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琴有点好奇地靠近到江枫身边,微微探头往江枫手上瞧去,好家伙,他竟不知道他家少爷的内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浑厚了,那扇子两边用象牙精制的扇骨,硬是被握出了四道指印——大概连江枫自己也不知道,否则他看着骨扇的目光也不会充满了困惑。
江琴隐隐猜到了“真相”,他急忙收回了视线,立正站好,目不斜视尽量装作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偏偏蒋驭郎竟然给他们耍了个花腔。半个时辰之后,就看到昆仑派第一高手许锦绣许老前辈拎了个包袱一路哼哼地走了进来。一进来,许锦绣就将包袱砸到了江琴身上,把个小身板差点砸断成两截。
看到许锦绣,江枫哪里不知道蒋驭郎驴了他?果然,许锦绣刚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就瞅了江枫一眼:“花月郎说你要个人贴身护着,所以老朽就来了!”
搂住包袱的江琴闻言,嘴巴不由自主地歪了歪,却是不知道该不该将手里的东西放下。
江枫脸色有些阴,出声问道:“请问前辈,花总镖头可是住到你们的房里去了?”
“没啊。”许锦绣摸了摸半秃的脑袋,“刚我亲眼瞧见那小子进了皇甫副使的房间。”想到蒋驭郎死乞八咧硬是钻进了皇甫焌的房间,许锦绣的脸色就有点黑,深觉江湖人的颜面都被这家伙丢光了!
江枫霎时就将可怜的扇子重新握进了手里,直把它捏得霹雳巴拉响。许锦绣一听这声音,惊奇地拿正眼来看江枫,却见这小子的眼睛红得跟鬼一样,顿时吃惊不小:“二世子你……”
江枫猛然站起身,冲许锦绣拱手作揖:“江枫向许老前辈道声谢,也道声谦,实在是花总镖头有所误会,江枫并没有多劳老前辈的意思。”
许锦绣摸了一下脑袋,哼了一声,脸色当即有些不好看,也没了探寻江枫眼睛的兴趣。许锦绣虽然心生不满,倒没有说什么,只是起身一步跨到江琴面前,一把拽过了包袱。
许锦绣走后,江琴知道少爷可是把这位老爷子得罪了!他还知道,蒋驭郎更是将他家少爷彻底地得罪了!
果不其然,江枫的右手突然松开,就听到啪啦一堆声响,那把精致昂贵的十六骨象牙扇已经断成了两截,上半部分更是碎成了一块块,掉落在了桌上。
“少爷……”江琴紧张得不知道是该上前还是后退。
江枫没有理会江琴,丢开碎掉的扇子,就走去了隔壁,将正坐在那里同皇甫焌大眼瞪小眼的蒋驭郎捉了个正着。
可是江枫还没开口,蒋驭郎已经堆着满脸的笑容,看向他:“刚刚走了的可是许锦绣许老前辈?”
江枫哼了一声:“你糊弄我?”
皇甫焌一见这架势,立刻站起身,摆出和事佬的姿态开始煽风点火:“君子言正且真,方为德行——刚刚我就劝你,不能这样戏弄人!”
蒋驭郎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有点挂不住了。他不禁扭头瞪了一眼爱拆台的皇甫焌。皇甫焌却冲他耸了耸肩,张嘴无声地轰他走。
站在门口的江枫,将这两人的眉来眼去全部看在了眼底。他微微低着头,走到了蒋驭郎的跟前,口气颇不善地问道:“总镖头当真憎恶江枫?”
蒋驭郎诧异地看着江枫红艳的眼睛。他倒不是不知道江枫的眼睛这些天的变化。但是那天夜里他被江枫请去喝酒,喝的时候没觉得什么,到了第二天早上醒来琢磨了一下才觉得不太妙,觉得江枫因为春。药那件事情,对自己变得亲近和依赖了起来。
蒋驭郎可不想和江枫变成亲近的人,哪怕是朋友也不愿意,所以这些天都可以地避开了江枫,省得自己和江枫之间变生出意料之外的发展。
但是他的刻意回避,反而造成了反作用。
瞧着江枫的眼睛,好像红色的漩涡一样带着魔性,要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席卷而去,蒋驭郎心里一惊,连忙起身。他不想和江枫在皇甫焌面前闹矛盾,伸手就抓过江枫,拉着他进了隔壁的房间。
江琴正收拾着桌上的狼藉,蒋驭郎一进来一瞥眼就瞧见了桌上碎成一堆的骨扇“尸体”,心下有些了然。他也不将江琴赶走,只是松开了江枫的手。不想江枫竟然反手将他的手握住了。
蒋驭郎挑挑眉,不满地看向江枫:“二世子是读书人,不当如此,请放手。”
“总镖头刚刚握着我的手从人前而过,且不避忌,现在却来教训我?”江枫握着蒋驭郎的手紧了紧,“总镖头口中的大人,当真狡猾!”
第31章 你就一三脚猫的功夫,也好意思走火入魔?(三)
蒋驭郎嘴角抽了抽。他深深地觉得眼前站着的不是那个风流无双的天下第一美男,而是隔壁王婆家总跟人要糖吃的熊孩子王阿宝!
蒋驭郎连忙眨了眨眼,破除了眼前的“幻想”。
就单体武力值而言,蒋驭郎要甩开江枫根本不需要多少力气。而他并没有陪“熊孩子”耍下去的心情,所以直接用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当意识到紧握的手被蒋驭郎抽回,江枫眼中的红光顿时闪了闪,意识地就想伸出手去强行将蒋驭郎的手拉回来。
但是江枫的手伸出去时,蒋驭郎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闪躲,而是反其道而行,一手抓住了他送上门的手,同时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拖着他的人到桌边逼着他和自己一起坐了下来。
江枫本想出手去攻击蒋驭郎,谁知出手之时蒋驭郎猛然抬眼,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冷得江枫混乱发胀的脑子,终于冷静了一些。
蒋驭郎手将江枫左手摁在桌上,一手搭着细细地把起了脉——他将江枫拖回房间,为的就是要摸清他的脉相,看看他的“红眼病”究竟是怎么回事。却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蒋驭郎惊奇地发现江枫的脉相与在宁波时大不相同,脉络远比过去粗壮许多,简直就像被强行洗髓伐经了一样!
蒋驭郎不禁惊奇地抬头瞧向江枫,江枫却是瞪着一双红煞煞的眼睛直视着他,目光中有点儿暴躁、有点儿疑惑,还有点儿委屈。
江枫本就生得一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现在桃花染红,即便带了几分凶煞,猛然这么一对上,还是叫蒋驭郎吃不消。
蒋驭郎连忙垂下眉眼,然后就察觉到江枫经脉中的血气过于旺盛,就像有一头猛兽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不妙呀!蒋驭郎皱了下眉,这怎么看都是走火入魔的架势啊!
但是怎么可能呢?就江枫这三脚猫的水平,也能走火入魔?还是哪个绝世高手看上了江枫的根骨,偷偷将一身修为灌注到江枫的身上,就像无崖子对虚竹小和尚那样?
可是这更不对呀!如果江枫能将身上这股力量撸顺撸平了,那绝壁是绝世高手啊,又怎么会被十二星相那种小啰啰逼杀成那样?
越是仔细把脉,蒋驭郎越发惊叹于江枫体内的那股强大而狂躁的力量,就他所见。拥有这种力量,要么死,要么王,断断不会成为原著中那个武功平平连妻儿都保不住的弱气小白脸的!
蒋驭郎面上的迟疑之色,让江枫也不由得为自己现在的状况感到一丝危急。而知道真相的江琴,更是害怕得心如擂鼓。
蒋驭郎忽然松开了江枫的手,轻轻地将悬挂在腰上的金球拿在了手里,静静地,一面把玩一面思考。
“我是怎么了?”见到蒋驭郎失神思考的样子,江枫不禁出声询问,“最近我总是想要对人发火。”
江枫自己也发觉最近变得十分容易生气,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对什么都能处变不惊。而且一生气,脑子就开始发胀,血液就像万马在奔腾一样在血管里激荡运转。这种感觉和那天中春。药时的景况很像,却又有所不同。
有时候,他的眼前还会出现大片的红色,整个世界都被蒙在这层红色中,雾蒙蒙的,让他觉得恶心、难受,让他控制不住地暴躁起来!于是一点小小的事情都会被无限放大,让他不堪忍受。
蒋驭郎闻声回过神来,看向江枫,却是温和地笑了笑:“没什么大事,我先给你拿一副晕船药。”蒋驭郎瞥了一眼旁边脸色微白的江琴,心下一动:“江琴,你同我去拿药。”
“你要走?”江枫闻言站了起来,脸上霎时显出一丝烦躁怒气。但是很快他意识到了这一点,又愤愤地扭过头去,暗恼于自己的脾气,真的变得太多,哪里还有过去温文的样子!
难道晕船能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吗?江枫心里并不大相信蒋驭郎的说辞。他又扭过头来,看向蒋驭郎。
蒋驭郎不想江枫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时有些错愕,心里的警钟立刻响了起来。他面上装作没事一样,对江枫笑了笑:“只是拿药,待会就过来!”
江枫愣了愣,然后脸上露出甜笑来,同时坐了下来。
蒋驭郎将江琴带回自己的房间后,见花月奴不在,便反手将房门关上,目光逼视江琴,逼他说出江枫身上的秘密。江琴本来还想死鸭子嘴硬,死死咬住就是不肯说。
但是蒋驭郎根本不想和他多费口舌,直接就说江琴再不老实交代,就把他丢进海里喂鲨鱼,就说他是失足落水的。
“你说,你家少爷会不会怀疑我的说辞?”蒋驭郎笑得就像一头海里的鲨鱼,正朝着面容清秀的少年露出满口锋利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