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扭头看了面无表情的汤姆一眼。
“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否认不是美德，你很清楚，哈利。”伏地魔的声音温柔得如同恋人的爱语，“告诉我，在离开之前你想提的最后一个要求是什么？”
“我想和你单独谈谈。”哈利说。
“这太危险了！”贝拉特里克斯舔着红唇尖声叫道。
“给我你的魔杖，哈利，或许我可以考虑接受你的提议。”伏地魔歪着脑袋说，“你的决定呢？”
哈利最后看了一眼冬青木魔杖，恋恋不舍地把它丢给伏地魔，后者接住的下一瞬间就拗断魔杖，把断成两截的木棍随意丢到一边。食死徒们兴奋地欢呼起来，蠢蠢欲动想要把哈利的身体撕裂开。伏地魔再次抬起手，语气变得严肃冰冷：“你们都给我退下，我需要和哈利·波特好好谈谈。”
禁林里的夜风吹得树叶沙沙响，空地上很快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汤姆坚持要留在这里，即使伏地魔不知翻了多少个白眼还是没法让对方移动一步。伏地魔卸下伪装露出那张英俊帅气的脸庞，这似乎踩到了汤姆的尾巴，他朝哈利迈了几步，环住男孩的腰肢拉进怀里，语气里充满占有和不屑：“说真的，告诉我你怎么想的，伏地魔？你以为只要恢复原来的外表，就能把哈利从我身边抢走？别开玩笑了，他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即使对手是你也是一样。”
“他未来也会同样属于我。”伏地魔平平谈谈地陈述事实。
“你是说抛弃已有的力量回到过去再重新积累五十年的势力？”汤姆吃吃笑了起来，这让哈利觉得很不自在，“可怜，太可怜了。你居然会相信这样的谎言。”
“你居然欺骗我，汤姆！你怎么敢！”伏地魔挥动魔杖，绿光朝着两人射过来，汤姆一把推开哈利，自己也侧身躲过。
“我从没说过哈利会站在你那边，需要我提醒你么？”汤姆拔出魔杖，“我说过哈利会站在我这边，而我和你从来不是一个阵营。尔虞我诈是战争里的常事，即便自己也不能相信。”
哈利冷冷哼了一声。
汤姆迅速调转魔杖方向，白光没入哈利胸口，男孩瞪大眼睛后仰着倒在松软的泥土上。汤姆转过头，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现在，我们可以推心置腹地交谈了。”
“你知道我刚刚一直在思考某个问题。”汤姆用魔杖指着伏地魔，后者挑起眉毛等待他的下句话，“相信你也注意到了老魔杖的异状。”
伏地魔点点头。
“时空旅行遇到的最大问题就是存在悖论，两个人不能同时存在于一个时空——”汤姆拉长音调，“我们却同时存在了两年多的时间，我猜测不同完整程度的灵魂被命运女神当做不同人对待。然而，老魔杖却认定我们是同一个，这就推翻了我的理论，考虑到你现在和我拥有同等质量的灵魂。非常有趣，我不知道哈利是不是已经计算到了这步，他的智慧毋庸置疑，毕竟聪明地利用了这点。我得承认，在这之前我都一直被蒙在鼓里。”
“所以老魔杖现在不过是普通魔杖。”冰冷的愤怒让伏地魔血红色的眼睛看起来更加恐怖。
汤姆微笑。
“没想到会被他算计？我也没想到。”
“直接说重点，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浪费在你身上。”
“不那么耐心——好吧，我也想快点结束对话。”汤姆往前跨了一步，嘴角上扬起诡异的弧度，眼里的疯狂让男孩看上去特别狰狞，“如果我们同时发射索命咒，你觉得命运女神会站在哪一边？”
“你想要杀死我？”伏地魔不可置信地说，“为了哈利？”
“哦，不，为了我们自己。”汤姆微笑，他的目光短暂停留在伏地魔佩戴的冈特戒指上，“你戴上了它。”
“这是属于我的东西。”
“当然，”汤姆轻笑，“你只是不知道它真正的价值。”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三大圣器之一的复活石，希望你还有点印象。”
伏地魔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现在很迷茫，有种一直被汤姆耍得团团转的感觉。先是奇怪的连自己都完全没有印象的手写本，以及汤姆留下的必须时刻带着冈特戒指的指示，还有那些完全没法理解的内容——海尔波狩猎七个珍宝的故事。
“我们是同一个人，伏地魔。”汤姆静静地说。
“但你依然背叛了我。”伏地魔说，“你难道没有严肃考虑过我先前的问题？如果你不回到过去，未来的我也不存在。”
“谁都说不准会发生什么情况，命运是最难预测的。事实上，我有个不错的想法，打算把你的灵魂并进自己身体里头。”
“你疯了。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稳定自己的存在？”
“哦，我是个亡命赌徒。这个赌注可有点大，或许我能成功复活你？不要惧怕死亡，你会知道它只是另一场冒险。”汤姆歪头微笑，“虽然让我说出邓布利多的话有点令人作呕——阿瓦达索命！”
“你太小看我了。”随手召唤来最靠近自己的食死徒挡在面前，看着那个可怜的巫师连反应都来不及就变成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伏地魔无所谓地把肉盾往边上一甩，挂着残酷冰冷的笑意。出乎他意料之外，汤姆似乎比他更愉悦。他能感受到突然的惊恐滋生开来。
“我永远不会小看自己。”汤姆瞥了一眼旁边。
眼角余光里，一束耀眼的绿光射向自己，伏地魔迅速扭过身体，本应昏迷的哈利不知何时已经清醒过来，他眼里的坚定灼烧着，让伏地魔从内而外都冰冷彻骨。他不明白这种绝望，因为死亡本身，亦或是赐予他死亡的对象。
伏地魔伸手抓住哈利的魔杖前端，眼睁睁地看着绿光穿透胸膛，惊愕的呼声卡在喉咙里。耀眼的光芒后头，哈利冷静的面具终于碎裂开。
萨拉查，那是眼泪么？
在黑暗完全吞噬他之前，伏地魔难以置信地发现，他竟然笑了出来。
“你觉得伏地魔去哪里了，汤姆？”哈利看着伏地魔消失的地方疑惑地问。
“我不知道。”汤姆皱起眉头，“他死了吗？”
“没人知道，冈特戒指和复制品魔杖都在他手里。我们胜利了？”
“嗯。谁的魔杖？”
“赫敏。”哈利耸耸肩，“我早猜到自己的魔杖得报废，折断的时候还是很心疼的。”
“你设计我和伏地魔的时候看起来没那么心疼。”汤姆亲了哈利的额头一下。
“彼此彼此。”
就像是命运也意识到了战争终结，原本漆黑的天空被慢慢升起的太阳染上色彩，明亮的光线投射在霍格沃茨宏伟的城堡外头。哈利按了一下发热的金币，片刻后，许许多多巫师出现在两人周围。他们脸上都带着喜悦的泪水，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把哈利紧紧搂进怀里，几个大胆的甚至顶着汤姆冷硬的目光把斯莱特林男孩也拉进庆祝的行列。等到傲罗们把所有的食死徒都收监好后，哈利拽过汤姆的手，在草丛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凤凰尾羽魔杖，后者会意修好了魔杖。
“这真迷人。”哈利对着远处被阳光照得波光粼粼的湖面叹息。
“我可以一直陪你看下去。”汤姆从背后环住哈利温柔地说。
“……”
还没来得及捕捉住哈利的话语，一股剧烈的疼痛突然从头顶传到四肢百骸，汤姆蜷起身体，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不断滴落下来，各种纷繁的记忆涌了进来，像是要撕裂他的脑袋一样。他能依稀听到哈利惊恐的喊叫，但现在没法安慰深爱的恋人。汤姆觉得自己的灵魂被硬生生分成两份，又和另外一股力量互相融合，同时存在于两个时空，他的现在和他的——
‘曾经’。
Chapter 165
伏地魔是医疗翼的病床上醒过来的，他的脑袋还很迷糊，视野似乎还充斥着最后那抹绿光，射向自己的绿光。他猛地从床上起身，整个房间都是黑黢黢的，他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把手放在黄铜的门把上。一双细长优美如同钢琴家的手，没有长期握魔杖产生的老茧，而且，无名指的位置，上面红宝石的戒指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伏地魔突然有种惊恐的想法。他转身往盥洗室走去，昏黄的灯光下，镜子里反射出年轻的汤姆的镜像。他伸手摸上自己的脸，镜子里的汤姆也做出一样的动作。不可思议，就像他回到过去似的。伏地魔再次低头瞟了一眼银色的指环，如果汤姆能穿越时空，他也可以不是吗？他们是同一个人，这是毋庸置疑的。伏地魔掬起一捧清水扑在脸上，他的脑仁还因为先前乱七八糟的记忆突然插//入进来而发疼。
微笑的哈利，愤怒的哈利，亲吻他的哈利，拥抱他的哈利，带着眼泪惊慌地望向他的哈利。
全部都是哈利。
他想要回去有哈利的世界。而伏地魔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重重呼吸了几次，冰凉的空气灌进嘶哑干燥的喉管，嘴里还残留的不知名魔药味道令人作呕。伏地魔的眼睛闪烁了一下，片刻之后，通向病房的木门打开来，迪佩特校长和邓布利多教授风风火火地走进来，注意到靠在盥洗室门框上的伏地魔，脸上露出明显惊讶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