛的最后一口,苏幕遮喝得不快,场中只剩了他还站着,两颊沾着霞色,眼神迷蒙眼底清明,他叹了口气,把酒坛放好,侧着脑袋去看花满楼:“我赢了。”
很平实的叙述句,但是分明能从中听出一点邀功的小小得意,花满楼扯住他的衣袖,轻轻抱了抱他:“恭喜。”
苏幕遮蹭蹭他的脸颊,小声道:“好晕……”
嘟嘟囔囔的样子,像是抱怨又像是撒娇,花满楼温声道:“你喝了那么多酒,怕是有些醉了。”
“闷……”苏幕遮像是完全没听到,变本加厉整个人压在了他身上,哼哼唧唧蹭在他耳朵边说话,“好热……”
“炉子烧得太旺,难怪你受不住。”花满楼应道,“我带你出去走走。”说着他携带着一个大号行李,艰难地推开了门。
门外冷得很,寒风瑟瑟呼啸而过,瞬间就把苏幕遮昏昏沉沉的脑袋给吹清醒了。
“花满楼,你可真讨厌。”苏幕遮懒洋洋地眯起眼,倦倦打了个呵欠,“难得大醉一场,还被你给搅黄了。”
“你要是把你留在里面睡,你不也一样要埋怨我。”花满楼回身,笑得眉眼弯弯,“既是困了不如回去好好休息?”
“不要……”苏幕遮哼了一声,一把揽住花满楼,把他带上了屋顶,“这里看过去,很漂亮。”
“我看不见。”花满楼温和道,没什么恼怒不满的情绪,就是在告诉他一个事实。
“我知道……”苏幕遮抿唇,和花满楼并排坐着,“但我想给你看。”
他就像个兴冲冲献宝的小孩子,一盆冷水浇得他蔫巴巴不开心。
“一定很好看的。”花满楼侧过脸,两眼没有任何神采,但是苏幕遮就是觉得,他在看着自己,一时禁不住有些耳根发热,掩饰道:“是很好看……”
停了一会,他又道:“花满楼,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接那单生意吗?”
花满楼没说话,苏幕遮也并不需要他回答,他自顾自地就讲了下去:“因为我这辈子最怕的,一是女人在我面前哭啊哭,二是……二是母亲,其实我挺害怕你娘的,真的。”
花满楼了然,明白了为何在桃花堡时面对娘亲苏幕遮总是有几分不自然。
“那单生意不光要我阉了薛斌,还要我送一个女人去薛家,那个女人挺着大肚子,跪在我面前哭啊哭的,眼泪怎么都停不下来,所以我就怕了,我把她送去了薛家,她怀着薛斌这辈子唯一的孩子,虽然她可能活不下来,但是那个孩子会过得很好……母亲很可怕啊,非常非常的可怕啊……”苏幕遮神情有些恍惚,他感觉自己脑袋又热了起来,许是酒劲又上来了,身上没什么了力气,嘴里开开合合什么都往外冒,停不下来。
自己在说什么,听不真切,自己为什么要说,也不清楚,那些被自己打了钉板死死锁住丢进记忆最深处的东西,颠三倒四地从嘴里往外冒,让自己一边觉得害怕,一边又觉得轻松。
“我的母亲……是个蠢货啊……永远都要被欺负,不会做饭不会洗衣什么都不会,镇日里就会唱啊唱唱个不停,荒腔走板都不知道她在唱些什么,大多数时间甚至不记得还有我这个儿子,但是她记得的时候,对我很好很好,会抱抱我……”苏幕遮感觉有点讲不下去了,他不想再往下讲了,再往下就是乌七八糟的破烂东西,连他自己也极少去回顾。
花满楼微微皱眉,摸索着握住苏幕遮的手,非常的冷,冷得让他打了个寒战。
“我要保护她……从我记事开始,我就在保护她……可是无论多努力,还是吃不饱饭,钱还是会被抢走,无论我发脾气还是哭,她都只会给我唱歌,一遍又一遍地唱……”苏幕遮深深吸了口气,慢慢吐出,说实话,忆起那段过往他唯一的感觉就是自己能活下来,当真称得上奇迹。
“再后来,就开始打仗了,那天是春天,院子里刚刚种下的桃花开得很好看,我问她是不是以后就有桃子吃了,她一开始还在唱歌,后来士兵在外头砸门,她就不唱了,把我抱起来藏进水缸里头,跟我说不要出来,等到她说可以了再出来,就有桃子可以吃了……”苏幕遮用力眨眨眼睛,他不想再说,但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我知道她是骗我的,但是我太害怕了,我不敢出去……外面能听见她一直一直在哭,一边哭一边喊疼……后来她太疼了,就开始喊我的名字,敲水缸让我出来,因为我要保护她啊……然后我就被抓出来了,她最怕疼了……疼了好久好久,哭了好久好久,她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