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一点医术都不会吗?”星楼还一直以为军医招人也会考核呢,自己还算懂点皮毛又有技能作弊,什么都不会就来了不怕被赶走吗。
“听说到了军营会有人再教的。”覃远憨厚的笑了笑,面前的小少年皮肤细嫩手上无茧,一看就是精贵着养大的,也不知道怎么想不通来当了军医。
“福利这么好?”这倒是让星楼不明白了,什么都不懂就可以进来,还有老师教,那外面那些与其给别人打工还不如来当军医呢,又有饷银可以拿,怎么会招不够人。
“可是……听说没有本事的人在军营会被看不起的,学医又要很多年才能学得出来。”
“看不起又不会少块肉。”
“在军营中看实力说话,若是没有足够的倚仗,不仅会被随意打骂,还有可能会被那些蛮横的士兵肆意欺辱,甚至被当成妓子用。”这倒是把星楼吓出了一个激灵,总算懂了这其中的关节。药馆那些学徒还有师父照看着,覃远孤身一人来的确凶多吉少了,他继母也实在心狠,为了些许银子把孩子往火坑里推。
面上也没有露出同情来,对覃远来说恐怕看够了那些没有丝毫用处的表情“那我们以后好好学,说不定有这天赋能当个好大夫,让那些人都尊敬你。”劝慰后又将包裹里的太后饼拿出给覃远分享,不知道以后要当多久的室友,打好关系总没错。且这少年憨厚耿直,也对星楼的胃口。
“……谢谢。”覃远有些受宠若惊,在家时继母为了不让别人说闲话,时常将自己支使的团团转,也不许和外人过多交流。这还是第一次这么直白的体会到了别人释放的善意。特别是咬了一口饼后,从内心生出一种满足感,愉悦的信号从头皮绽开,不禁眼眶有些湿润,声音也哽咽了。
“怎么哭了?”这到是让星楼有些手足无措了,覃远看着瘦瘦小小的也不知在家里被怎么虐待,挺招人心疼的。
“实在是,太好吃了。”覃远抹了一把眼泪,很快调整过来,有这么一个朋友,自己以后应该会越来越好吧。果然离开那个家是对的。
第一天稍微修整,后面就有管事来问是否要跟着学习,有这机会星楼当然不会错过。结果最后基本来的大夫都要学习一番,星楼听了解释才明白,在军营里除了些许刚来的士兵有水土不服外,其他大多需要治疗的都是外伤。不是每个大夫都擅长这些,而且管事也会讲授一些应对常见症状的窍门经验,可以少些麻烦,大夫都会选择来听一听。
学了几天的怎么配置止血药,怎么包扎伤口,就算是毫无经验的覃远也做的像些模样了。之前那些关于军营的传言,星楼到是不怕。一来自己也不算是毫无可取之处,二来就算军营混了些无赖,但总还有军纪军法,若是实在将人欺辱的过了,也没有那些士兵的好果子吃。传的那么可怕,是怕更多无所事事的人混进来当军医,王管事最后也说了,若是偷懒的实在过分还是会被打了军棍赶出去。
告诉覃远自己的看法,见他也明显松了口气,没有再胡思乱想了,反而格外努力的学习医术。问了就说学点本事,就是以后出去了也不会饿肚子。在任何领域,认真的人总会格外可爱,看覃远这状态,星楼也相信他能走的更远。
第三十八章
“星楼,有你的信。”覃远看着帐内正在认真给病患施针的少年,三年过去,星楼已由原来的稚气未脱长开了,身量拔高,变得越发清朗。虽然还是年轻,但人素来有己见,医术也远近驰名,他人并不敢轻视。自己和他关系好,不仅学得多,走出去别人也会多尊重几分。
“行了,这几日不要见水,好好养着。”给病人交代完,让覃远将人送出去。拿出信件一看,是林礼从颍州寄来的,报着喜,说是月影的女儿都出生了。想了想三年前自己离开时妹妹还是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如今不仅嫁做□□,连孩子都有了,也有几分感慨。林礼信中说是一切安好,他自己要准备上京赶考了,让星楼有空回颍州探望。
星楼也怀念在颍州的家人,本想在茂县安顿好之后就抽空回去看看的,可惜两年前边关开始有了骚动,第九军营这里也是隔几天就会和西梁来一次小规模冲突,虽然对百姓的影响不大,但军中始终还是有伤亡,军医多半都忙的脚不着地,连休息的时间都很少,别说请长假回家乡探亲了。
三年前接到荆原的消息,原来他就在离茂县几百里外的第七军营,最开始的一年中还时常见面,然而小规模开战之后,双方都忙起来,到现在竟然也是两年未见。不过听说汴州的军营要开始整合了,预告着形势更加危机,战争要变的大规模起来。
星楼困在这里三年,但没有生出任何不满来。每天治病救人,得到的满足感远胜于前,又可以实现自我价值。
“剩下没有人了吗?”伸了个懒腰,许久不见下一个人进来,星楼伸出头向外望了望。
“今天的结束了吧,我看其他大夫那里队也都排完了。”覃远也是捶了捶自己的肩,刚才就是看后面没人了才去外面将各人的信取了分好,想着终于结束了,脸上也带出几分喜意来“后面几天要整合各处的军营,都不会开战了。”
“也好,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这段时间连大圣都跑得瘦了。”怜爱的摸了摸小猴儿的头,在军营里不敢让其到处乱跑,只一直在附近拘着,但大圣这么机灵,平时都抢着干些传递草药的活,周围的大夫都认识它了。
覃远从柜子里拿出中午的剩菜,用帐外简制的炉灶热好,端到桌上一一摆放好“每次累了一天,但吃完饭就像活过来一样。”军营里也有专门吃饭的地方,不过在长期吃惯了自己做的之后再去尝试炊事班的手艺,星楼有些接受不能。后来想办法在军帐外面搭了一个简易炉灶,自己生火做饭,用的都是简单材料也不招人眼。覃远从小干惯了苦活,每次军帐打扫整理都抢着来,帮星楼叠了三年的被子,星楼过意不去就邀请他搭伙吃饭,也算报答一点。
“明日你先帮我看着点,我到外面接人去。”虽然还有病患的可能性很小,但保不准有什么意外,覃远学习了三年人又认真,医术也还算过得去,交给他星楼可以放心。
“是你那位大哥吧,哎,战争也真是害人,明明家人离得这么近,却两年都见不上一面。”覃远以前听星楼说过,有个大哥在第七军营,双方也还是在通着信。
星楼无奈的笑了笑,一开始荆原知道自己来汴州了之后也很是惊奇,后面还说要想办法把自己调到第七军营去,可惜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不了了之了,不过在哪都一样,这种距离反而更加怀念起他来。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星楼就到闸口处去等着,此时天气将寒,风也刮人的很。守门的士兵认识星楼,见他身形瘦弱等在寒风中,叫人到屋里暖暖。星楼笑着婉拒了,虽然看上去单薄,但不知道是这几年技能用的多了还是自己调理的好,不仅内息绵长,身体素质也好上许多,并不觉得冷。马上要见到荆原,还有些期待,站在这里可以看到最远处,多等一刻内心反而有些焦躁。
过了半刻钟,感到地在微微震动,有阵阵马蹄声传来,最远处隐约看到旌旗扬起的一角,红底黑字一个大大的‘荆’,为首那人正是许久不见的荆原。军队越行越近,荆原的模样也越来越清晰。仿佛和两年前没什么变化,但周身气场更加强大,脸上的字仍在,但没有谁再敢小瞧了他。
荆原也远远看见等在闸口的那个人,连这点距离也不想等,快速的策马冲近,将剩下的军队甩在后面。星楼扬起一个笑容,在马快到时伸出手,被一下子拉到马上。隔着盔甲感受着那人的体温,胸膛还在微微起伏像是在抑制激动的心情。
“两年不见,都长得这么高了。”荆原也说不清为何自己要做出这样的举动,两年明明很短,平日布阵作战时间就一晃而过,但再次见到星楼后,又觉得这时间太过漫长,怀里的少年变化都这么大,既熟悉又陌生。
“总不可能一直是个矮子吧。”星楼稍微打量了下荆原,悲剧的发现自己仍然比他矮了一个多头。看见星楼这种目光荆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为了不刚见面就使得这人闹别扭,只好温言宽慰“你还小,以后还会长得更高的。”
“荆原,干什么呢跑这么快?”后面又有人策马追上,见到荆原马上还坐着另一人,露出一个像是发现什么秘密一样的内涵笑容“是说呢,你这次死活要和第八军营交换并到后面来,原来是有相好的在这。”汴州军一共十四处军营,这次并为两处,按理说荆原带领的第七军营应该并到前面去,结果这小子不知道抽什么风,一力要和别人交换,虽然对宁池来说都一样,但很少见到荆原在这种事情上坚持,有些奇怪。
“说什么混话呢,这是我弟弟。”荆原瞪了宁池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话,又和星楼介绍起来“这是宁池,汴州护府卫指挥使,也是昌宁候世子,我师兄的旧交好友。他这人在熟人面前惯会开玩笑,无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