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起来荷花灯了?”实际上她并没有狠狠的用力,而是一点一点的在使劲,“想起来又怎么样,夏冬青,你都得死。”
“理由。”
“理由?谁叫你这辈子又跟我遇见了呢。”
她的面容变得狰狞,眼角一滴血渗出来,“滴滴滴滴……”我挥舞的手在空中碰到她的血,凉丝丝的,黏糊糊的,让我不由想到那个梦,我在萧瑟的丛林里奔跑,没有人与我同行,我太累了,脚好痛,我好想停下来歇一会,直到一连串的笑声传来。
——
“夏大人,您这要是逃了,您府上上上下下五十口人可就要下去等您了,到时候过奈何桥可别忘了他们呐。”
“妖妃,你迟早会遭天谴。”
“我可不怕天谴报应,我就怕他迟迟不来,等到我白了头那可就没意思了。”
“休得胡说,妖妃,你祸国殃民,迷惑我朝君主,上天哪会放过你。”
“是吗?那夏大人,您就下去跟阎王说去吧,顺便跟我带句话,就说我等着牛头马面来收我的尸!”
“妖妃,吾国亡已!”
“哈哈哈哈哈……动手!”
一个女人,面容精致,眉眼的笑妖艳动人,她婀娜多姿迷惑人心,你只要多看上一眼便会迷了心窍,唯独传说中的夏大人从不为所动。
“妖妃,你不得好死,我以血肉诅咒,你不得好死!”
手起刀落,一颗头颅滚落在她脚边,不甘心的一双眼还没闭上,女人一脚踩在他的头上,“跟我斗,死路一条。”
军队浩浩荡荡离去,众人都不曾惋惜。
雨终于是落下了,惊天雷滚过,他的脸颊上开始滑落血泪,那条山中的泥巴路坑坑洼洼汇成了一条血河,他再也没醒来过。
——
“滴,滴,滴,滴……”
灌木丛的深处,我起身看着眼前的一幕,他活生生的死在了我的眼前,那张脸狰狞的倒下时只有不甘从没有畏惧,他与我何曾相似,而他就是我的脸。
我就是那个喊着妖妃的忠臣夏大人转世吗?
“怎么样,夏大人,你与我可有不共戴天之仇呐。”
“我以血肉诅咒,你不得好死。”我亲眼目睹夏大人的诅咒,并且为他覆上了双眼。
“夏冬青,只有你死了我才能重新活一次。”
当我覆上他的双眼,我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那个女人永世不得超生,游荡在尘世永远以鬼型!
孤独不可怕,永不超生的孤独才最可怕,你看着花开花落看着日升月沉,外面的新奇世界都是他人的,你只有的仅仅是依附他人存活的可怜本事,而你却不能永远依附他人,你会逐渐衰败,你会在无休无止的孤独中抓狂轻生,可是你早就失去了死的资格,你是被世人忘却的一缕魂,仅是一缕孤魂。
“夏冬青,只有你死了我才能活下去。”那双手再次掐住了我,呼吸渐渐被挤压,她的瞳孔可怕到让我忘了挣扎,眼白早就消失不见,整双眼都是黑色的,她向我压下来,我仿佛被吸进去一般。
我恍然有了个想法,也许她是想占据我的身体,成为我又不是我!
“得到你才是真的解脱。”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致命id,准备入手24个比利。
晚安,亲们。
☆、荷叶生时春恨生5
当我醒来仿佛换了一个朝代,琼楼玉宇,雕龙画凤,我眼前的女人有着倾国之姿,只是手里拿着一把正在滴血的刀,脚边一身华服的长发男人胸口被血浸透,他向她伸出双手乞求,女人却丢开手中的刀走向了皇位。
利刃跌落在冰凉地面,震得我全身发麻,我的身体轻飘飘,穿过横梁越过残尸,我来到女人的身边看她的冷笑。她拔下头上的发簪划破手指,一滴血从我的手掌心穿过落到龙椅上,直到脚边的男人真正死去,她才满意的宣告群臣。
新皇诞生,我无力制止,我只是一缕孤魂。孤寂的魂魄被命运胁迫,喉咙被紧紧的掐住,我抓不住任何东西,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在哪?
“额,你……”画面一转,我不再身处陌生朝代,而是真正的被掐住了喉咙,我眼前的这个女人眉眼飞舞,一缕紫光在她眼里咆哮,我的呼吸就快要停住,她的力气越来越大,我想象着自己的眼球肯定会鼓起来,就像好久好久之前我养死的金鱼,我现在何尝不是一尾鱼呢,任人宰割难道是我的宿命?
我不信,我,不甘心。
“冬青,过去的事情就忘了吧。”梦中的和尚,他明明是赵吏的面容,可是他却对我说他是我,他让我勿忘的,怎么现在又让我选择忘记呢?不,他不是赵吏,更不是我!
我不能忘,我不能忘,有些事不论过多久,一辈子,五十年,一百年,都不能忘,我不能忘!
“赵吏,我不会忘记,我不会把你忘记!”那一刻,身体就像是冲破了束缚,有一道光从我身体里破壳而出,我抓住林雨荷的双手,她一碰到我便闪到了一边,“你是谁,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怎么了?我的身体好烫,就像火烧般难受,我捂着脑袋晃悠着走向她,林雨荷瞬间气焰全无,缩在墙角让我别在靠近。
一时间,我的脑海里有上千种声音在叫唤:冬青,你这双眼真是独特啊……夏大人,前路漫漫,早死早托生……盛和,你别固执,我愿意当下一个祭奠人……冬青,勿忘……
然而,只有一种声音最让我牵挂:夏冬青,你这双眼可是我给你的,等下一次红月,我便再来见你。
我等啊等,下一次红月又是何时才会出现呢?十年,二十年,若是我白发突生,而你还是梦里一样的天姿绝色,那我可怎么办啊!
“你别过来,别过来,我不报仇了,夏大人,我不报仇了……”女子的哀叫求饶,我听不到了,我往前多走一步冥火就突然出现在我脚下,蓝紫色的火焰阻隔着我们,而那一头赵吏正扶着女人退后,我只要往前一步那百丈冥火就燃我一分,我无言对他,只是想起他第一次带着百丈冥火出现的画面,他是来救我的,虽然子弹穿过胸膛时我感受不到痛,而这一次他的眼神已经让我千疮百孔。
我累了,也许这冥火能让我沉睡过去吧。
身体倒地的那刻,我听到赵吏在梦里对我说:“冬青,我在这,你别怕。”
好香,是荷花的清香,还有,还有蛙跳入水的声音,有风拂面,我这一醒又到了陌生的池塘边上。静谧被一群人杂乱的脚步声给打乱了,夹杂着女人的闷声哭喊,然后“噗通”一声打破了平静的池水,尘归尘土归土,池中人挣扎后便沉于池底,有鱼在啃食她的发她的脸,泥巴陷入她的指甲,水草缠住她的腿,一声声呼叫被黑暗淹没,终于,她彻底消失在人世。
我亲眼看着倾国女人被抛进池里,当水面归于平静,女人的歌声从池底传来,如魔音入耳,困扰臣民百年。
我不知站在这池畔有多久了,久到这满池的荷花开了落,久到那歌声不再响起,直到一日另一位倾国女子走到我身旁,她的容颜与落水女子无二,只是她的眉眼带着复仇的绝望。
我远远看着她离去,想起传说中被害惨的夏大人,事实上这就是轮回之邪,一环扣一环,如果不是心有仇恨未报也不会浮世百年终找一人。
天注定,不能不顾轮回,梦里劫,只需一人终了。
又是一夜,如往常一样,时针指到凌晨一点,门前风铃异动,有客上门却不是孤魂野鬼而是黑无常。
我没说话因为身体好像伤了元气般疲惫,我呆呆坐着手上的书也已经好久没翻过页了。
黑无常也如平常一般自顾自的倒了一杯奶茶,热气腾腾的白气袅袅上升,终于是有点人样了。
“怎么好久没见你了。”他问我。
我嘴角扯出一丝笑点点头,“前几天生病了,在医院吊盐水呢。”
“什么病,严重吗?”
“感冒而已,身体有些疲倦就顺势请了假休息几天而已。”其实还有心病罢。
“心病终须心药医。”我猛一抬头对上黑无常的眼,但他下一秒又恢复了冰山脸,喝了一口奶茶漫不经心的躲开我的视线,“上次那个故事,还没说完吧。”
“上次?”
“就是荷花灯的故事。”他坐在吧台上,窗外还是一片漆黑,这一次他不再瞧铁门,我合上书,手指磨蹭着烫金字体,眼角微垂时鼻头一酸,“说完了,这个故事已经说完了。”
“哦,是吗?”黑无常自言自语着,“好像要下雨了。”
“嗯,又要下雨了。”
轰隆几声,大雨便顷刻而下。
又是一个下雨天,风铃也跟着响了起来。
“冬青,其实那个故事并没有完。”黑无常背对着我,我呆滞的望向门口,似乎一眼飘过去的脸很倾城呐。
“那你来说结局好了。”我想静静的听雨声,还有他口中未完的结局。
“夏大人死后灵魂被缚在一块玉石上,路过的旅人捡到之后成为了他的传家宝,那块玉石带给他无限的好运还有无尽的杀机。此后,他百般飘零却始终不曾丢弃那块玉石,直到他死去时心血滴在玉石上,那样的宝物就此消失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