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天宝看着没有点灯的闻人羲的房间,犹豫了一下,举手敲门。
“谁?”里面的人问道。
“是我!”他说道。
门打开了,闻人羲难得的散着一头白发,表情似笑非笑的倚在门上,透着一股慵懒的魅力。
“有事?”他的嗓音有点哑哑的,带着些倦意。
大概刚刚闻人羲还在睡觉。这么想着,玉天宝说道:“今天我和西门可以把院子里的花拿出去晒晒太阳,你要不要一起去?”
玉天宝是这个地下唯一能够定时自行出去的人,虽然只能在出入口那里呆着,随时被守卫监控,不过能晒晒太阳也是很美好的。
闻人羲笑笑,从袖口里摸出一条白色的绸带,递给玉天宝,说道:“我就不去了,你帮我把这根绸带系在花上。”
“哈?”玉天宝疑惑的接过布条。
“我自有用处。”闻人羲说道。
“你真不去啊?”玉天宝问道,眼睛瞪大,语调也提高些许。
“多大了还跟个小孩似的一惊一乍的。”闻人羲优雅的抬手,掩住自己的呵欠,说道,“你和西门去就行了。”
他的语气很是漫不经心,还带着淡淡的疲惫。
“哦......”玉天宝点点头,转身飞快的跑出院子。
闻人羲靠在门上无奈地摇头。
这种说风就是雨的架势,真是不能更像个孩子。
这么想着就听见轻快的脚步声靠近,只见玉天宝又跑回来,扒着院门对着他喊:“你要好好休息啊,快点回屋睡觉!”
闻人羲挥挥手,关上房门。
玉天宝有点不好意思,脸色微红,以更快的速度跑掉了。
听见院外玉天宝叽叽喳喳一阵之后,脚步声渐远,闻人羲舒了口气,倒在床上。
他的身体微微蜷起,打着哆嗦。
幸好方才室内光线昏暗,玉天宝并没有注意到他苍白的不同于往常的脸色和冷汗密布的额际。
蛊虫又发作了。
这些天来蛊虫一日胜过一日的嚣张,就像是发了疯一样的往他心脉里钻。
他知道玉天宝的身上总有一种可疑的违和感,与世格格不入,可他的身体已经痛苦到无法支撑他进行哪怕最简单的卜算。
那种就像是有人把你的骨髓活生生的往外抽痛楚,那种清晰的感受着自己的内部被满满吞吃噬咬又无能为力的无助,日复一日的纠缠着他。
反正都已无药可医,又何苦再麻烦别人。
抱着这种念头,闻人羲固执的强作无事。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痛苦是因为体内的蛊虫在被催熟。
胭脂烫本就不是会带来痛苦的蛊,它的可怕在于会无形之中使中蛊者失去理智,直到最后彻底沦为蛊虫的傀儡。
能催熟,说明他体内的不过是个子蛊,有子蛊则必有母蛊。
南王世子的人中一定有携带有母蛊的人,而且那个人,并不想让他活着参与到这件事情里来。
可惜的是自从上一次南王世子来过之后他就再也没现过身,他又不能贸然离去以防打草惊蛇。
他的直觉向来很准,所以他能感受到围绕在自己身上愈发浓厚的死气与不详。
他已经踩进一个死局,无解的死局。
现在,只希望陆小凤能和他有点默契,早点找过来,不然自己十有八九真的要在这里葬身了。
这么想着想着,他就失去了意识。
对他而言,这反而是件幸福的事,因为太过痛苦,他已经有不知道多久未曾合眼休息过了。
屋内一片寂静,昏暗无光。
闻人羲再次醒来时,身上的痛苦好像少了一些,屋子里飘散着淡淡的药香。
一根蜡烛在灯罩里静静的燃烧,透出昏黄的色彩。
西门吹雪正坐在床前给他把脉。
“我见到你的时候,总是躺着的。”闻人羲笑起来。
虽然不愿意麻烦别人,但是被关心的时候,他也会觉得很温暖。
“你的蛊又加重了。”西门吹雪说道,他看向闻人羲的眼神里,写着些许恼怒。
能让西门吹雪表现出这么多的情绪来,我也是挺了不起的。
不知道是不是西门吹雪给他灌下去的药起了效果,闻人羲没那么痛了,他甚至还有了点闲心情来胡思乱想。
痛这种东西啊,痛着痛着,不就习惯了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问道。
他自觉应该伪装的挺好的才对。
“你若是无事,又怎会靠在门上。”西门吹雪说道。
“你又没看到,倒是笃定。”
“我没看到,但是有人看到了。”
“可是他看上去并没有那么精明。”
“就是因为看上去并不精明,你才会露出马脚。”
闻人羲无言。
玉天宝一直以来表现的都是一派孩子气,虽然有些心机,但他们相识未久,想来也不会看出什么破绽。
见是他来敲门,自己也就不自觉的放松了。
玉天宝从闻人羲的院子里,嘴上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因为他知道以闻人羲的功力这么点距离听得很清楚,手则是在西门吹雪的手上轻划。
闻人有恙。
哪怕是相处没多久,玉天宝也看得出闻人羲是一个几乎将优雅和礼仪刻进骨子里的男人,这种人又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在一个不是很熟的人面前做出倚在门上这种失礼的举动。
除非他不得不这么做。
比如他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他笔挺的站着。
还有他最后的那个呵欠,正常情况下他敢保证闻人羲就算是困死也绝不会在别人面前打呵欠的。
这更像是他在催促自己离去的暗示。
当然,不知道闻人羲真正状况的他最多脑补到偶感风寒这种级别,并且略微幸灾乐祸一下的话,知道闻人羲体内蛊毒的西门吹雪脸色微变,猜到他体内蛊毒的情况恶化。
考虑到闻人羲递过来的那一截缎带必有其用意,西门吹雪让玉天宝按原定计划去搬花晒太阳。
他自己去看顾闻人羲。
玉天宝二话没说就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玉天宝最近特别听他的话,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他不可能会猜到,玉天宝这是在提前适应未来他继承教主之位之后的生活。
毕竟他现在就连玉天宝的身份都没猜到,叫人还是“贾宝玉”“贾宝玉”这样的叫着呢。
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一打开闻人羲的房门,哪怕室内昏暗之极,他也一眼就看到蜷在床上昏迷不醒,冷汗浸透衣服的闻人羲。
快速的把脉抓药熬药,捏着鼻子硬给那人灌下去,西门吹雪表示这真是他学医以来最手忙脚乱的一次。
“我去干活你们还说我坏话,可真是没良心。”轻快的声音自门外响起,玉天宝走进来。
他环视一圈室内,发现室内一个花瓶都没有,只好叹了口气,摸了个茶杯把手里刚刚剪下的月季放进去。
左右他只带了一朵月季,完全放的下。
“送你朵月季,早日康复啊。”他说道。
“承你吉言。”闻人羲笑着回答道。
“呵。”玉天宝不自然的扯扯嘴角,说道,“对了,你那条缎带被鸟给抢走了,节哀啊。”
嘴上这么说,他心里却有点期待闻人羲失望的表情。
结果闻人羲只是淡定的笑笑:“就是要让鸟抢走的。”
“抢走干嘛?”玉天宝问道。
闻人羲特别欠揍的笑笑,用神棍的经典语句回答了他:“天机不可泄露。”
玉天宝顿时失望的鼓起包子脸。
西门吹雪眼里多出三分笑意。
至于陆小凤,一时半刻以前他还醉死在温柔乡里。
京城最好的青楼,最好的房间里,头牌的清倌人扭着不盈一握的细瘦腰肢翩然起舞,眉梢眼角尽是情意。
配乐的琵琶女也是妩媚风流,和着曲调浅吟低唱,别添几分暧昧。
陆小凤躺在躺椅上。手指在扶手上敲打着节奏。身边还有貌美的侍女侍候。
陆小凤昨天才到京城,自然是不会这么快的就来寻花问柳。
这都是陆小凤的好友李燕北准备好给他的好兄弟接风洗尘的。
然后一只凶悍的鹰直接撞破窗户冲了进来,咬着陆小凤的裤子就往外拽,完全无视旁边的姑娘们惊恐的尖叫。
“唉!等等!”陆小凤叫着,用力拉住自己的裤子。
往日很通人性的鹰这次却完全不听,一味的用力向外狠拉。
妈叽十万火急的情况就别瞎比比了啊小胡子。
陆小凤扯着自己的裤子,想安抚下明显狂躁过度的鹰。
最起码先停下来,让他搞清楚发生什么再说别的吧。
“嘶啦”一声之后,陆小凤身体僵硬。
他新买的裤子就这么被扯烂了。
感受到另一边骤然松下来的力道,鹰大受鼓舞,硬是将陆小凤从窗户里往外一丢,整只鸟扑腾出去,有力的脚爪抓住陆小凤的领子,双翼拍打,振翅高飞。
不过微愣的功夫就发生了这么多事,看着身下越来越下的景物,陆小凤思考了一下,默默的伸手捂住裆。
裤子裂了下面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