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夏洛克之盲棋/Blind Chess 完结+番外 (桑天良)
“嗯。”
大概是承认了之后心中郁气消散,黑豹把笔记本合上看着床头柜,柜子上放着各种各样的贝壳,五彩斑斓,算是弥补了没有带来头骨先生的遗憾。
他摸到了遥控器打开电视,屏幕上女记者拿着话筒语速极快的说着:“我在法国里昂,国际刑警组织总部曝光了一起骇人的刑警集体腐败事件,并陆续抓获腐败警/察数十人,其中官职最高的是局长霍夫曼先生,以及英国和德国政府控告刑警Mary Morstan杀害伦敦私家侦探Sherlock Holmes先生,系英国高级政府职员的弟弟……”
“下面请跟随我们的镜头采访一下参与抓捕的负责警官John Watson,请问对您的同事的行为您是否感到非常失望呢?”
“我非常失望,也非常痛心。”金色短发的警官回答道,声音中含着悲恸和失落,“特别是Sherlock Holmes先生是我的……一个朋友,对于他的死亡我非常的内疚,我从未想到是我同事做的。”
“那么您将担任国际刑警组织的新任局长吗?”
“不,我会辞职,在宣判之后。”警官湛蓝的眼睛悲伤就像是落雪纷纷,他保持着礼仪,“我还有些事情,可以结束采访了吗?”
“感谢您的配合。”
黑豹坐在床上死死的盯着屏幕中渐渐远走的小个子警官,大概是眼睛酸疼了,他眨眨眼仰躺在床上摸到眼药水打开滴了几滴。
沉默了一会儿,他关上电视,摸到电话拨通:“Sidney,安排回去的班机。”
“好的,sir。”
☆、和棋
【John】
盲棋和棋(Draw)
离开了ICPO之后日子猛然间就清闲了不少,警探终于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口袋里没有了警徽那一份沉甸甸的重量。每天清晨带着新鲜油墨香的泰晤士报都被随手掷在了餐桌上,混杂着猪肉三明治的阵阵香气萦绕在警探的鼻尖。
收音机的广播里放着每天早间的讣闻,他从来不在意主持人到底在说什么,他只当这是早餐下饭时的好调味品。
餐后收拾好碗筷窝在椅子上休憩了一会儿,翻阅着当天的报纸。时常还会关心一些有关曾经旧业的消息,半晌后却总轻叹着扔去了报纸。
矮桌上放着黑白两棋,因为常被主人擦磨所以棋柄还泛着光亮,警探起身将他们握在手里,掂量着把玩了一会儿,忍不住窝回客厅中散发着淡淡香草气味的单人沙发中,扶着额独自一人突兀的笑起来,喑哑的笑声倍显落寞。
半晌之后重归于静默,前警探将两枚棋装进了自己的口袋中轻轻拍了拍,站起身拿起钥匙打算将心中沉闷的过往在车水马龙或者恬静的小路中释然几分。
走在这分外熟悉的街道之中,每一步前进的步子都因为不断浮现在难言的过往曾经而愈发沉重。忍不住叹息着在某个咖啡店旁的街角蓦然驻足,耳畔就仿佛想起了那个故人的声音:
“John,would you like a cup of coffee?I’ll pay for it。”
“Why not…”一个人低着头唇边不禁化开一抹微笑,嗫嚅着模糊不清的话语直到有人的手拍上自己的肩膀才怔讼着回过神来。
“Hey,Mr.John。”对楼的Sophia太太是一个不亚于Hudson太太的老好人,对陌生人总是笑脸相迎,她的小篮子里总有数不胜数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用来送给过路的淘气孩子。
“Well……”前任警探摇了摇头迫使自己清醒一些,看着和蔼可亲的老人家露出向来温和的笑容,“您也在这儿,是遇上什么麻烦事需要帮忙吗?”
很显然警探会错了意,促使年近古稀的Sophia太太细声细气的笑出声,招手示意John俯下身来听她耳语:“Aw,我的好小伙子。有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女人在银行工作,她说她希望有个机会和你聊一聊。”
“Wow!”警探忍不住诧异的喊出声直起了身子连连摆手,接连笑道,“比起在银行的柜台窗口排号,我更喜欢银行外的ATM机——我的意思是说我才刚从我繁重的岗位中解脱出来。”
“Yep,我早就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了。”Sophia太太抿着唇笑得欣然,慢悠悠的用布满褶皱的手从篮子里翻出了一张叠好的小纸条,递到了John的手里,“我已经告诉她了,或许你还不想那么早就栽进婚姻的坟墓之中。但那是一个好姑娘,所以我还是帮你留了电话号码。”
“您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太太。”John听闻霎时松了一口气,不禁用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弯下身重新拥抱了已经略显干瘦的老人,“谢谢您的好心,或许我会考虑联系她的。”
“我也只是希望你过得好一些,小伙子。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上帝会保佑你的。”她捋了捋自己鬓角衰白的卷发,脸上岁月留下的痕迹之中依稀可以辨识得出年轻时的美丽容貌。
或许内心善良而又虔诚的基督教徒是不老的,警探只愿她赠与自己的美好祝愿能成真变为神祇转告的箴言。
诚恳的挥手告别之后冗杂的情绪包裹了他已经愈发脆弱的心,手无意识的摸了摸口袋中的那两枚棋子,毅然决然的迈步朝花店走去。
对,他不能对这一切不闻不问。
如果心痛无可避免的话,他为何不主动迎战呢?
最终,他捧着一大束盛放着的白玫瑰,满载着他浓稠的思念来到故人的墓前。弯下身席地而坐,反正他不在乎与长满青草的土地亲密接触。将花束放在了静静伫立的墓碑前,轻轻斜倚上了没有丝毫温度的冰冷石碑,大理石的温度着实无情。
“Sherlock,我来看你了。”微笑着轻声低语,第一句简单的问候包含着无尽的怀念与诉不尽的忧愁。
John沉默着思索了几秒,或许自己应该首先给他一个合理的交代,再三酝酿之后挂着僵硬的微笑缓缓开口;“我抓住了杀你的人,居然是Mary。”
“我以为她是ICPO最正直的警探,结果这完全是个笑话。”这是一句大实话,交杂着警探对自己的嘲讽。他用自己职业生涯中大半的时间尽心尽责的去学习如何怀疑人,到最后还是轻信一场酿成这场他们不告而别的恶祸。
“Sherlock,你说的都是对的,没有人可以完全的正义。”他回忆着这只矫捷的大黑豹留下的一字一句,忍不住轻轻吸了吸自己的鼻子诘责一般的扬高了几分语调,“但你为什么那么容易就死了呢?混账总是命长不是吗?”
声音泄露出几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被警探一声轻叹巧妙的掩过。
突然间想起了些什么,John从自己的口袋中拿出了那两枚棋,一黑一白。白的攥在了自己的手中,黑的轻轻放置在了墓碑前,淡然的微笑着埋葬起眼中快要涌出的情绪,哽咽了一瞬重归于平缓:“事实上,我们是平局。”
因为我没有输,你没能赢。
“我以为我能战胜你,但我错了。”警探说着倏忽皱起眉,自顾自的摇了摇头,“我们都不是救世主。”
“这个世界以它自己的规矩运转着。”John的语气依旧很轻,但能听出几丝咬牙切齿的味道。
他以为他们一直为彼此所谓的黑与白而战,争论到最后竟分不清究竟应该是谁处在这故事的中心,大概因为这个世界本就善恶不辨,良莠不齐,双方却硬生生的将它分割成一盘界限分明的棋局。
最后某个童话故事中皇后挥起了刀砍向最后的那个骑士,自以为能分出的胜负在结尾郁郁而终。
粉身碎骨如梦一场,或许也是最好的结局。
“John。”一片阴影走出蓦然遮住了警探头顶上的光线,熟悉的声线优雅而又低沉。
“Sher……”警探转过了身难掩震惊,半开着口却像脱水的鱼一般哑口无言。
“是的,好久不见。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Sherlock耸了耸肩笑的像个小把戏得逞了的孩子,“但是又害怕你脆弱的心脏,所以……你愿意做我的医生吗?”
“这个提议……”警探站起身攥紧拳看向了这个军火贩子,克制住了自己的嘴角因为怒火而抽搐,直接一拳直击黑豹的鼻梁,“等下我们再详细讨论。”
【Sherlock】
盲棋和棋(Draw)
离开欧洲中心格局两年,黑豹终于踏上回伦敦的班机,他拎着中号尺寸的黑皮箱子,身旁跟着Todd坐在凯夫拉维克国际机场大厅里,似乎被回家的情绪略微触动,黑豹变得焦躁起来,待检票开始,他大跨步走向安检区。
等坐到头等舱后,黑豹半撑着脑袋看窗外走动的工作人员细小的身影,头等舱贴心的放了些安神的音乐。
[If you miss the train I’m on,you will know that I am gone...]
男性歌手的声音低缓,好似带着无比的倦意和留恋,黑豹的提琴拉的很好,他闭着眼睛安静的聆听着婉转静谧的曲调。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生命就像一列驶向已知终点的列车,从出生到死亡,生命中会遇见不同的人,讨厌的,喜欢的,兄弟,朋友,敌人,萍水相逢,相见恨晚,你会从这些人身上学到点东西,或是正义善良,或是冷漠淡然,但毫无疑问的是,你总会遇见他们。
你会错过,会感慨,会放纵,你会幡然醒悟,会捶胸顿足,会醍醐灌顶,有些人过早走到了终点,而更多人的在世间摸爬滚打,对于黑豹来说,人类就像一只虫子,明明知道故事的结尾,却仍要强调生命所谓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