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眼里只有那个荷兰人,那个人头顶的发已经越来越稀疏,但他的动作却是越来越缓慢,镜头中那个男人的手掌清晰可见的颤抖,但阿劳自己明白,他会不舍,但是不会后悔。
下一秒他手里的电动理发器被人拿走了,他抬起头看到的是自己的队友们,而那个还在嗡嗡作响的机器拿在罗本手里。
罗本看了一眼还是名牌配置的机器,啧了一声,把蹲着的阿劳拉了起来按到了替补席上。范佩西将自己的外套丢在地上,罗本说了句“低头”,动作娴熟处理起了劳?范德雷自己剃的狗啃一般的头发。
等到一切处理完毕,范佩西还手欠地试了试手感,阿劳自己也有些状况外地摸着自己的脑袋站了起来,而那群记者终于反应过来了。
“阿劳,你的意思是,世界杯决赛就是最后一场了是么?”
“阿劳,你为什么会选择在现在就公布?”
“阿劳,你为什么会选择这种方式告别?”
劳?范德雷压了压手示意不要着急,他会一一回答他们的问题。
——没有告别赛了,下一场决赛,就是最后一场。
——我不想在决赛胜利后让他们扫兴。
——我原本以为,我是劳?范德雷,我这么优秀,哪怕我的球迷喜欢我只是因为我的外表也不可厚非。但我后来想通了,我这么优秀,你喜欢我怎么能只喜欢我的外表呢?
旁观了这场比赛的德国队,主教练勒夫注视着这一切,回头看着球队里神情凝重的球员们,“荷兰队的杀手锏……现在,除了德国人,大概所有人都会希望那个男人握着大力神杯光荣退役了。”
那场半决赛之后,有关于劳?范德雷将决赛视为最后一场也再不举行告别赛的新闻被各国媒体视作了重点炒作。而荷兰的所有媒体对于这件事不置一词,他们的重点全部在德国与荷兰的这场决赛之上。
对荷兰来说,与德国队的比赛从来不需要动员。正如阿根廷不会忘记在马尔维纳斯海战中的耻辱一样,荷兰也不会忘记二战中纳粹德国给他们带来的深重灾难。两队之间的比赛总会引发双方无数的口水,这已经超越了足球的范围,或多或少地上升到国家尊严的层面上来。
如果这无关足球,那么接下来的事情绝对与荷兰德国的敌对关系有关。荷兰巨星克鲁伊夫在个人能力上可谓是领先那个时代,可不巧的是他遇到了一个同样领先那个时代的德国领军人物——贝肯鲍尔。也正是这支德国队导致荷兰队1974年只能拿世界杯亚军,很多人认为这场比赛就像一个魔咒,从此也为荷兰夺冠艰难的道路埋下伏笔。
而当这一代克鲁伊夫离开,荷兰下一个人才喷井时期就是90年代的三剑客时期,在当时的小世界杯意甲的三剑客领衔的荷兰无疑被视作最有可能夺冠的队伍,只可惜仅仅在八分之一决赛就被德国队斩于马下。
但就算这看起来顺理成章,被荷兰媒体甚至于荷兰球迷们全部忽略的有关于劳?范德雷退役事件还是让不少自认为了解事情真相的人们诟病不已。这个男人为荷兰队付出了多少,就算大力神杯重要至极,但难道意义真的大到了可以完全忽略劳?范德雷的地步么?
有记者逮到阿劳想要进行采访,他对于自己的退役事件绝口不提。而当以范巴斯滕为首的荷兰国家队一众也根本不提及这件事一丝一毫的时候,众人恍然,难道是荷兰国内对于劳?范德雷的公然宣布有什么不满?可是他在半决赛以‘最后一次国家队队长’身份公布总比在决赛公布要好,至少人们有了这是他最后一场比赛的心理准备。更何况,如果获胜了,这就是在胜利上强行笼罩一片阴影,而假使不胜利,按照这个男人的性格,他怎么会选择……
是啊,如果他不宣布,按照这个男人的性格,他怎么会在决赛失利那种时候选择……退役?
他这一举动,大概是彻底斩断了退路,无论是荷兰的、德国的,还是属于他自己的。
劳?范德雷的性格使然,又有传奇经历和长相添分,谈不上足坛众人都与他交好,但是交恶的没有几个。黑子虽然肯定是有的,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总是更加容易勾起旁人的情怀。
但终归沉默者不会永远沉默。
世界杯决赛之前的那天晚上,属于荷兰队的官方社交平台上放出了一张新的照片。劳?范德雷托腮支撑在桌子上,笑成了一朵花,在他身后是戴着队长袖标一本正经摸着他的光头的罗宾?范佩西。
【Will you still love him when he is no longer young and beautiful?】第二天的阿姆斯特丹,因为世界杯决赛而全体员工放假的荷兰,一个中年男子走到报刊亭看着外面空无一物的样品货架愣了愣,“老板,体育报纸——”
老板随意从身后拿出了薄薄一页报纸递给他,这个来买报纸的路人拎着那所谓的报纸气笑了,“你都没问我要买什么!而且这算哪门子的报纸!”
老板将自己面前的电脑直播视频暂停住,把窗户大大打开,侧身示意他往里面看,“今天的报纸全部都是这样子的,你买不买?”
路人一脸纳闷打开那页印刷纸,映入眼帘的第一页上是荷兰国家队2010年世界杯夺冠时劳?范德雷举着大力神杯笑得恣意张扬的图片,漂亮的印刷体写着“Will you still love him”,第二页是这个男人在一片闪光灯前低头将一头柔顺半长发剃掉的照片,“When he is no longer young and beautiful”。
路人胳膊有些颤抖,他吸了吸鼻子,不希望四十岁的男人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哭起来,那太丢人了,但声音还是止不住的沙哑,“全都是,这个样子?”
“他们好像是约定好了的,前几天就把所有能够播报的消息资讯一通全发表完毕了,就是为了今天决赛——”老板说着将电脑转向这个路人的方向,看起来这个动作他已经经历了几次都熟练了,给他展示国家队主页的消息,“他要退役了,这是事实,不是我们假装不知情不提及就能过去的事情。我们总不能一直装着不明白,等到他真的离开,再后悔没给他一个最隆重的告别吧?”
“……你这里有几种报纸,每种都给我来一份。”
老板一愣,“都告诉过你们全都是一样的了,真是的。”却还是站起来一样报纸拿了一份,听到身后的顾客问道,“劳?范德雷也要退役了……下一个劳?范德雷还得等多少年呢?”
老板动作利落地将几种报纸收好递给他,“我从三十岁到现在四十岁,荷兰脱掉了无冕之王的称呼,真正成为了足球强国。劳?范德雷之于我就是荷兰国家队……我心里不会再有下一个劳?范德雷了。”
球员通道里,因为西莱森的受伤而再一次担任国家队主力门将的劳?范德雷嚼着口香糖站在范佩西身后。他身后站着的是互相位置换来换去的布林德和德弗莱,德弗莱趁人不注意抬手摸了一把劳?范德雷的光头,阿劳嘴里咀嚼着吊着死鱼眼看向他。
德国队逐渐出来了,阿劳和罗本跟拜仁的几位很是熟悉,笑着打着招呼,但只是简单击掌就结束了,并没再寒暄叙旧。托马斯?穆勒还特意走到队伍前拍了拍阿劳肩膀再回去,结束这一切的队伍才逐渐站好。
阿劳身边是目不斜视的诺伊尔,阿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伸过手去,“劳?范德雷。”
诺伊尔整个人一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握住了他的手,“……曼努埃尔?诺伊尔。”
两支球队往外走去,当球队面对着观众席并排站立,阿劳先是被晃花了眼睛,然后被面前的奇异景象逗乐了出来。
这是头一次,在荷兰球迷们集中的看台上,最吸引人的不是那一件件鲜艳的橙色队服,而是一大片闪亮的光头。那一百多个人发现引起了劳?范德雷的注意,兴奋至极地拽起来一张巨大的画布,上面是有人画的阿劳新发型之后的造型,这活像是一个以光头为信仰的邪教组织,只见画布上面写着,“阿劳,你是最英俊的光头。”
明明是该到了决赛前唱国歌的环节,阿劳整个人像是开了震动模式一样笑着,范佩西自以为不会被人注意地一边紧绷着脸憋笑一边怼了阿劳一胳膊肘,这小动作被捕捉到,大笑在荷兰看台上传播,毫无决赛的紧迫感。大概罗本是荷兰队唯一没笑的,就算知道是事实,他还是摸着脑袋心不甘情不愿地问斯内德就算都是光头了,阿劳也比自己帅嘛?斯内德看了看他闪光的脑袋,回了一个“呵呵”。
主裁判扫了几眼情况也被逗乐了,倒是没催促他们。这大概就是范巴斯滕比赛前吐槽的,裁判组也是人,说不定主裁判都会多多少少有些心理上的偏袒。
终于在场面平静后,德国队国歌奏响,全场德国球迷从刚才那一刻就憋足了气,就等这一刻将气势压倒对手。那声音在整座球场里环绕,一个个德国球员自豪且激动地挺直腰板,只等比赛开始。
轮到了荷兰国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越到结尾现场观众唱的欢快,连带着整体声音越来越快,直到双方国歌唱毕全场呐喊欢呼,本届世界杯决赛即将开始,在这段难得的寂静中,看台上突然响起了有组织地有节奏地鼓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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