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溯告诉了她行程,她这才犹豫了下。她们这一趟要走的地方很远,许牧却是熟悉的,甚至说,她对这个地方不能再熟悉。
她们要去的地方正是江州。
许牧原是想用师父大人拒绝此次形成,可有风溯她师父在,许牧师父就算不同意也得是同意了。没办法,许牧只得跟风溯收拾了行李,又打点了邻里,托他们为自己看着点房子。
隔日,二人便启了程。
这一路,她们尽是吃好喝好,途经镜湖,风溯还带她回了小筑,喝了好些美酒。临行的那一天,风溯一大早就起来为她准备吃食,到了晚上,更是亲手为小捕快做了两道菜。
镜湖小筑的一众婢女纷纷找机会跑去看许牧,想知道是何等人物,才能让风女侠为其屈尊下厨。她们这般热情,倒是让许牧不好意思了,坐到饭桌前,看着桌上美食,却是不忍动筷。
她总觉得,自己这一动筷子,对这小筑里的人就意味了些什么。
果然,菜上齐后,她才发现,不知不觉地,小筑里几乎所有婢女都站到了门外,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风溯训练出的人不会如此不懂礼节,现在她们都能聚在门口,定是有了主子的默许。许牧叹口气,顿时产生一阵不好的预感。
小筑的主人看她一眼后,轻咳一声,对着门口的人道:“你们都进来。”
正厅不大,但所有人进来后,也不显拥挤。风溯扫了她们一眼,接着道:“我回小筑已有三日,这三日,想必你们也看见了我待许捕快的好。”
厅里站着的人互相看了看,为首的婢女俯身作了一揖,清脆道:“回主子,奴婢们都看见了。”
许牧被这阵势弄得一蒙,脸颊微微发红。
“那你们也应知道我要说什么罢。”风溯垂眸一笑,为自己斟了杯酒。
为首婢女又道:“奴婢们知道,许捕快和主子身份相当,都是这小筑的主子。”说罢,她对身后的人使了眼色,她们见了,立即整齐地作揖道:“两位主子好。”
许牧的脸红得厉害,幸亏她穿了件宽袖长裙,为了掩饰紧张,她端起酒杯,佯装喝酒,实则挡脸遮羞。
风溯见了一笑,挥退婢女们后,轻扯她的衣袖道:“阿牧,今日乃是你十九生辰,我不知赠你何物,便在这里给了你名分,你……可还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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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意,满意,自然是满意!她怎会不满意?!
但许牧憋红了脸,愣是说不出这两个字。到最后,她红着脸,低着头,别别扭扭地道:“还……还好……”
风溯知道她这是又害羞了,当下笑了笑,也不再继续调|戏她,只是道:“你觉得好,那就是好。”
尴尬的小捕快仰头喝了杯酒,装傻。
幸亏那些婢女们已经出去了,不然,许牧非要把风溯怪罪一番不可——她现在这副口是心非的样子,她自己都不忍心看。
如此,二人吃过了饭,便一齐回了房。
婢女们都会些武功,走路自然也没有声音,所以,平日里她们在这里的行动都不受拘束。但今日,她们的主子告诉她们,不准接近自己的屋子。
她们对主子恭敬,自是不会违背她的命令,就算她们敢违背,凭风溯的武功,她们是必然会被抓住的。
但是,她们人不敢去,心里却想了很多。一二婢女聚在一起,悄悄地讨论主子与许捕快,一想到她们在屋里做那些羞人的事,她们自己就莫名激动红了脸。
主子在她们眼中虽不算不食烟火,却也是冷面如霜,她们几时见过这么讨好别人的主子?而这个许捕快会让主子如此在意,不是手段了得,那就是真进了主子的心。
这样一个人,谁敢惹?别说是她们,若是江湖人知道了此事,想必今后大家都要对许牧敬上三分。当然,这种情况的前提是……许牧没被官府的人抓起来。
她们二人在房中恩爱了一夜,晨间的打扫就成了大问题。于是第二日,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她们房中,有人甚至主动包揽了打扫茅房的活儿,也不愿意去惹那两个人。
领头的婢女看她们这样,叹口气,待到日头几乎上了三杆,她才抱着盛了热水的铜盆,走到了风溯房前。
她深知风溯的习惯,若是不让她进,便不会传她。领头的站在门口等了半刻,等到屋里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她才听到主子说:“进。”
捧着铜盆的手一抖,她忙推门走了进去。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进屋后,瞧见那凌乱的被褥,她还是老脸一红。
她自小时候家破人亡后便来了这镜湖小筑,在这里住了二十几年,她从来没这般脸红过!
风溯扫了她一眼,淡淡道:“水放那,你出去罢。”
领头的婢女巴不得早点离开,应了后,起身便向外走,走了不出五步,她身后忽然传来了糯糯的声音:“阿溯,我想吃糯米枣子,就是、就是枣子外卷了糯米的那道菜……”
她声音有几分沙哑,但又有一种骨子里的媚意,说出的话比糯米还要糯人。此言一出,风溯眉头皱起道:“你现在莫要说话,等人出去了再说。”
许牧从被子里钻出来,一眼看见那婢女的背影,顿时吓得缩了回去。
她……她以为屋子里只有阿溯来着……
小捕快这次丢人丢的大发了,老老实实地起来洗漱,生怕风溯把事提起来,让她难堪。
风溯倒是给她面子,一直没提及此事,只是早上吃饭时,桌子上有道菜,正是她说的“糯米枣子”。
镜湖小筑里因为许牧的到来热闹了不少,她本人在外一向高冷,但她总觉得这些婢女们都像是风溯的亲人,所以待她们也亲热。在小筑待了三天,她和她们的关系处的还算不错。
刚到这里时,许牧本以为她们会对自己有几分敌意,毕竟她抢了她们的主子。后来她才发现自己实在是想的多了,小筑的每个人都心地善良,没那些花花肠子,只是一心报风溯的恩。
风溯看她这样,心里也是欢喜,临走前,她带着许牧和大家告了别,这才易了容坐船离开。
坐在船上,许牧想到上次来这里,看见大家身上的烧伤后还以为风溯虐待婢女,便禁不住一阵窘迫。偏偏这时,那位拉起了她的手,问她道:“想什么呢?”
凉风习习,小捕快吸了口湖面上的清凉之气,坦白道:“我在想,我上次来这里,还以为你是个虐待侍女的主子……”
闻言,风溯怔了一下,随后笑道:“她们都是我从火海里救出来的,你想象的实在夸张。”
许牧嘿嘿一笑,“那时候我怕你,总以为你想杀了我。”
“我在你心里就那般可怕?”风溯无奈地看她,“不过嘛,现在我倒不想杀你,只想你在床榻间欲……”
她话没说完,许牧急急捂住了她的嘴,“别、别说了!”说着,她还瞥了眼撑船的船夫。
风溯眸子一眯,伸出舌尖,对着她手心轻轻舔了下。
许牧:“……”
她怎么能无耻成这般境界?!
得逞的风溯抿唇一笑,静静看着在旁边拼命擦手的小捕快。
她长大后常常思念的人,现下里就坐在她身边,当真是件美事。风溯惬意地向后仰倒,干脆躺在船上,瞧着蓝天白云。
许牧抬头看了眼天,虽不知对方在看甚么,却还是跟着她倒在了船上。
二人一路躺到了岸边,付好船钱后,直接去了客栈租马。然而,她们刚到客栈大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许牧,许捕快,”那人轻轻勾唇,风流倜傥的脸上似笑非笑。中间停顿了半晌,他才继续道:“久违。”
☆、53|5.20|
久违,的确是久违。
许牧看了那人一眼,迅速别过头道:“我们换一家罢。”
她倒不是怕吕季,因为凭她现在的本事,她完全有底气和他抗衡。她只是不想看见这个男人——尤其是在她恢复了上一世的记忆后。
她这个态度让吕季略有些不满,在他心里,她不过是个在外面乱找野男人的女人,凭什么还要有这般姿态?
事实上,他对她是感兴趣的,因为一种叫做征服欲的心理。可他心里也明白,这个女人不容易征服,亦不值得他征服。这也是他先前为何在回到江州后闭口不谈许牧一事的原因,对于他这种男人来说,那件事实在是有失脸面。
只是镜湖之案发生后,吕季本以为自己和这许家三小姐再无甚瓜葛,万万没想到在这里又遇见了她。
他想,或许他们二人还真有点所谓的缘分?
两次在镜湖看见这个男人,许牧心里也有几分复杂。说完话后,她拉着风溯的手便欲离开,然而她刚走出一步,吕季的折扇便挡在了她身前。
“三小姐这是要去哪儿?江州吗?”
镜湖连接江州与熹州的标县,吕季猜想,许牧自是从标县出发的,如此一来,她多半就是要去江州了。
他勾起唇角,瞥了眼许牧身边的风溯,面上有几分玩味。上次许牧身边还是个俊俏男子,此番却变成了一个普通面容的女子,这其中似乎是有点故事。
难道,她是被那男人抛弃了,带着婢女奔赴江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