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兄,你葫芦里的酒好像永远喝不完。”有好酒的地方怎么能少了陆小凤?
谢临仰头喝了一大口,毫无征兆地将酒葫芦扔了出去。
“你做什么!”陆小凤看的直跳脚,只见他身影一花,飞身将那本该落尽海里的葫芦捞了回来,一脸心疼。
谢临哈哈大笑,他宽松的衣襟被酒打湿,露出一片胸膛。
花满楼忽然道:“谢兄可认识武当酒侠?”
武当酒侠,木道人之后又一位武当高手,传说每行侠义之事,酒不离身,若是有人非要谢他,他便让其将酒葫芦装满。
传闻酒侠的葫芦总是满的。
谢临笑道:“花满楼,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个瞎子,为什么看事情总比别人清楚。”
陆小凤喝着酒眯起眼睛,“跟花满楼比起来,这世上大多数人才是真正的瞎子。”
花满楼面上挂着微笑,“看东西不一定要用眼睛。只是谢兄为何要丢掉葫芦?它已经跟你很久了。”
谢临道:“一直以来,我总以为离开武当就是放下一切,可原来,只有丢掉那只葫芦,我才算真正放下了。”
陆小凤道:“那么多人做不到的事,竟然让一个道士先做到了。”
唐天霜的男人们可以为了她去死,却放不下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个谢临倒是放得干脆。
谢临道:“人生在世,唯有真爱与知己最难得到,如果放下我有的一切可以换同时换来两者,我心甘情愿。”
日照当空,海风烈烈,一只海鸟停在桅杆上梳理羽毛。
谢临忽然从衣襟内掏出被酒打湿了一角的大红请柬,送到陆小凤与花满楼面前。
陆小凤两手都抓着酒葫芦,没有接,“这是什么?”
“请柬?”花满楼接过来摸了摸上面印的字。
不待他们看请柬的内容,谢临开口道:“十二月初八,六儿和我的婚礼,你们两个一定要来!本来她准备了两份请柬,被我弄丢了一份,不过你们俩一份就够了吧?”说着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扫了两下。
一声痛心疾首的哀嚎惊飞了桅杆上的海鸟。
“怎了?”谢临被陆小凤的反应吓了一跳,看着对方抚胸难言的模样,小心道,“该不会你对我家六儿……”
花满楼脸上满是止不住的笑意,“他呀,很快就要变成两条眉毛了。”
谢临:“??”
船靠岸的时候,陆小凤的胡子已经告别了他的俊脸。
谢临则是听花满楼说了事情的原委,脸上一直堆着笑。
“如果西门知道我把自己坑了,一定高兴的愿意跟叶孤城一起喝酒。”陆小凤郁闷无比地摸了摸原本生着胡子的皮肤。
谢临道:“说到叶孤城,曲姑娘一个人不会有事吗?”
陆小凤耸了耸肩,“我想,她应该会去找一个人,一个跟叶孤城关系最大的人。”
谢临诧异道:“西门吹雪?”
陆小凤点了点头。
其实叶孤城决战以后有没有死,西门吹雪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因为那日是他带走了叶孤城。
所以西门吹雪不但不会杀曲萌萌,相反两人或许还能说得上话。
一个生命里只有剑的男人,一个愿意当剑的女人。
当晚,陆小凤和花满楼在海边小镇的一家客栈落脚。
花满楼的屋里点了灯,因为陆小凤在这里。
陆小凤看着花满楼倒茶的动作,建议道:“谢临的葫芦里装着好酒,花满楼,你确定不跟我一起喝吗?”
花满楼道:“谢临都走了那么久,你还没喝完?”
陆小凤道:“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葫芦的酒好像真的喝不完。”
花满楼道:“那不是很好吗?”
陆小凤左手拿葫芦,右手拿茶壶,分别放在两边,“这样吧,花满楼,你选到什么我们就喝什么。”
花满楼笑而不语。
“怎么样,左边还是右边?”
花满楼道:“我陆小鸡。”
陆小凤一愣,接着道:“花满楼,你变坏了。”
花满楼折扇轻摇,“跟陆兄在一起,不变坏比登天还难。”
☆、入蜀
十二月初七,唐家堡,晴。
蜀中唐门,乃是武林中声名最显赫的武林世家。他们的暗器至今无人能超越,除了暗器之外,唐门还是易容术和机关术的佼佼者。
真正进入唐家堡,与来到一座城市一般无二,这里遍布着各式各样店铺,蜀中特色的商品琳琅满目,其中最名贵的当属名满天下的蜀绣。
“哎呀,唐家堡的繁华比起京城一点不差,就是不知道哪家酒楼的酒最醉人,等观完礼,我一定要找个喝个痛快。”陆小凤伸了个懒腰,这些天走蜀道可把他累坏了,好在胡子已经长出来,他又能当四条眉毛的陆小凤了。
在他身侧,花满楼摇着扇子,全然没有一丝不适应。
陆小凤遂问道:“花满楼,蜀中有奇货,花家的生意也做到这边吧?”
花满楼点头道:“蜀中属于长江水路一站,这条路是三哥负责,我小时候来过一次。”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飘来一阵美人香,一把纸伞落在花满楼跟前,陆小凤的怀里多了一个美艳的女人。
她的脸蛋因为羞怯染上淡淡的红霞,绣花衣襟微微敞开,红唇微启,吐气如兰。
她的身材和相貌都有令男人疯狂的资本。
只是可惜,花满楼看不见,而陆小凤在花满楼面前,尚且还不能算个滚蛋。
所以他把这个女人扶起来,拉开了二人的距离,“这位姑娘,你还好吧?”
没等女人含羞带怯地开口,一个讥诮的声音抢了话头:“唐欢欢,是不是看六姐姐明天就要成亲了,你也想找个男人跟她一块办婚礼?”
女人的脸更红了,这次却是气的,不得不说,漂亮的人生起气来更漂亮了,“唐天星,你什么意思?”
一个穿着唐门传统蓝黑服饰的男子蹲在他们左侧的屋顶上,手里把玩着一颗不起眼的黑色圆球。
男子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长了一张娃娃脸,右眼角下刺了一个飞星的红色刺青。
听了女人的话,他笑了笑,“这两位是六姐姐的客人。”说着一跃而起,落在陆小凤跟前,抱拳道,“陆兄,花兄,在下唐天星,是天字辈老幺。”
“原来是小十三。”花满楼还记得他。
唐天星对花满楼也有印象,只不过当时的花满楼还能看到。
“原来是唐六最喜欢的弟弟。”陆小凤没少听唐六提起这个老幺。
唐欢欢在唐天星下来之后就识趣地走人了。
唐天星原本是出来看看明天婚礼筹备的情况,正巧遇上他们,索性带着他们一同进到唐家堡内堡。
陆小凤道:“方才我注意到,唐家堡的大门刷了新漆。”
唐天星道:“是的,因为明天就是六姐姐的婚礼。每年端午都会涂上新漆,因为那一天是六姐姐的生辰,所以唐门的端午比春节还要热闹。”
虽然早就知道唐天霜在唐门的地位,真正从唐天星口中得知,还是令人惊讶不已。
唐天星道:“二位是六姐姐的客人,自然也是唐门的贵客,只是有些事我还是要给二位提个醒。”
“请说。”
“除了六姐姐之外,我还有好几个姐姐,她们的性格有些古怪,为了不惹上麻烦,希望你们不要被她们的外表蒙蔽。”唐天星的说法虽然隐晦,意思却很明显,让他们避开招惹他们的唐家小姐。
一个世家的姑娘,尤其是没有地位,族谱上没有留名的姑娘,她们的婚姻也是没有自由的。
即便她们有着倾城美貌,也可能会被当做一件交易的砝码嫁给行将就木的老人。
陆小凤道:“谢谢提醒。”
唐门内部矛盾重重,甚至是同胞兄弟之间也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但唐天霜是个例外,除了唐门的利益,所有私人恩怨都要给她让步,甚至可以说,唐天霜代表的就是唐门。
有过一个内门,穿过一片竹林,一座恢宏的大桥飞跃深涧之上。
“这里就是内堡的入口。”唐天星忽然对花满楼苦笑,“花兄能来,整个唐门有一个人一定是最高兴的。”
“花哥哥!”一个小人莽莽撞撞地飞奔进花满楼怀里,不是唐诗又是谁?
陆小凤捂着脸,唐天星揉揉太阳穴,只有花满楼还能面带微笑跟小唐诗说话。
唐诗说着拉了花满楼就要走,唐天星自然不敢拦她,陆小凤看了看花满楼,见后者点头,便放心让他们去了。
“我这个侄女儿就是个小魔王,听奶奶说,六姐姐小时候可乖巧了,哪像诗儿,揍起比她大的表兄一点也不吃亏。”
偏偏她在唐天霜面前特别听话,让人逮不到机会告状。
听着唐天星的抱怨,他们乘着升降梯直接到了二楼大厅。
这里已经布置出一个喜堂,挂满了红绸子和大红花,贴着刚剪出来的囍字,这里的唐门子弟都换了鲜艳的衣服。
“我好像闻到美酒的香气了。”陆小凤揉了揉肚子,他的馋虫快被勾出来了。
“那用不用把你关到酒窖里?”正在跟人布置细节的谢临闻言抬起头,冲陆小凤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