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破奴陪着卫去病回去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回长安。
赵破奴从小就有点儿崇拜卫去病,这年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考上了汉大地矿学院,考上之后才发现两人的差距更大了,自己虽然上了大学,却怎么看都是个孩子,而卫去病俨然是个大人了。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卫去病说去哪儿,两个人就去哪儿。
出发的时候卫去病特意去附近的菜市场买了几件地摊货给赵破奴和自己换上,之后坐着火车晃晃悠悠来到一个地方,下车又坐汽车,在乡村公路上颠来颠去,终于到了一个矿区。
下了汽车走了不到一个小时,一路上卫去病一直跟路上的人打听一个姓郑的人家,路上人都说搬走了,卫去病看有面善的,就细打听,好像这个姓郑的人家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搬走躲起来了。
赵破奴最后跟着卫去病到了一个很老很老的修理铺。
“请问一下,隔壁郑家有人吗?”
在屋里忙着打扫的妇女高声冲里屋喊,
“孩儿他爸,有人打听人家!”
慢慢悠悠出来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个眼镜,手里拿着修到一半的东西,
“你们干啥啊?隔壁老郑家早就搬走了。”
赵破奴不知道说啥好,就在一旁看着,
“我们是他们家亲戚的孩子,家里出了点儿事,大人让来找。”
中年男人眯着眼看了看他俩,
“你俩还是学生吧?家里出事了进屋坐吧,慢慢说。”
卫去病和赵破奴跟着进了院,发现门脸虽然旧,院里却是不错,跟四周的房子比新了不少,隔着院子的铁栅栏,能看到隔壁的院子,里面都是荒草,房子已经破败坍塌。
进屋看了看,里面家俱家电一应俱全,不比城市人家差,两个居室是门对门,中年人冲着一个屋里喊,
“爸,来了两个客人,你把收音机小点儿声。”
哇啦哇啦的声音小了不少,中年人又让着卫去病和赵破奴进屋,从柜子里拿出了两罐露露两罐果汁,
“不知道你俩爱喝啥,随便喝啊。”看他俩拘束,又要打开,两个人害怕他都打开了浪费,各自挑了自己喜欢的,中年人看了挺高兴,“对,不用客气,邻里邻居的。你俩都是学生吧?家里出事要投奔郑家?要我说啊,你看看你家还有什么亲戚吧……”
“你们多少年不来往了?不知道他家人性差啊自己的孩子都不养,咋能接济你们?”另一个屋子里的老头不知道啥时候走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个收音机,声音倒是不大,“那家人猪狗不如!你投靠他们干什么?”
“咱们两家是好多年没来往了,这不出事儿了吗?父母就让过来找找,看能不能指望得上。”
中年人苦笑着摇头,“他家是真的自己的孩子都不管,郑三儿这个人,哎,咱也不好说啥。”
“他倒是享福,啥都让孩子干,还让孩子住在仓库羊圈里,根本不是人,自己的孩子都这样,能对你们这些多年不走动的亲戚咋样?!”
赵破奴觉得卫去病有点儿反常,非要去那个荒了的院子看羊圈和仓库,几个人跳过围栏过去了,羊圈有一半都塌了,仓库上着锁,锁都锈死了,隔着门的缝隙可以看到里面乱糟糟的,卫去病看了好一会儿,眼圈都红了。
修理铺那家人要留他俩吃午饭,卫去病死活不留,急着想回家,赵破奴糊里糊涂地跟着,临出门的时候,那个中年男人回屋拿了张纸出来,
“你家要真是实在找不着亲戚能帮靠了,就去长安这个地址找一个叫卫青的人,他八成能帮你,你要是不好意思,给我留个地址也行,他隔三差五过来一趟,我看到他跟他提提,看他啥意思。”
赵破奴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看着卫去病接过了写着自己家地址的纸条,红着眼圈走了,走到半路,卫去病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那是赵破奴唯一一次看卫去病哭。
所有人都知道汉大的造纸术秘方丢了,还丢到了匈奴,那边已经开始组装设备,投产运营了。赵祯特意找刘彻,说伊稚斜给他打电话,愿意给宋院出版社按汉大价格的七折供应纸张。刘彻瞪了他一眼,只说了一句话,汉大价格不变,你要是用那边的,就永远别想再用汉大的纸。
赵祯吓得不敢再提。他打听过,好几个出版社都接到伊稚斜的电话了,也跟刘彻说了,得到的都是这个答复。
五一节的时候,卫去病正跟卫青边看电视边包饺子,手机响了,一看是伊稚斜,按了不接,又打又按,按了又打,卫去病无奈,调整好情绪接了起来,
“草你妈伊稚斜,你这个三驴逼,谁让你四处嚷嚷你有设备的?我舅舅差点把我腿打折!滚犊子,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卫青拿着擀面杖直乐,卫去病挂了电话,凑过来问,“舅舅,是不是很二?”
“是啊,再这么二舅舅真打你了!”
“不行!别把我腿打折!”
两个人正闹着,伊稚斜又打电话,卫去病没办法,接了,原来是设备到了那边安装不上,
“咱俩这个是一锤子买卖,不管售后维修,早就说好了。”
“三十万。”
“不是一共,是一套设备三十万,爱干不干,我还不爱管你呢,你个三驴逼。”
“行,你先给钱吧,还打到光辉公司,我找找人。”
卫青疑惑地看着他,
“伊稚斜要干啥?”
“机器装不上,求我找人去安装。”
“你也没找刘校长商量啊。”
“放心吧,他上杆子送钱,姨夫保证乐意。”
说完卫去病给刘彻打了个电话,刘彻很高兴,说卫去病是坐地起价的行家里手,上次说好三百万,自己叫到了五百万,这次价钱也够黑。
伊稚斜打了好几次电话,说让卫去病跟装配工人一起过去,卫去病研究生阶段的方向是矿山设计,跟长安大学联合培养,因为课程进度,五一长假只休息三天,卫青亲自去长安大学给卫去病请了假,又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番,才放他去定襄。
卫去病去了一看,伊稚斜动作倒快,厂房都弄好了,整整齐齐一大片。伊稚斜带着卫去病看了一遍厂房,又说要亲自招待卫去病,带着先去看了酒店,又要去吃饭。卫去病提出酒店环境不好,要换一家,伊稚斜打岔推托掉了,卫去病马上就留了心眼。
果然,半夜卫去病的房间里就进来一个人,是那个wolf。
卫去病看她披头散发的,吓了一跳,以为闹鬼了,看清了才发现是她,秉承风格,一贯穿得少,
“你咋进来的?来干啥?”
“干爹让我来的,这么晚了你说干啥?”说着就往前凑。
卫去病虽然早熟,但这个架势的却是第一次遇到,他知道伊稚斜不是好东西,这是来下套了,
“你是不是要凑过来,然后马上喊我要强.奸你?”
wolf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卫去病心里大骂这群王八犊子,镇定道,
“你这样的我见多了,我跟你说吧,你要是这样了你就丢脸了,我告诉你,我有病,性.冷淡,这个是确诊的,有权威病例,你要是喊了我也不怕。”
wolf听他一说,顿时不知所措,脱到一半的上身也不动了,委屈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我不信!你一定能强.奸我!”
卫去病都无语了,又想起刘彻说的那些话,卖了多少次了,要多脏有多脏,不知道有什么病,恶心得不行,强忍着说,
“是真的,你没看我从来不玩女人吗?”
wolf听他这么说,仔细想了想,忽然捂着脸哭着跑出去了。
伊稚斜就带着人在隔壁等着,他发现卫去病这小子门路倒是硬,但是不老实,总让他这么来回刮不是办法,于是中行説想了这么个主意,要抓卫去病的把柄在手里,以后好办事。
伊稚斜正巴巴等着呢,等了半天隔壁也没喊,倒是wolf哭着进来了。伊稚斜问了经过,气得不行,他本就脾气暴躁,打了wolf好几个耳光,wolf倒在地上,伊稚斜又踢她,wolf大声号哭着,中行説在旁边骂边劝,
“你他妈是傻吗?有胸没脑袋的,你贴上去管他冷淡不冷淡,照片有了他还咋抵赖?说出去也是他丢人,他这是吓唬你呢!伊校长别打了,再去隔壁看看吧!”
隔壁哪儿还有人啊卫去病发现不对就打电话找了赵破奴的爸爸赵爱民,赵爱民正好就在定襄,卫去病直接去了他的住处。
赵破奴正好放长假来定襄,赵家的房子也大,赵爱民把卫去病迎到家里,问明了情况,再也不敢放卫去病一个人跟伊稚斜打交道了,后几天的装配工作也是全程陪着。伊稚斜邀请了好几次让卫去病出来玩,卫去病也都推脱了,每天晚上都是跟着赵爱民早早回家。
晚上没事儿干,卫去病就陪赵破奴玩游戏,但是每天晚上七点半多,卫去病一定会准时打一个电话,
“喂,干什么呢?”
“想我没?”
“晚上吃的什么?”
“我挺好的,好好照顾自己,我过几天就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