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疼的有些抽搐了,这不该呀,为什么一切都变了。心中还带着一些期盼“要去多久啊?”荆原这段时间不是没去过外地办差,少则一两天,多则三五天。说不定时间短很快就回来了。
“五年。”一个不长不短的数字。一天之内,这屋子便可以只剩下星楼一人,五年之后,又不知道是何种情形。想到自己到此方世界七年,身边的人来了又走,最后只剩一个孤家寡人。
爷爷年迈去世,这是早就有心理准备的,最后去的也还算安乐,星楼并不为此郁结。余伯要走虽然郁闷,但还是可以理解,毕竟余伯跟了刘执二十年,不是自己两年的情分可以相比的。妹妹要出嫁,虽然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但没想到来得这般突然,自己的顾虑也被他人所不能理解,观念的不同造成了在这件事情上星楼与林礼他们的隔阂。师父要去寻旧友,杨治是师父,自然有自己的想法,人都这么大已经不需要相互担心。最后连荆原也要走。
突然发现,这世界上没有谁是能长长久久在一起的,从相遇那天起,就面临着分别。前世星楼本就是孤儿,没有享受过家庭的温暖。现代人的生活方式也习惯自己独处,时间久了虽然寂寞但也没有不自在。
到了这里后陆陆续续多了许多家人,星楼自认为是大家长,尽力给大家一个好的生活环境。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追求。终会自己成立一个个家庭,与现在的人形成一个渐行渐远的两条线。
恍然间,已经满脸泪水。沉默的回到屋内,荆原也发现星楼不对劲了,赶紧跟上却被关在门外。
第三十四章
“星楼,怎么了?快开门啊。”荆原凑近门口,仿佛听到了压抑的哭声。心中一酸,原本因为担心想强行破门而去,也收回了手,转而在门口台阶上坐下。
想到余伯走时,星楼也是不自在了很久,当时是有自己陪在身边安慰。星楼说到底,是一个很怕寂寞的人。怕自己一个人,怕熟悉的人渐渐离开。
现在自己也要走,和当初的承诺相违背,在他心里肯定认为自己是个说话不算数的人吧。虽然不得已,但为了以后,现在离开已经是必然了。汴州苦寒,又即将面临战争,没有理由让星楼陪自己一起冒险。在这里他还有其他亲人,终会恢复过来的。五年很快,说不定一晃,自己就回来了,见到的星楼就真的变成一个大人了。
想起星楼明明一团孩气,却自诩顶天立地的模样,也情不自禁露出微笑来。“五年很快的,现在留在护府卫晋升太慢,等我从汴州回来,说不定能捞个将军当当呢。到时候你就是将军大哥,没人敢欺负你了。”这是曾经星楼开玩笑,说要认荆原当小弟,荆原一直记到现在。
屋内带着抽噎的哭音想起,让荆原心又软了大半。“我不需要你当什么大将军呀,现在我们这样一家人在一起不好吗。”
荆原将背抵在门上,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七年前,汴州案发时那一夜,也如同现在这样。“我幼时也这样想,一家人能团圆就好。”月亮一直未变,却早已物是人非。
“我父亲原继,是骁骑大将军,常年镇守汴州。我与母亲待在上京,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父亲回京述职,家人可以团圆那短短一两个月。
可惜天不遂人愿,命运最爱捉弄的就是我们这样的小人物。七年前汴州案发,父亲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死在了汴州。母亲承受不住听到消息,也跟着去了。原家尽数被下了大狱,一夕之间,仿佛什么都变了。
我在牢里三年多,曾经的故交旧友都已形同陌路。后来也是运气不错,才被放出来,就遇到了你。”听到门后面清浅的呼吸,荆原知道,星楼就与自己一门之隔。隔着一道门,仿佛还能感受到对面人那独特的气息。
“我知道你也有自己的秘密,你很聪明,知道自我保护。但我受伤时却毫不犹豫的给我用了那样效果惊人的药,我现在还能是一个能独立行走的人,全是靠你。我大概一生都不能偿还这样的恩情吧。
父母给了我生命,师父教我学识与武艺,但在我漂泊如浮萍一般无依无靠时,是你陪着我。如果允许,我当然想留在这里照顾你陪伴你。但现在上京那边形势危急,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都已经被牵扯在其中了。如果不能迅速强大起来,后面等着我的,只能是万劫不复。”
门吱的一声开了,荆原转身一看,星楼眼睛红的和兔子一样,气息还有些不稳,像是刚刚抽泣还没有缓过来“终于舍得开门了?”
“你去汴州有危险吗?”现在再说那些舍不得,到是矫情了。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星楼想着也是自己想左了,多亏荆原的诉说,让他觉得自己还对一个人来说这么重要,又找到了价值。
“危险当然是有的。”说要没有也是骗不到星楼的“不过这么点困难就把我打倒了,以后还怎么保护你呀。”
“谁要你保护了。去吃饭。”星楼蹬蹬的跑到厨房,端出一碗碗还热着的饭菜。自己一晚上还没吃呢“都吃光,不吃光不许睡觉。”
“好好,听你的。”荆原见原来还给自己留着饭,自己最开始说不吃了也是伤到了星楼的心意。两人沉默的吃完,虽然互相没说话了,但气氛却温和起来,没有刚才那么一触即发了。吃罢饭,星楼才开始问,既然交了心,就一件事一件事都要问清楚,以免自己被保护着什么都不知道,以后遇上事了也没有应对方法。
荆原既然开口愿意告诉星楼自己过往,就是没有想着在瞒下去了。星楼有自己的想法,知道也好“刘府的那位刘执是当今九皇子,十年前犯了事被贬为平民下放到颍州。却原来他惹得那些事,都是因为中了毒。你做的饭帮他解了毒,找回了理智。”
一开口就是一道雷,星楼没想到那些远在天边的人物也能有一天离自己这么近,自己的一个动作竟然有这么大影响力,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他是太子胞弟,现如今太子贵妃都知道这件事了,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虽然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但从谁得利推断定是其他几位皇子。本就是立场对立,太子也是要对其他皇子下手了。”
“你在帮太子做事吗?你师兄拉的皮条?”星楼也不傻,从荆原的话中寻到了一点蛛丝马迹。本来荆原也是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些的,能得到这些可以说是秘闻的讯息,少不了高岺的传达。
突然觉得拉皮条这样的形容真是贴切,荆原赞赏的点点头,“这次到汴州,不仅是要攒军功,还要暗中调查当年的汴州案,若是可以翻案,不仅太子得利,原家也可以洗刷冤屈。”
“那你去吧,自己小心。”星楼微抬抬下巴,现在已经完全调整好了,又恢复到以往“可别忘了还欠我二两银子,没还清之前不许出事。”
“当然。”忍不住揉了揉星楼的头,这幅样子真像一只骄傲的小猫。平时淡定无比,只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才露出本性。
星楼想了想回屋拿出一个大包裹,其中堆满了各种小药“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些东西拿着危急时候说不定还有些用。”没说明到底有什么效用,等遇到危机时荆原自己就会发现了。虽然不希望他有发现的一天。
“我定会平安回来的。”拿着沉沉的包裹,就像是星楼沉沉的心意。原本就知道星楼有一种效果奇好无比的伤药,没想到他还能给自己这么多。这种珍贵的东西分量定然不会多,他这是把所有身家家当都交给自己了。
想着第二天还要赶路,赶紧将人赶去睡了。到是一夜好眠,像是受不了离别,第二天荆原趁着星楼还没醒就出了门。他也不知道星楼早就醒了,不过打着同样的注意,待在屋里没去送别,没有分别的一天,将来再遇,就会格外惊喜。
只是两人都没想到,这一天到是来的相当快。
第二天看着空荡荡的院子,虽然还是有些不自在,但星楼心态调整好了,就没有那么难过。上午张家送来了几箱子谢礼,张碧原还在修养,就刘氏带着一些嬷嬷管事,也不好多留,说完一些感谢的话就离开了。
星楼反思了之前的一些事,还是觉得自己情急之下对林礼说的一些话不太好听,寻了空闲便上白鹭书院找林礼道歉。
“你本也是担心月影,我倒是不是那气量狭小之人。只以后一定要慎思慎行,切不可在外人面前说那样的话,平白得罪人了。”也是因为了解林礼为人,虽然在这件事上双方有不同看法,但其他方面林礼作为长辈也是做得相当到位了。
“多谢三叔原谅了。”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千五百两的银票来“这是我给月影准备的嫁妆银子,还望三叔帮忙准备一下。”
“你这又是何必,小小年纪攒钱也不容易,留着给自己以后娶媳妇不是很好吗?月影有我这个亲叔叔呢。”林礼心中也是相当触动的,在他或是其他知道内情的人看来,星楼和月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林晖死后星楼就算是把月影丢在上林村自生自灭,虽然月影的确可怜,但别人也说不出半点不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