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看了我一眼,我有一点点心虚。然后我就跪在地上了。我需要申明一下,我并不是自愿的。我试图爬起来,但是在撒旦的目光下,我的腿跟被人按住了一样,怎么也动弹不了。我也没有看到撒旦如何动作,我猜是那个该死的主仆契约在起作用。
“我想我大概需要告诉你,做我的仆人需要达到的要求。”撒旦转过头,看着远处的目光有点冷。
“不浪费食物或者酗酒,不陷入不合礼法的性|欲,不希望占有比自己所需的更多,不懒惰或者浪费时间,不在律法所赋予的权力以外行使惩罚他人的意欲 ,不因对方所拥有的比自己丰富而心怀怨怒,不期望他人注视自己或过度爱好自己 。 ”
简而言之,就是不要违背七宗罪戒律。这几项戒律其实很有现代法律精神,我一点也不排斥按它们来约束我的行为,我只是有些吃惊,大魔王竟然会用上帝制定的规则来要求自己身边的人。
而且我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疑问——这个要求会不会太高了一些。
我可以勉强做到不浪费食物,不酗酒,我也可以不贪图□□,不懒惰,至于不因为自己的愤怒而向他人施以暴行——我自认目前还没有能力这样做,所以也可以认为不会。但是让我不贪婪,不嫉妒,不自恋,恐怕是太难了。
贪婪简直就是人的本性,得陇望蜀,吃着碗里的惦记着锅里的,简直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赚了十块钱以后会想赚一百块钱,做了九品的芝麻小官以后会想做七品官。我觉得适度有些欲望不是坏事,因为它可以鞭策你更加努力。只要不侵犯别人的利益,野心大一些也是无妨的。嫉妒也同样如此。我觉得这都是人自然而然的一些情绪,如果过分压抑,做人又有什么乐趣可言。
至于希望受到他人的重视或者自恋,过不过分我感觉都是这个人自己的事,与他人无关。我不觉得这也可以被称之为罪过。当然了,依着我的条件,我是自恋不起来了,我能不自卑就不错了。
我不是一个喜欢把疑问埋藏在心里的人,所以我向撒旦阐明了我的观点。毕竟,我可是用我的生命在起誓,不说清楚,万一以后要应验,那岂不是分分钟丢掉小命的节奏。
“你说你做不到?”撒旦有些错愕。
“当然,我又不是神,我要吃喝拉撒自然有欲望,你让我无欲无求还不如叫我去死呢。”
“那你就去死吧。”撒旦扬起手。
“你这就是施暴行啊。犯罪了啊!”我连忙冲过去抱住了撒旦的大腿,不要这么喜怒无常好么?
“这是你要遵守的戒律,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也要遵守了。”撒旦不屑地踢开我,推着车子继续上路。只是到底没有再抽风让我起那个毒誓了。
“你为什么让我遵守耶和华制定的戒律,你和他不是敌对的么?”赶路实在无聊,我开始无师自通地发挥小报记者的天赋,在撒旦耳边叨叨个不停。
“你为什么对弥赛亚的魔法水平知之甚详,是以前就认识么,还是因为已经交手太多次。”
“为什么耶和华会把自己的权杖交给魔法水平一般的耶稣,请问是有什么□□么?”
撒旦理也不理我。
“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要问你?”我看着撒旦那张傲慢的脸,突然想起一个以前不知道在哪看到的一个传说。
撒旦冷哼了一声,表示他还没有完全把我当个死人。
“你是不是光辉晨星,荣耀之子——路西法。”
传说路西法因为拒绝向圣子基督臣服,率天众三分之一的天使于天界北境举起反旗。经过三天的天界剧战,路西法的叛军终于被基督击溃,在浑沌中坠落了九个晨昏才落到地狱。 从此,光之晨星变作了魔鬼撒旦。
我最开始听说男人是撒旦的时候也怀疑过他是不是就是路西法。但是又因为传说,咳咳,路西法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帅破天际的男人,所以我又不确定了。面前这个络腮胡大叔虽然不丑,但是要说帅得惨绝人寰那也是说笑了。但是如果只是大魔王撒旦,应该就不会用敌人的方式来向敌人表达敬意吧。
“你是谁?为什么要说我是路西法?”撒旦眼睛里闪烁着深深得迷惑还有微弱的希冀。
他既没有承认自己就是路西法,但是也没有否认。我理解他眼里的迷惑,却我不理解他在期望什么。我只知道他眼里那一瞬间的迷茫和脆弱,真是美得让人心醉。
我觉得我已经可以肯定,面前的这个叫做撒旦的男人,确实就是当年的晨光之子路西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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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主之地
“路西法早就死了。”撒旦冷冷道,“从他被一直站在他身后的米迦勒亲自用上帝的权杖击中,他就已经死了。”
“噢。”我觉得我的脸有点疼。
“我只是撒旦,从地狱的孽火中出生的魔鬼,我叫你遵守耶和华定下的戒律,不过是觉得有趣罢了。因为我身边,可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这一点。”撒旦有些狰狞地扯了扯嘴角。我原本该吓得屁股尿流的。但是撒旦手里还推着我的小车,上面放满了各种大包小包,这个道具让他霸气满满的台词显得有点中二。
于是,我还有勇气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略有些同情道:“我用我的性命发誓,遵守这七项准则,直到我们的契约结束。”
中二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治好的病,撒旦接下来的十几天都不怎么理我,只是埋头赶路。我们在距离出发时间一个半月以后,终于看到了一座城。
或者确切地说,是一道城墙。那是一道白色巨石铸就的城墙,随着地势起伏一路蜿蜒远去。这城墙筑得极高,稍微站近一点根本看不到全貌。巨大的石块契合得严丝合缝,连鸟儿也无法在上面停驻。也许是因为这样的自信,城墙上面并没有像我印象里的古城墙一样设有瞭望用的哨塔和张弓射箭的垛口,毕竟,凭人力,是绝对无法翻越这座城池的。
我沿着城墙走了一阵,并没有找到任何类似城门的东西。
“我们要过去吗?”我问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低头沉默不语的撒旦。
撒旦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城,我们去里面做什么?”我相信撒旦既然带我来,自然有办法让我进去。我只是有点好奇,这仿佛是神迹一样的城墙到底是何人所筑,而城墙里面又是什么光景。
撒旦有些错愕地笑了笑:“那并不是一座城,我们现在呆的地方才是一座城。”
“你是说我们本来是在城里,现在即将要到城外去?”我有些难以置信。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一直呆着的地方是一座城,因为仅仅从人口来看,这里就不符合城市这种人类聚集地的定义。
“这片被城墙圈起来的地界是上帝的领域,你们一直生活在神的庇护之下,否则,仅凭你们四个毫无神力的人,怎么可能在这个广阔的世界上生活下去呢?”撒旦有些嘲讽地笑笑。不再和我说话,而是低着头开始念念有词。
我脚下的土地开始震颤,我还没来得及惊慌,地面就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把我和撒旦隔在深渊的两边。一根拐杖一样的东西从地里缓缓升起,撒旦袍袖翻飞,神情肃穆地上前抓住了木杖,对着远处的城墙大喝一声:“开!”
地面的土地和远处的城墙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撕开了一道口子,岩石和黄土波涛一般翻涌。我这种只看过五毛钱特效的家伙被这场面惊呆了。
“快走,趁现在。”撒旦冲我暴喝道。没有拿木杖的手一挥,我就跟被球杆击中的球似的,急速朝着那个口子飞了过去。
那道口子并不大,为了避免脸糊墙上。我努力地在空中调整着方向,还好我块头不算太大,有惊无险地从那洞里面穿了过去。撒旦紧随其后,也从洞里飞了出来。
我们落地的瞬间,那城墙就合了起来,裂开的地面也恢复了原状。如果不是撒旦手里还握着那根拐杖,我都要以为我在做梦了。
“这墙是神布下的结界,除了神,谁也无法将它打开。”撒旦看着我疑惑的眼神,复又解释道,“我手上这根是上帝曾经赐给摩西的权杖,上面有耶和华灌注的神力,可以分山裂海。”
撒旦把木杖插在地上,轻轻一击,那木杖就缓缓沉入地下消失不见了。撒旦一只手抱住我,又开始念我听不懂的咒语。我感觉脸颊两边渐渐有风吹过,随着撒旦念咒语的声音越来越急,这风也越来越大。最后,我发现我和撒旦早已不在原地,而是在原野上疾驰。
因为速度太快,两边的景色都扭曲变形了。我们的前面像是有一道极细的刀刃,将风切成了两半。湍急的气流在我们的两边呼啸而过,我的脸被撒旦按在怀里,除了有点气闷,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
“木杖既然是摩西的,为什么现在在你的手里?”
“我抢来的。”撒旦回答得很是理直气壮。
回答得十分后,非常清楚地交代了木杖的来龙去脉,不愧是大魔王呢。
“我们为什么要跑得这么快?我可不可以下来自己走?”我觉得我不是那么着急去地狱,虽然要给该隐报仇,但是就目前来说这实在是一件任重而道远的事情,不是节省一个赶路时间就可以加快进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