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伯,你在看什么呢?”星楼此时正和余伯等在林氏表姐的屋外,这两人事到了还有些话要商量,星楼由余伯传来的消息摸清这家人的性格,是万分不担心他们真的会看上月影。见余伯一直看着一个方向,表情疑惑,便出声询问。
“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我昨日来此地询问消息时便看见那人一直在稻谷堆旁边,今日来那人还在原地,只是换了身衣裳。”
星楼顺着余伯的目光看去,是有一壮年汉子坐在田家侧门外的稻谷堆旁边,戴着草帽遮住了大半张脸,不细心看还很容易忽视过去。那人对视线仿佛十分敏感,不一会就转过来看向这边。星楼自然的移过视线,那人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异常便又转过去盯着田家侧门。
“看来这田家也惹上了什么麻烦。合该不关我们的事,等会我去上林村改户口,余伯你拿着钱先去州上探路,能先买下一处住所最好。”星楼早有此想法,等解决好这件事便一家人去往颍州府城。
“哎。”余伯也没想到少年不动声色的就能拿出一千两银子来,这钱虽在州府上过得不能算太好,但买下住所也是足够了。
本以为被卖到这村镇来,早已做好做个农夫了此残生的准备,没想到还能有回去的一天,更没想到这时机来的这般快。不过万般不由人,在余伯以往受过的教育中,主子做好的打算从来只有服从一种选择。
林氏商量完一脸郁色的出来,看来是谈的相当不顺利。
那田大壮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将要见得姑娘家人排了个三列九等出来,幺妹被排到最后怕是没想着要见。之前表姐说等着相看的人家很多,也没想到是这般枪手,如今带了星楼过来怎好告诉他连人都见不上,万一生气了那二十两银子的嫁妆可不飞了。
正当林氏组织着语言怎么温和的告诉星楼这一消息,星楼便善解人意的开了口“若不是新姑爷事务繁忙见不了了?”
林氏听星楼已经亲热的喊着姑爷了更为尴尬,只好应下“可不是,人家做着大生意,哪能整天闲着。”
“哎,还说今天见了人后就可以托您去采买嫁妆了,看来还得拖一拖了。”星楼叹着气,装的连自己都佩服自己了。
“不碍事不碍事,嫁妆我们也可以先看着,等那田大壮空了自己来寻我们。”林氏一听还有戏,连忙劝着“不然事到临头忙的手忙脚乱可不好,要知道一些人家可是从女儿一出生就开始置办嫁妆了。”
“那我们便先回上林村去改了户口,银钱给您一部分您先心里估摸着那些需要买,等着姑爷空了我们再商量其他。”林氏一听可以先拿些钱,自然千般万般答应了,也不由得心里笑话星楼蠢到家了,这兔子都没个毛呢先把鹰撒了。
也是星楼摸清了这人性格,要是得不到实打实的好处林氏自然不会在户口的事情上卖力,星楼不在乎这点小钱,能把麻烦解决了就行,至于最后这田大壮什么意见谁还关心,那时候他们人可能已经离开青石镇了。
最后出村时星楼下意思的看了那稻草堆一眼,那人还在那似乎连动作都没变过。
也不知道林氏用了什么办法说服那些族老了,反正星楼跟来走了个过场没怎么开口便把事情办妥了。看来给林氏画的大饼还真把她诱惑到了。
解决完户口的事,从怀里摸来摸去摸出五两银子,装出万分肉疼的表情给了林氏。林氏自然口中是千万个保证会把嫁妆置办的漂漂亮亮,不过星楼哪在意这个,既给了林氏便没想到这银子还能要回来。
没想到事情还出了岔子,不知道那田大壮什么药吃错了,林氏表姐在黄昏时分又托人带话来那田大壮明天要‘接见’林氏了。
星楼怕再出什么意外,让荆原赶紧到富林村看看情况。
没想到半夜时分荆原满手是血的回来“出事了,田大壮死了。”传完消息又准备离开,被星楼眼疾手快的拉回来“你去哪?”
“有人盯上我了,我得离开这不然你们会被牵连到的。”细看下荆原是右胳膊被利器刺伤,伤口深可见骨,手指还不自觉的抽动着看来是忍受了莫大的痛苦。
“你又能去哪?这附近的人都知道你是我家仆,什么牵连不牵连,要牵连早牵连上了。”
“我和那人在林子里交了手,夜里暗他肯定没看清我模样。只是粘人的紧跟在后面甩不开。”
说着就传来了大力的拍门声。
第十二章
没等得有人来开门屋外的人便已破门而入,高岺带着一帮护府卫进得院来,双手一挥两边的人自然而来将小院团团围住,狭小的空间里站了乌乌泱泱十来二十人。
“大人这是何意?”星楼面色不善的看着领头的人,那人二三十来岁,面容冷峻,穿着武官服饰,腰带佩刀,看着就不太好说话。
“我乃颍州护府卫指挥使,奉官命来捉拿命犯。”高岺平日做事霸道惯了,来这捉人直接夺门而入,外面也已经有更多的人将这屋子监视起来,凉那人是插了翅膀也逃不出去,遂还有心思与这主人家解释起来。
看院中这一十一二岁的少年,眉头微皱明确显出对自己的不欢迎。高岺保不准少年和那杀了田大壮的人有什么关系,但空气中微微传来的血腥味又证明了一切,心下安定,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大人可真会说笑,我这平头百姓家怎么会有什么命犯。”
“哦?这有没有……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此时荆原从房间内出来,只穿着里衣像是才从床上起来。高岺目光转向荆原,月光较暗看不清这人面容,但那熟悉的身形就是刚刚在小树林与自己交手那人“是他说了算。”
略微抬起佩刀点了点荆原的方向“刚刚那命犯与我在小树林里交手,被我伤到了右臂。这是不是……一看便知。”高岺夺步靠近荆原,本想掀开他右袖,却先看清了他面容“你……你是原锦!”
荆原面色不变,自顾将自己右手伸出来给一帮护府卫看“大人,我右臂可是完好无损。”
高岺满脸狐疑,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原锦,但现在案子排在第一位,遂还是开口问道“那这院中哪来的血腥味?”
星楼收回看向荆原的复杂目光,指了指厨房的位置“大人,今日这杀了好几只兔子,想必是味道还没散去。”
适时一护府卫进了厨房翻查,果然看见一箩筐兔毛,回来向高岺点了点头。
“原锦,你我多年未见,可能借一步说话。”高岺试探着,虽然面上刺了字,但他还是能认出来这就是原锦。
“大人,这里没有什么原锦。我只是一个普通仆役。”荆原仍然面色如常,但熟悉他的星楼与高岺还是听出他声音有一丝抖动。
“当年之事还有诸多疑点,实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你此时不愿听我便办完手上这件案子再来知会你。”高岺无奈只好带着一帮护府卫出了门去,想着还是留了两个人看着这屋子的人。
“你……”
“我……”星楼与荆原同时开口,本来还有些耿耿于怀的星楼却看着荆原满脸纠结释然了。
“你大可不必解释,我只知道我认识的那个荆原。我不问你真名,你也别管我药粉哪来的,我们便算两清了,这样可好。”
“……”这哪能两清,能让人伤口瞬间愈合的药荆原平生未见,便是御赐的疗伤圣品也比不上,可星楼却二话不说给自己用了。
当初手筋被挑,后来虽养回了些但始终不如以往灵活,这次又被伤到了右臂,本以为雪上加霜以后能不能还有双完好的手都不知道,却在用了药之后明显感到已经痊愈,甚至当初手筋被挑留下的后遗症都不见了。
少年的大恩大德,自己如何能报。但自己背负的明显不适合让少年知道,少年只用做个富家翁悠闲一生便好。知道的太多被卷入一系列麻烦事更是糟糕,也不是星楼想要的。
“行了,天色已晚,你今日奔波劳累,先睡去吧。”星楼打发着荆原去睡觉,好在刚刚人虽多还算有礼,没有惊吓到月影。之前情急之下给荆原抹了上品止血散,将带血的衣服藏到月影房间,确保人都走光了星楼便去月影房间处理剩下的事。
月影很是听话,尽管胆子那么小星楼一说还是将带血的衣服藏在床上牢牢护好。星楼安慰了几句哄着月影睡下,将外套拿出去洗了。
荆原透过窗户看着在院中洗衣的少年,心中闪过万般思绪。直到星楼弄好一切回了房间,还是小心翼翼的翻门而出。
“我便知道你会来。”烛光下高岺将荆原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那目光中含有的情绪太多已分辨不出,完全不似刚刚在院中那般冷静。
“汴州案还有什么说头吗。”荆原本名原锦,是骁骑大将军原继独子。原继带领骁骑军镇守汴州抵御西梁已经三四十年了,这是从祖辈就留下的业绩,原锦到是一直与母亲祖母留在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