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楚夭说着,抬眼神示意阴宓微。
阴宓微这才发现周围果真有三五成群的人在盯着她们。
在酒吧大门前讨论付钱不付钱的问题,的确让人浮想联翩。
阴宓微咬咬牙:“就算引起什么误会,也是因你而起。”
时楚夭无所谓地说:“我没关系啊,我出生寒微,无门无弟,更不是名流贵族。”
时楚夭说着便顾自走进酒吧,阴宓微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阴宓微隐隐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
时楚夭在她面前始终是明艳动人,肆意洒脱的模样,无论她冷脸也好,冷言也好,时楚夭统统都付诸一笑,像今天这样一言不发顾自离开,还是第一次。
时楚夭是因为不想回答,还是因为查探了她的过去生气?
阴宓微望了一眼被掩在玻璃门后人声鼎沸的舞池,停住了脚步。
时楚夭走回吧台的时候羊沁渔正和调酒师聊得火热,见了时楚夭便跳起来笑道:“没想到你约的人是阴宓微小姐,你们很熟?”
时楚夭淡淡一笑:“你说的是哪种熟?”
羊沁渔不再问,只拉着时楚夭跳进舞池:“陪我跳舞。”
时楚夭正觉得有些闷,便爽快地答应了羊沁渔的邀请,两人本来只是在人群中随着音乐轻摆,但当音乐升格为快节奏的舞曲的时候,羊沁渔和时楚夭两人的舞姿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羊沁渔身材高挑挺拔,长相清隽,一头长发松散地扎在肩膀,整个人消瘦沉寂,在音乐中好像随风飘动的雨线,而时楚夭脸蛋极美,一双长腿灵活而又妩媚,两人宜动宜静,搭配在一起极为养眼。
“时小姐来加入我的剧组吧,”羊沁渔在贴近时楚夭脸颊的时候忽然压低了声音,缓缓说道。
“不是不谈工作么?”时楚夭挑眉。
羊沁渔笑了一下,转了个身,拉住时楚夭的手把她往自己身边拽:“和你一起工作效率一定很高。”
时楚夭不动声色,得体地笑:“哦,是吗?那是不是要支付我双倍片酬呢?”
羊沁渔道:“你会成为我手下片酬最高的女演员,另外,我会让你不止收获片酬。”
时楚夭很清楚,羊沁渔绝不是随便说说,凭借羊沁渔的导演功力和造星实力,她在羊沁渔这座桥上重新风风光光地回娱乐圈几乎不是问题。
然而,如果答应了羊沁渔,就意味着完全和阴宓微站到对立面。
怎么现在脑海出现的还是阴宓微?
时楚夭暗暗吁了口气,忽然想起来,阴宓微似乎并没有跟着她进来。
时楚夭想到阴宓微和酒吧整体气氛都格格不入的样子,心里竟有点隐隐不安。
阴宓微那样高贵优雅的模样,会不会有别人也对她起了心思?
时楚夭这么想着,动作便停滞了下来,还未等羊沁渔问是怎么回事,便听舞池外的人群三三两两的议论起来了。
“哎呀,那几个人喝醉了嘛,保安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把人姑娘欺负得哭得稀里哗啦,连报警电话都来不及打。”
“别说啦,常有的事……”
时楚夭一愣,回过神来的时候撇下羊沁渔就往外走去。
满脑子只有两个词,姑娘,被欺负。
时楚夭第一时间就把这些词和阴宓微联系在一起了。
门口果然围了一群人,里里外外搭了两层,在橘色路灯下仍是黑压压一大片,时楚夭根本看不清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隐隐听得到有人在哭。
时楚夭踮着脚,仍然什么都看不见,面前全是起起伏伏的脑袋。
时楚夭忽然觉得心被揪了起来,如果这人群围着的人就是阴宓微,在哭的人就是阴宓微,被欺负的是就是阴宓微,那该怎么办?
时楚夭咬了嘴角,只觉得懊悔不已,是她把阴宓微约到这种地方,又任性撇下阴宓微独自离开。
如果阴宓微出事,那么罪魁祸首就是她了。
时楚夭只觉得后背发凉,怎么也掩饰不住心底的凉气往上窜。
“你在找什么?”一个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时楚夭一愣,这声音……
转头一看,面前出现的人果然是阴宓微,她亭亭玉立如一株荷花站着,神情淡漠澄澈。
“你……”时楚夭只觉得压了铅的心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她定了定神,摆出平日里的表情,镇静地对阴宓微说道,“你还没有走?”
阴宓微回头望了人群一眼:“本来想走,看见一个女孩子被一群男人欺负,我就帮忙报了警。”
时楚夭瞧了阴宓微一眼,暗暗想,阴宓微真是不知危险为何物。
“好人也做了,你该满足了吧。”时楚夭故意说着,阴宓微道德感向来很强,从不吝惜伸出援手。
这点和时楚夭有天壤之别。
时楚夭从来不会管不该管的闲事,更不要说做善事,不要惹出她欺负别人的心已算是万幸,怎么还会有人祈望从时楚夭那里得到一丝一毫的同情?
正是出于对自己的了解,时楚夭才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她为什么会对阴宓微的安危如此在意。
难道是因为倘若阴宓微被闲杂人等欺负了去,可供她欺负得份额就减少了?
“我在等你。”阴宓微忽略时楚夭的调侃,镇静说道。
时楚夭一愣:“等我?”
阴宓微点头:“为擅自调查你过去的事道歉。”
☆、第29章 嘴唇,好凉
阴宓微说,要为擅自调查她的事情道歉。
时楚夭看了看阴宓微的眼神,仍是一如既往的澄澈透明,时楚夭不禁好奇,阴宓微是以什么样的心情道歉的。
但是不管阴宓微是不是真的想要道歉,时楚夭却觉得阴宓微现在的模样很迷人。
橘色街灯照耀下的大街上有一处是喧闹的,不绝于耳的吵闹声,哭喊声,由远及近的警车声,仿佛就是这条大街上的原生动力。
阴宓微整个人的存在,却与这条大街那么格格不入,她被不属于她气质的原生动力所包围,却依然清雅从容,冷静自持,在四周乱得像一锅粥的地方,阴宓微镇静而诚恳地向她说,对不起。
而事实上,阴宓微完全不用说对不起。
就算不是阴宓微,也会有人去调查她的过去,说不定与她共舞的羊沁渔,在来见她之前,就已经把她的从演经历翻了个底朝天,这些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却能让阴宓微介怀,尤其是当阴宓微发觉她有轻微不适的时候,阴宓微便一直等在这个地方,等到她出来,然后道歉。
该说阴宓微太天真,还是说她具有一流的涵养和气度呢?
时楚夭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却觉得心底某处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冒出来了,这种感觉难以描述,也难以控制,时楚夭甚至看不清它的面貌和口令,只知道,若是放任这种感觉在心里,它便会从心室悠然而上,直奔大脑的中枢神经,然后命令手把阴宓微摁住,再命令唇,把阴宓微最柔软的地方咬住。
一定要这么做,才能让这种感觉找到落脚的地方,从而慢慢消退,否则时楚夭便会被感觉之火焰渐渐燃烧,直至殆尽。
时楚夭深吸了一口气,入夜的凉风悉数灌进鼻腔,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她按捺住内心的悸动,对阴宓微道:“你不用道歉。”
阴宓微浅浅一笑:“你可以接受,也可以不接受,不过我的确需要道歉。”
时楚夭走近阴宓微:“既然要道歉,那么就诚恳一点,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调查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并不愿意让我中选《陪你躲雨》的男主角。”
时楚夭一番话好巧不巧说中了阴宓微的心事,没错,她的确不想和时楚夭有更多的联系,更不想时楚夭来参演英澜的剧目。
在选秀片场的时候,阴宓微就做了这样不容置疑的决定,甚至驳回了翁姵繁以及陈先明的意见,于是时楚夭并没有被列入复选的通知名单。
如果按照正常程序,初选之后就进入复选,然后会确定选中的名单,但是当阴宓微看到所列名录中并没有时楚夭的名字时,她却忽然觉得少了点什么。
翻看时楚夭的资料,命展颜却调查时楚夭的背景,关注羊沁渔的进展。
悉数种种,阴宓微做完这许多事之后,仍然不能无法消除心里那空荡荡的感觉。
阴宓微站定了,镇静地看着时楚夭:“那么你是否能给我一个选中你的理由?”
话一出口,阴宓微就意识到,她来找时楚夭,或许正是想要寻找这样一个理由,如果理由充分,那么她就可以改变决定,如果理由不充分,那么她在做不选时楚夭的决定而产生的那种空白感,或许能就此消失。
时楚夭正要说话,身后却突然传来另一个声音:“时小姐,原来你在这里。”
是羊沁渔。
时楚夭没有忽略阴宓微不易觉察蹙起的眉头,只浅笑道:“羊导?”
羊沁渔看了看阴宓微,笑起来:“阴总今天好兴致,我还以为你从来不来这种灯红酒绿的地方。”
阴宓微礼貌一笑:“过奖了。”
羊沁渔开门见山道:“不过,阴总如此却让我有了危机感。”
阴宓微道:“是吗?”
羊沁渔又道:“说实话,之前我一直不觉得你能和我争《陪你躲雨》这部戏,没想到你竟然能说服桃珊瑚给了你全部的改编权。不过阴总,就算你拿着改编权,你有信心带着你公司的中古世纪团队做出符合原著的片子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手下的导演甚至chuang戏都没有拍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