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羲闭眼,一撩袍角跪了下来,和青年一起对着仅剩的灰烬叩了头。
一叩首,谢恩情。
二叩首,断仇怨。
三叩首,来世不相见。
站起身,他问道:“陆小凤可好?”
青年笑:“放心,你那只陆小鸡精明的很,我去的时候连根鸡毛都没剩下。”
见闻人羲松了口气,他又道:“红鞋子的人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一个不少。”
说着他叹息道:“若是老老实实缩着还能活下去,没事干嘛非要来招惹你呢。”
闻人羲淡淡点头:“多谢。”说完转身欲行。
“喂!你还欠我的报酬呢!”青年赶忙喊道。
闻人羲头都没回,抬手一鞭抽在青年脸上。
实打实的糊了一脸血。
青年抖着身子狂笑:“够狠,够辣,我还真是越来越中意你了。”
然而此时面前已无人影。
“连姓名都未互相通报就走了,好歹也是师兄弟吧。”
这么抱怨着的他,似乎忘了他刚刚才亲手杀掉他们共同的师傅。
当夜,幽灵山庄起了一场大火,火光烧红半边天,其中尸骨具具,都只能靠着身形辨认。
这一切都跟闻人羲没有任何关系,除了陆小凤,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去过那里。
陆小凤虽然在跟他冷战,也还是把他在其中的痕迹瞒了下来。
闻人羲表示,明明什么都老实交代了,还是会被冷处理,他真的好冤枉。
却也不想想,他背着陆小凤干了多少事情,瞒了陆小凤多少秘密,只冷战已经是不错的了好不好,没有分手那都是陆小凤宽宏大量不跟他计较。
……
冷战第一日,温言软语,陆小凤不为所动。
冷战第五日,以琴代语,凤求凰曲,陆小凤略微松动。
冷战第十六日,无师自通床头吵架床尾和,许下无数诺言,陆小凤宣布战争结束,闻人羲彻底战败。
“所以,你跟他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陆小凤跨在闻人羲身上,拽着他的头发,眯起眼睛逼问道。
闻人羲思考了一下,没有吐槽陆小凤的用词,而是安安分分的回答道:“在拉哈苏的时候。”
陆小凤挑眉:“那我怎么没察觉到?”
闻人羲把‘你武功太差被我点了穴道都没发现。’吞了回去,转而说道:“你不在的时候我们才见面。”
要不然你以为免费的马车是那么好坐的吗?
“跟偷情似的。”陆小凤嘟囔一句,拽了一下手里的头发,“那你跟他打得那一场也是假的?”
“是真的。”闻人羲苦笑,“他至多传个消息让我早作准备,那一场是真的拿命去拼的。”
所以在没力气回去的时候,才会一瞬间那么绝望。
想想闻人羲那一场伤的那么惨烈,陆小凤还是心疼了一下下,转而想到闻人羲居然骗了他好几个月,觉得还是得惩罚一下。
他跳下床,翻箱倒柜找出压在最底下的披风,满脸严肃道:“你还欠我最后一个要求。”
“对。”闻人羲说道,“你想要什么?”
陆小凤说道:“就是拿出来警告你一下,要是你让我不高兴了,我就要你立誓,这辈子都不准再踏出小青山一步。”
他说得恶狠狠的样子,却听的人心头发软,闻人羲伸手把人扯回怀里,无视那人叫嚣着“我还没原谅你呢!”,低下头,以吻封缄。
怎么能这么招人疼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最终boss出场,关于前面昆仑是怎么收徒弟的,为何闻人羲算不出公孙大娘的位置,全部做出了回答
虽然很扯淡就是了
师傅才是boss
告诉我们拜师需谨慎
其实最开始出场师傅的疑点就很多,比如闻人羲中了毒他自己都能查出来,为什么医术理论上比他好的师傅查不出来,而且最后居然是被毒死的
再比如昆仑门人不得下山那师傅是怎么来的
我也说过,最开始昆仑可是很厉害的,有人能登仙的门派哟,师傅活个几百年【其实并没有那么久】也是有可能的
师傅也是个可怜人啊,一夜之间同门全都惨死,自己被关在山上几百年,没疯都算是相当有毅力的了。
宫九青年从头到尾连个名字都没出场,也是心疼,然而我就是不写,有种你打我呀
前面马车就算是半个结盟了,辛勤出外探案的陆小鸡浑然不知家里闻人羲和野男人的密谋,直到最后彻底懵逼
点个蜡烛吧
闻人就是太宠你才舍不得让你踩进来啊,想想一群宗师级的高手,陆小鸡进去就是送菜的啊,知道还要心塞塞,不知道还能愉快滚床单
陆小鸡你怎么就是不懂啊
果然太宠也不是好事
下一张公孙大娘彻底解决,这篇文也就快结尾了,写了这么长还真是没想到,略有些舍不得呢
番外会陆续补上的
不出意外的话这篇完结之后会接着开新文,然而我连名字都没想好【手动再见
取名废的噩梦
下一篇保证一定走大纲,一定不话唠,一定有逻辑
傻白甜的文风,我这种不虐的人一定甜甜甜甜到底啦hhhh
文案已开《整幢楼都是非人类》,你们自由的......
最后把小天使们挨个蹭一蹭,一想到就快看不见你们了我简直悲伤的想要哭泣
就这样,睡觉去了么么哒!
☆、第七十八章
回小青山的第三日,闻人羲收到了来自京城的信,飘金的纸上书四个大字——贵客已到。
落款处写着宫九二字。
可不就是贵客吗?他笑,手中信笺转眼化为飞灰,抬眼正对上陆小凤的眼睛,问道:“可要同去?”
陆小凤抓抓脑袋,很自然的趴在他身上:“当然。”
金陵城外,几顶青布小轿从侧面抬进去,据说是这家老爷新纳的小妾,上不得台面。
庄户人家大多过着安生日子,对此议论了一阵也就散了。
几个被五花大绑的女人从轿子里被拽出来,分别塞进一间间屋子里,外墙皆用精钢所制,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小门,从外面上了十几把锁,里面的人就算是插翅也难逃。
闻人羲站在门前,手中端着一个烛台,陆小凤站在他身边,情绪有些郁郁。
红鞋子里有他的朋友公孙大娘,也有他昔日的老情人欧阳情,虽然闻人羲和他更加亲近,面对这种境况还是会不太舒服。
“你不要进去了。”闻人羲点燃烛台,温和地倾身吻吻他的额头,没有半点欲念,只是单纯的安抚。
陆小凤握住他的手:“进去吧。”
闻人羲于是笑起来,摸摸他有些毛躁的头顶:“你且在外面等我。”
见他有些不情愿,他加了一句:“待会出来,总得有人扶着我不是。”
……
沉重的铁门吱呀打开,又吱呀关上,室内一片昏黑,唯一的光明就是闻人羲手上的烛火,照亮一双渴望的眼睛。
宫九没有虐待俘虏的习惯,尤其是别人要的俘虏,他非但没有亏待她们,而且将她们好吃好喝的供起来,这间囚室里,除了没有光,其余什么都有,高床软卧,锦衣华服。
几个月不见,公孙大娘消瘦不少,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一头黑发挽起高簪,朱唇轻点,黛眉淡扫,如此窘迫依旧维持着仅存的体面。
“许久未见,姑娘多有清减。”闻人羲把烛台放在桌子上,“不知是否和我一样,相思入骨,恨得夜不能寐。”
他的嗓音浅淡,半张脸在烛火映照下说不出的诡异,无端令人心头发寒。
公孙大娘自身陷囫囵那天起,就早知自己再难脱身,因而只叹息道:“千错万错皆是奴家的错,只求一个痛快,阁下若想动手,便请吧。”
眼睛紧闭,微扬起脖颈,恍若垂死的天鹅,透出凄绝的美感。
闻人羲伸手,轻轻抚摸她漂亮的脸颊:“多好看啊,越漂亮的女人,心就越狠,古人诚不欺我。”
公孙大娘不动,只见一滴泪水自她眼角缓缓滑下:“人是我杀的,冤有头债有主,我那几个姐妹还请阁下放她们一马。”
“冤有头债有主……”闻人羲的手点在她喉间,“好一句冤有头债有主,说得出这句话你就不心虚吗?”
他哑着嗓子,眼前仿佛还能看到张放不甘痛苦死去的模样,午夜梦回,耳边时常会回荡着张放无助的惨叫,一声一声纠缠着他。
恨啊,怎么能不恨呢,恨得钻心蚀骨,恨得想要食其肉寝其皮。那是从未有过的痛恨,强迫他与自己少时最明媚的时光告别——以一种最残酷的方式,要他如何才能做到不去用一种最残酷的方式回报她的赠与。
“自古艰难唯一死。”他语调轻缓,面上还挂着三分笑意,好像眼前的,是他久别重逢的恋人,“就这么让你死了,显得你有多么英雄似的。”
公孙大娘身形微抖,问道:“阁下还想如何?”
“你说这世界上有没有一种方法,能让你觉得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闻人羲神情恍惚,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自问自答,“能让你在死之前,诚心诚意的哀求悔过。”
“我追杀你,是因为你杀了人。”他说道,“你之所以会死,不是因为你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而是因为杀人是错的,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