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每本小说都有那么一位大师兄 (瑭谈音(完结))
- 类型:BL同人
- 作者:瑭谈音(完结)
- 入库:04.09
秘境开启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等到一位长老示意可以进去之时,大家便争先恐后地踏入那光屏。
而罗琨正准备踏入光屏之时,忽然被人撞了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前倒去,一下就和本该一队的几位端阳峰弟子散开了。
一阵天旋地转后,罗琨跌坐在一片青山绿水之间,揉着被摔疼的屁股,感到一阵憋屈。这事儿不用想,他娘的肯定是他那几个师弟妹给招惹来的。
他罗琨是包子了点,好脾气了点,但也不至于怂到这地步任人欺负吧?他见天的照顾这个照顾那个,这个那个还不消停,整日里惹祸,最后还得他跟在屁股后面给收拾烂摊子。结果出个门就遇到这样的事儿,要都是这样,他还干不干正事儿了?他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在自家师门地位都快沦落到地板下面了,越想越不舒坦,只得恨恨地寻摸着也不知道是哪个货胆子这么大,叫他逮着定给他好看。
顺了会儿气,罗琨心里终于舒服了点,从地上爬起来,观察着四周围的环境。
他掉落的地方似乎森林的边缘,一面是湖,一面是成群的参天巨木,脚下盛开着不知名的野花,远处传来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鸟鸣。回想着苍辰真人给的地图,罗琨赫然想起,此处地图中并无记载。他一下紧绷起身体,放出远超于同阶层人的神识进行探查,却愕然发现方圆数十里一只妖兽也没有,只有一地的灵草矿石,年份还不低。
罗琨皱皱眉仔细探查了周围的环境,确定此处不是一处天然的幻境,就是紫霄秘境传承之地的药园。
俗话说得好,撑死胆儿大的,饿死胆儿小的,罗琨本身并非果断的人,此刻却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血涌上脑门子,一下子冲进森林里。
当他踏进药园边缘的那一刻,周围渐渐浮起的白雾,这里确实是一处幻境!
从不知何处传来喧闹的人声和低低的啜泣声,仿佛从一场大梦里醒来,罗琨有点反应不过来。他眯了眯眼睛,看着悬挂在灵堂顶端的黑白相片,相片上的人衣着干净整齐,眉目温柔,他忽然意识到那是前世的自己。
这个葬礼其实很简陋,他的父母是很普通的工人,经济条件其实并没有那么宽裕,来的人也不算多,但好歹是让身死的罗琨有了一处安身之地。他的父亲穿着一身黑色西服,打着黑领带,站在供桌旁,脊梁挺得笔直,一如他本人的性格;他的母亲则穿着黑色的连衣裙,弓着身子在旁边哭泣。两个人看起来好像老了几十岁。
罗琨抿着唇,慢慢走向灵堂。
罗父罗母看到罗琨过来,向他打招呼:“你好。你也是来参加葬礼的?”
罗琨张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有点茫然地看着自己的父母,似乎不太明白他们为什么用这样疏离的语气对他说话。
见他没有说话,罗父也不生气,只是从一旁的花盆中采了一株素净的白菊,递给他,催促他上前去放在案面上:“快点去祭拜吧,祭拜完之后就赶快回去吧,这已经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了。”
罗琨眼眶一红,几乎落下泪来。他颤抖着手接过那白菊,默默上前放在案面上。
别了,我的前世;再见,我的父母。
我终于知道,我再没有机会去挽回前世的这一切。
画面一转,他看到不算宽敞但十分干净整洁的青砖屋里,他今生的父亲正就着小菜喝酒,母亲就坐在父亲身边做针线。然后他们好像注意到罗琨回来,俱是一脸惊喜地站起来。
罗母道:“琨儿,你怎么回来了?”
罗琨看着罗母,半晌才喊了句:“娘。”
罗母应了一声,又问罗琨饿不饿,说着就要去给罗琨做饭,罗琨连忙阻止,却叫罗父拦下。
“你娘就是心里高兴,混小子,顺着点你娘。”说着又高声问罗母家里菜够不够。罗母应了声,罗父也就不管了,拉着罗琨坐在桌边谈天。
罗琨诉说着这些年来的经历,说他的师门,他的师父,熊孩子吴献,眼高于顶的凌昶,邪乎的叶梦斐,也说他师父的基友,以及让他怵得慌的顾珀瑛。
他忽然发现,不知不觉中,他在这个世界已经有了这么多回忆。
罗母将做好的饭菜端上饭桌,罗琨看着这些都是他爱吃的菜,红着眼眶大口大口吃起来,罗母慈爱地坐在一边为他夹菜,并劝他不要心急,免得噎着。
罗琨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道:“谢谢你娘。也谢谢你,爹。”
罗父罗母冲他微笑,很快他们的身影就被白雾掩盖。
白雾渐浓,弥漫在罗琨身侧。周围的声音慢慢远去,浓重的黑吞噬了翻滚在身体周围的浓雾,缱绻地缠上罗琨的脚踝,以温柔的力道将他向下拖拽,诱惑着罗琨坠落。脚下的路已经崩塌倾斜,自亘古而来的风拍打在脸颊上,一阵阵割裂的疼。罗琨想喊,想大叫,一张嘴就被灌了一口风,只能无声而剧烈的咳嗽。
罗琨不断下坠,忽然一点幽蓝的光自黑暗中亮起,晃晃悠悠地向他飘来,他伸出手,那光点幻作一只眼,冷漠地与他对视,将他扯入一场荒唐而深沉的酣眠。
记忆如同一条奔涌于洪荒中的河,混着滚滚黄沙向远处咆哮而去。
童年家庭虽然美满,但困苦贫穷一直困扰着这个平凡的家庭,十三岁突如其来的幸运,给这个在山村里出生长大的孩子带来一个全新的世界。他感到无比的震惊和新奇,同时也感到深深的自卑。尽管他平时已经足够努力,但作为大师兄,他的人缘不如二师弟,天赋修为不如三师弟。师父对他不曾有过多的关注,二师弟和他不亲,三师弟看不起他,他温和的性情成了别人欺负的最好借口。对此他并不敢表示不满,他怕当他将这些情绪说出口,他就会被赶出门,他和他的父母从此回到那个贫困的小山村,重新过上那种每日里劳作不歇、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他已经不想再看见父亲因偶尔能大口吞咽劣质白酒而满足的神情,也不想再看到母亲为补贴家用而多接一些活计劳作到深夜的疲惫。
他在这样的情绪里煎熬着,过了一年又一年,直到天真烂漫的小师妹出现。小师妹那样温柔善良,从不因为他不如别人而看不起他,会甜甜地喊他大师兄,对他笑得无比温暖。他想,也许从那时起他就喜欢上了这个可爱的小师妹,可是他那样渺小,就如同小师妹脚底的泥,又有什么资格去追求小师妹呢?他只能默默守着小师妹,看她对他叔叔的徒弟暗生情愫,从此一颗心都落在那人身上。
他以为他的一辈子都会这样子了,可三师弟突然的疯狂打乱了他的平静。当小师妹哭着冲进师父的洞府,声泪俱下地指责三师弟对她情郎的伤害,虽然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忽然意识到,在这一天,同门反目,他只能选择他们两人其中的一个。他咽下心里的苦,站在小师妹那一边,看着三师弟毫不留恋地转身,风轻云淡地前往思过峰,默默在心里对他说抱歉。
其实他也明白,三师弟并不需要他的抱歉。
自那之后,他变得沉默,时常走神,对世事漠不关心,整日里不是在闭关就是坐在竹林旁的水潭边发呆,即使是小师妹前来看他,他也很难露出笑容。而他一向认为对他很好的小师妹,却仿佛毫不知道他的变化,每次来找他,不是在诉说她与那人的甜蜜,就是在诉说又有女人缠上了那人。他看着天真活泼的小师妹渐渐被嫉妒沾染,变成了扭曲丑陋的样子,他想阻止这种变化,却无能为力。
后来有一天,小师妹说,她终于找到办法成为那人身边唯一的女人。
那天小师妹笑得无比灿烂,让他仿佛看到了许多年前,小师妹跟在自己身边软软地喊自己大师兄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很想哭。于是他默不作声,幸而小师妹也不需要他发表意见,心情颇好地离开了。后来小师妹就失踪了。
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情很平静。其实他已经预料到这样的结果。
小师妹失踪不久,本该在思过峰思过的三师弟忽然找上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穿一身艳红长袍的邪修。三师弟告诉他,小师妹在他们手上,若是想救出小师妹,就老老实实地跟他们改修邪魔道。他看了一会儿他的三师弟,然后抱着不知是怎样的心情同意了。
堕入邪道后,他也曾问过三师弟,你是因为小师妹才这样做的?
三师弟回答,怎么可能,那种蠢得够呛的女人,我怎么可能会因为她要死要活。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人,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伤害了那个人,他又怎会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如果曾经他勇敢一点就好了,走到今天这地步,他和那个人都有错。
他并不想知道三师弟口里的那个人是谁,那个人是谁对于他来说并无区别。他只要知道,三师弟也不是因为小师妹而走上这条路的就好。这条路十分难走,如果可以,他希望三师弟不要走到这条路上来。不过他清楚地知道,三师弟如今是求仁得仁,他的想法一点也不重要。
……
最后他死的时候,他觉得解脱。将小师妹托付给小师妹的情郎,也不过是他多年来保护小师妹的习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