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天想想,觉得蒋驭郎此话有理。他自持武功高强,倒不怀疑蒋驭郎邀请自己其中有诈,反正就对方那点功夫根本就是三脚猫,在他看来连江枫家两三岁孩子都能对付,自己更不放在眼底。
于是两人一同进了花家给蒋驭郎特配的马车上。蒋驭郎也真没忽悠燕南天,在马车徐徐走动起来后,他便将《嫁衣神功》是个“二周目”的功夫,在第一次修炼到顶峰的时候确实需要将功力全部转嫁到别人身上。
“但这并不意味着修炼这门功夫的人就此成了废人!”蒋驭郎一本正经地说明道:“这《嫁衣神功》修炼的第一回,就是为了拓宽修炼者的经脉,让我们的身体更适应这套武学。燕大侠是成名已久的武学奇才,自然知道一个人在修炼的时候总有这样那样的错漏之处。所谓‘差若毫厘,失之千里’,这一丝一毫的差错也能叫这武学达不到顶峰。”
对蒋驭郎这番说辞,燕南天十分赞同,说道:“确实是这个道理。”
“但是修炼过一遍后,自然就明白了自己错的是什么地方,对这套武学的领悟也到了一定境界。若是此时重新来过……”
“自然是事半功倍、更上一层楼!”燕南天一拍手,哈哈大笑道:“这《嫁衣神功》果然如老者所言,是一门世间数一数二的功夫。而今我修炼它到了这份上却还难以和移花宫的《明玉功》一决高下,但若按照你所说,日后便是邀月、怜星也敌我不得!”
说着说着,难免洋洋得意起来。燕南天思索了一下,毫无预警地就抓住了蒋驭郎的双手,道:“好兄弟,今日一席话真叫燕南天醍醐灌顶,你若不嫌弃,不妨就将我这一身功力拿去?”
燕南天要将一身内力全部相授,要落别人身上可是大大的好事。但是蒋驭郎一听这话,却是整张脸都吓白了——他还真不是装的,而是真真确确地白了!蒋驭郎连忙急切地轻喝了一声燕南天,阻止他道:“不可,燕大侠万万不可害我!”
正要输出内力的燕南天闻言一愣,反问道:“兄弟嫌弃?”
蒋驭郎一面干笑,一面将双手收回,向对方解释道:“这门功夫叫《嫁衣神功》,表面上是修炼之人为他人做了嫁衣,但是究竟是谁为谁做了嫁衣,燕大侠难道不知?”
燕南天闻言,脸色一红,明白了蒋驭郎的意思,不由得干笑道:“燕某实在是太过高兴,险险就犯下过错,还望小兄弟不要见怪。”
蒋驭郎见他收了打算,微微松了口气——其实他要是没有修炼《嫁衣神功》,倒是不介意让燕南天将内力传给自己,就算不能像燕南天这样再进一步,于一个只能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五年的人而言又有什么关系?纯粹就是沾便宜来着。
可惜就可惜在他已经将《嫁衣神功》修炼到了第一层,若是再接收燕南天满额的内力,那还给他撑爆了?
所以说,他虽然有点流口水,但是燕南天这一身的修为却是万万不能接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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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南天是个纯纯的男子汉,见蒋驭郎坚持不收自己的内力,原先对蒋驭郎还有一点的芥蒂完全打小。这个人很牛逼,也很直率,既然已经找到了修炼《嫁衣神功》的正确路径,立即就着手准备将二十几年来修炼出来的功力都转到别人身上去。
这最后的消息蒋驭郎直到八个月后才从江枫口中得知。
这时候的江枫已经和江飙,还有说好了护送他们的燕南天一同去摆放过神医万春流。还真被蒋驭郎猜中了,这老头三年前和江枫分道扬镳的时候把话说得既难听又很不客气。就算是被花家镖的欧阳风找上门,请他去京城看诊也是一口铁齿铜牙,坚决抵制不从,仿佛真的恨透了江枫,和他誓不两立了一样。
等到江枫真正找上门的时候,这老头的画风立刻就转了,在别扭了几下之后就忍不住询问起了江小鱼和花无缺这对双生子的近况。
在听到江枫“一切都好,只是每月月圆不看护好依旧会狂性发作”的话后,万春流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自己这三年走遍大江南北,一方面是到处行医救人,也好为自己当年背下的血债还债;另一方面就是想四处寻访有没有人或办法解决江枫父子体内的麒麟狂症。
可惜,三年有余,走过的地方也有大半个大明朝,怎么也寻找不到一点线索。
听到万春流隐约自责的话,江枫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更多的却是对自己当初血洗恶人谷的愧疚。
对万春流没能找到解决狂症的办法,江枫心有戚戚,想到自己的一双儿子要走上自己的老路子,到底十分失望。但是他对万春流只有愧疚,抱怨、怨恨这些负面情绪却是怎么也冒不出头的。
万春流这位嘴硬心软的神医,因为当年一时疏忽让蒋驭郎死在了病床上,之后又一直没能找到解决疯狂之症的方案,对江枫一家一直心怀愧疚。在听说了江飙的情况后,立即就着手给他看诊,半晌,叹了口气说:“看你年纪轻轻,也不像喜好酒色之辈,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江飙闻言,面色凄凄,有点可怜地巴望着万神医:“神医,可还有救治的余地?”
万春流摸了摸花白的胡子,转而看向江枫,道:“这病怎么出来的,你再同我说说。”
江枫立即将那天蒋驭郎关于陨石致病的话又复述了一遍。万春流摸着自己的胡子,思索了一下道:“这倒是没有听说过……”半晌,又道:“不过你哥哥这种病症我年轻的时候倒是见过一例。说起来那病人有饮用太岁浸泡过的清水的习惯……”
江飙连忙说道:“太岁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我到现在就只见过一次,说道饮用更没有可能了!”
万春流点点头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说,那病人的病因的源头就在这太岁上,而这‘太岁’我看过,形状和陨石差不多。”
江枫闻言想起书上说起的太岁,不由得疑惑道:“江枫曾在《神农本草经》上看过,上面说太岁乃是肉灵芝,是‘无毒、补中、益精气、增智慧,治胸中结,久服轻身不老’,是养生的上佳之拼,怎么还会有毒?”
万春流立即冷冷地哼了一声,呸道:“那是真正的肉灵芝,千百年不曾见一个,哪有那么容易被找到?倒是一些形状奇怪的东西被当成了太岁来食用,那有几个能不死的?”
江枫若有所悟地点点头,知道万春流言下之意是,原先那个病人用来泡水喝的“太岁”不过是被误认成太岁的陨石,所以那个病人的病症才会和江飙相似。
不由得又问道:“那那个病人后来如何了?”
万春流又一次冷笑:“那是个有长生不老的人,既然有了太岁在手上,又哪里能听得进大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话?”
众人听了顿时了然,又为那个愚笨的病人摇头叹息,可怜这个人的愚昧和固执,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
万春流又详细地询问了江飙的病情、症状,皱了皱眉说道:“还好,病情没有深入经脉、骨髓,只是伤到了皮肉和一些器脏。好好护着修养,活到三四十岁是没有问题的。”
江飙一听这话,开始还挺高兴。等到反应过来,一心算,擦,自己今年都二十有七了,余下的年头岂不是只有几年了?顿时打击过大,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江飙一晕,江枫立即急了起来,扶起江飙软软的身体就对万春流恳求了起来,求他务必想想办法,好歹把这个生命线再拉长一点啊。
万春流捻着几根长长的胡须,眯着眼睛思索道:“也不是真的没救,只是难度有些大!”
一直守在旁边的燕南天听着这老大夫一上一下地搞,弄得人心惶惶的,终于爆了脾气,一把破铁剑就架在了万春流的脖子上,冷冷道:“你到底说不说?”
万春流被燕南天这么威胁着,额头上立即冒出了豆大的汗滴,这才意识到身边这煞神是真正的煞神,能顾念着江枫、江飙兄弟俩不来跟自己这个恶人谷里出来的“恶人”为难已经很忍耐了,自己再这么玄虚挑战他的耐性简直无异于作死。
万春流连忙举起袖子抹了抹汗水,对江枫和燕南天说道:“不是我不说,是困难真的有——首先得给他进行蒸馏药疗,将全身的毒性都逼出来,然后再将全身的脏血换掉。”
“这还不是换掉一次就成,要每隔三个月就要换一次。”万春流说道,“不说药疗和换血这两个步骤的困难,就这没三个月换一次血,寻常人能够坚持一年而身体不衰败的都少。”
燕南天见万春流终于说了治疗江飙的办法,而其中的难处和风险确实很大,于是悻悻地放下铁剑,说道:“他一个普通人如何熬得过这样的医治过程?”看江飙瘦不伶仃的书生样子,搞不好真的和万春流说的一样,熬不住一年的折腾就死了!
江飙和江枫也沉默了下来,虽然江飙是练过武的,并不像燕南天以为的那样是个文弱书生身材,但是身体素质也就比普通人高点儿,按万春流的法子也许能撑过第一年,却绝对撑不过第二年。
燕南天却忽然想起了蒋驭郎对自己说过的事情,思索了半晌,忽然这对自己和江飙都是一个机会,于是说道:“如果我将全身内力都传给江飙,他能不能撑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