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6
已经过去最严寒的冬季，初春的脚步声临近，在这个莺飞草长的时节，只要呆在城堡前头，虫鸣声就会大胆钻进你的耳朵。和外头舒适的天气相比，休息室内氛围依旧压抑。哈利坐在壁炉前头的地板上，视线随着跳跃的火苗移动，他不是很中意现在这样，装作沉思的样子总比无所事事被赫敏指责要来的愉快。他叹了口气，右手捏住拔火棍有点热得异常的手柄部分，心不在焉地扒拉呲呲燃烧的木柴。他抽出最底下的柴火，原本堆成小篝火形状被破坏掉，烧红的木头骨碌骨碌滚散开，溅起一丛火星。
“看上去很愚蠢。”赫敏评价，“现在都没人呆在室内了，你为什么不和罗恩出去飞一次？他也会很高兴的。”赫敏瞥了一眼同样无事可做，或许还有点怏怏不乐的罗恩，后者撑开眼皮，怀疑地看了哈利一眼又重新合上，这回，他把魔药学课本直接摊开来盖在脸上，闷闷的声音从泛黄的纸页下面传出：“哈利没那个心思。”
“你真的打算让马沃罗回去？”赫敏小心翼翼地问，“你知道他愿意留下来的，甚至向你求婚了不是吗？我觉得他没有想象中那么恶劣——哦，当然不是说他那些扭曲的占有欲表现，德思礼事件以后他就变得沉稳了很多。”
“说实话，他可是处处设计哈利！”罗恩不可思议地看着赫敏说道。
“也没有真的让哈利受到伤害。看上去他只是迫切想要得到哈利的注意力，就像是哭闹的小孩一样——好吧，这个比喻不太恰当，”赫敏补充道，“只是不那么像年轻的黑魔王了。”
“他必须回去，赫敏。”哈利转身完全面向好友们，严肃地说，“他不能留在这个时空。”
“为什么？”
“战争在打响，你觉得他会做出什么选择？邓布利多还是伏地魔？”哈利摇摇头，“不，他不会屈服于任何一方，而我已经厌倦和他勾心斗角互相算计了，我更想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击败伏地魔身上。哦，我忘了告诉你，还记得大礼堂晕过去那次？伏地魔知道。”
“什么意思？”
“马沃罗和伏地魔现在都在对方最想要杀死的名单头一位。”
“哈？”罗恩咧嘴露出古怪的笑容，“自相残杀？”
“很荒谬不是吗？也有迹可循。”哈利支起下巴叹息，“伏地魔对马沃罗带领斯莱特林学生放弃预备役食死徒的行为很不满，这某种程度上阻断了新鲜血液的补充，即使明面上他要从政，也不代表他丢弃黑魔王的身份。”
“你没有告诉我们，哈利·波特。”赫敏冷下脸来，谴责的望着哈利，“我们对马沃罗和伏地魔的情况一无所知。还有多少信息还藏在你肚子里头？我们难道不应该团结在一起吗？”
“我只是忘了。”哈利云淡风轻地说，他很清楚这只会让好友更加愤怒，但是刻意隐瞒的目的就是不想把他们也拉扯进来。
果然，赫敏猛地起身，把书本用力甩到哈利脸上，鲜血从破损的鼻子滑下，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赫敏深呼吸了好几次，咆哮道：“我以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难以置信！你居然轻轻松松就说出这种话！还是你现在觉得我们连站在你身边的能力都没有？”
“赫敏！”罗恩提高分贝吼道。
“怎样？！不要告诉我你不生气，罗纳德！他压根就没想过对我们坦诚！”赫敏尖声喊道，“现在已经够糟糕了，我每天都为他担心来担心去，他就那么轻易把我们甩到一边！梅林！我要怎么冷静下来！哈利改变太多，我都快要认不出他了！”她已经压抑不住烦闷了，哈利的保护让她难受，她不想只是默默看着对方战斗的背影。
“我没比你好太多，要是你没动手，哈利早被我揍趴下了！可他需要成长，不是么？”罗恩的话里也充满了不确定，他回头望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哈利叹气，“你有自己的理由，哈利，但我们真的不愿意被单纯保护着。”
格里莫广场的地下室，熠熠闪光的魔文布满整片地砖，邓布利多站在阴暗的角落里，默默注视着最中间的两个年轻男孩。老人银白色的头发和胡须不停颤动。
离别总是最能暴露情感的时刻。
“你不说点什么？”汤姆的面容非常平静，就像是黑湖冰冻的水面，只有哈利知道底下汹涌的波涛，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他有那么多想要告诉汤姆的话，但是千言万语都堵塞在喉咙里。哈利缩短了两人的间距，他伸手拉下汤姆的脑袋，把最后的吻印在对方嘴唇上。
没有心动更没有火花，只是清淡如同凉白开的吻。
汤姆细密的眼睫毛轻轻刮过哈利的眼皮，他用眼睛记录着对方的一切，哦，是的，遗忘不是他的选择，即使要再花上五十年，他也会迈过漫长的时间把哈利搂在怀里，正如此刻那样。
“睁开眼睛，”汤姆温柔地抚摸男孩的面颊，在眼眶处来回摩挲，“让我看你，哈利。”
哈利紧紧闭上眼睛摇头拒绝，牙根紧咬着不肯漏出一丝呜咽，他没法面对汤姆，那里面太多的情感，他害怕看到对方的瞬间就会涌出来。哈利伸手回抱住汤姆修长的身体，他的身体颤栗着，仿佛汤姆就是最后的浮木一样。
爱是那么残忍的东西，如果要再经历一次心碎，汤姆宁可永远都不了解这种感情。但是——
他想要哈利，他爱着哈利。即使听上去如此荒谬，他依然眷恋哈利给自己的温暖。如果那就是拥有爱情必然带来的阵痛，比起从未感受的空虚，或许他还会再一次品尝甜蜜背后的苦涩。这不是那么糟糕的东西。哦，不，他绝对会把哈利绑在身边。
“我爱你。”汤姆轻声说。
手下的肌肉突然绷紧了。汤姆把额头抵在哈利肩膀上，他不知道这句迟来的告白是否还赶得上，如果现在就要离开，他至少希望哈利明白这份感情从一开始就是对等的。这回，再没有谎言。汤姆捧住哈利的脸，从颤动的眼皮亲到高挺的鼻梁，直到攫住最喜欢的嘴唇为止，舌尖慢慢勾勒着对方漂亮的唇形。哈利没有给他进入的机会，这让汤姆沮丧也让他心痛，该死的，他一点都不想回去。
“告诉我，你不希望我离开，”汤姆开合的唇瓣一次又一次擦过哈利的，温暖的鼻息像羽毛般打在脸上，“说出来，哈利，我就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快乐和悲伤缠绕着盘旋于哈利的心尖，他有多渴望回吻汤姆就有多渴望对方留下来。但是他不能，汤姆需要回到过去，那个没有战争没有伏地魔的过去。这一切从头开始就是错误的，没有灵魂伴侣也不应该有汤姆·马沃罗·里德尔和哈利·詹姆·波特的胶着。梅林！为什么他的心脏钝痛着，像是结痂的伤口被人用指甲掀开，痛觉随着神经末梢延展到每一寸肌肤，每一滴血液，他都快要无法呼吸了。
“说你希望我留下，哈利。”那个诱//惑如同海妖歌声的嗓音在他耳边逗弄着，他觉得自己就要屈服了——但这是错误的。他没办法让汤姆面对危险，特别是面对伏地魔，即使对方已经明确表示，如果有需要的话，他不介意手刃未来的自己。
“不，你需要回去。”哈利张开眼睛，里面的坚定让汤姆情不自禁捏住对方的肩膀。
他一直都讨厌哈利的自我牺牲，就好像没人会在乎他的生命一样。
那么多的厌恶和喜欢，他觉得胸口都要爆炸了。汤姆用手指扣住哈利的下巴，强迫对方面对自己的眼睛：“看着我说话，哈利，你想不想我留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丢在旁边，战争还是什么，我不在乎未来会怎样，我只要现在——告诉我你真正的想法，你愿意牵住我的手吗？”
哈利把手犹豫着放在汤姆张开的掌心。
汤姆露出让哈利都为之窒息的美丽笑容：“我是个贪心的人，如果你选择把自己交给我，这辈子我就不会再放手了。”汤姆拉住哈利的手快步走出魔法阵，来到邓布利多面前，校长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了然的笑容。汤姆撇了撇嘴，还是对上那双令他恼火的蓝眼睛：“我不走了。”
“意料之中。很高兴你做出这个决定，汤姆。”邓布利多强作欢笑，“我希望你能遵守诺言。”
“我会尽全力击败伏地魔，用生命保护哈利，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汤姆冷哼了一声，“老不死的。”
“你不想回去？”哈利惊讶地看着汤姆，心里的喜悦几乎冲破了胸膛，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想要和汤姆相守一生，他早就忘了对方可以回去的可能，直到时空旅行的解决方式被明明白白地放在自己面前，哈利才感到真正的恐慌开始蔓延。
“回到哪里去？”汤姆环胸望着开心的哈利挑眉。
“回家？”哈利平复下激动的心情，小声但不确定的回答。
“哪里是家？”汤姆慢慢走到哈利面前，捧住男孩的脸，让对方的祖母绿对上自己，眼里满含的爱意让哈利的呼吸都短暂停滞了。
“心之所向即为家。”哈利突然吐出这句话，他不知道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他现在觉得这是最适合的回答，家是个模糊的概念，而哈利想要给汤姆一个真正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