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撇了撇嘴角，什么也没说。只是他见青年走得快了些，连忙三步并两步地赶上他，走在身后，悄悄地，拽住了前面一点点的蓝色衣袂……
滚烫的地底熔岩在石板桥下流动，红色的岩浆冒出粘稠的气泡，破裂的声音就像一把小锤子，一下一下，锤在人心上。
唐无乐和东方不败两个人手牵手，白皙的脸被脚下的高温熏出了一片栖霞。
纨绔子认真道：“接下来，我走一步，你才准走一步。每一步都要踏在我我走过的地方，一点儿也不许错，明白了吗？”
小美人和他十指紧扣，用力点了下头：“嗯！”他虽然武功高，却对这里面的机关一窍不通，所以什么事情都要唐无乐来嘱咐。
密室里蒸腾的热气熨烫得人额头滚烫，额上汗水掉落进石板下的岩浆里，眨眼间便化成了一缕青烟。
“很热对不对？”唐无乐走在前面，他必须要仔细地分辨脚下的路，注意不触发机关。长时间的注意集中导致他的眼睛又干又涩，额上的汗水掉进去刺刺的疼。
东方不败跟在他身后，他的内力阴寒，倒是不怎么受到影响。见到唐无乐脸都被烤红了，他悄悄地运起心法。通过两个人相握的手掌，将清凉的内力传过去。唐无乐感受到了，回过头对他笑了一笑。
短短的一条石道，纨绔子却觉得像是走了有一世那么长。满心的欢喜与甜蜜，如果一直能够就这么走下去，那真希望这条路永远都不要走到尽头……
……
机关门打开的一瞬间，无乐少爷总算松了一口气。
东方不败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奇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啊……”纨绔子勾起唇角，漆黑的眼眸在烛火映照下灿若子星：“该拿什么聘礼来娶你呢？”明明灭灭的灯光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极尽温柔。
青年眨了眨眼。他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隔着衣服摸了摸贴在胸口上的玉玦。忽然道：“你已经给过了。”
若非是当初路上的一念之差，或许这个人早就不在这世上了。一直到如今……他还是会觉得心口酸胀。
那个时候的自己真是狭隘又讨厌，明明被人救了，却还要杀了人家。现在想来……即使当时是没有关系的两个人，却还是让他觉得心有余悸。
青年笑了笑，漆黑的眼眸里一片湿润的光亮。唐无乐好奇地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发什么呆呢？”
东方不败抿了抿略显薄情的嘴角，他眨了眨潮湿的眼睛，伸手握住纨绔子的手掌：“我只是觉得……幸好那时遇见了你。”
幸好是你，幸好只是你。
☆、第84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出来了？”唐老太太吹了吹茶碗里的沫子，松垮垮的眼皮抬都没抬一下。唐无乐刚从密室里出来，衣服上的水渍还没有干，就赶紧来见太奶奶了。
他湿漉漉地在唐老太太面前跪了下来，低垂着脑袋：“孙儿不孝。”原本这还想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但是走到后面就知道老太太给他放水了。
“那孩子呢？”唐老太太冷着脸问他。
“出来的时候撞了腿，我就没让他来。”唐无乐垂头丧气地道。他还是太自大了，结果害得东方受了伤。要不是他推开自己，只怕现在自己脑浆儿都出来了。
唐老太太嗤笑一声：“被你害的？”看表情就知道了。
唐无乐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唐老太太叹了口气，伸出皱皱巴巴的手指头戳他的脑袋：“你啊你啊！既然护不住就别祸害人家！”好好的孩子，又是受委屈又是受伤的，这么大人了，还是一点都不稳重！
“太奶奶~”面对长辈，唐无乐可算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他苦着脸，就差没有撒泼打滚了。纨绔子半跪着抱着老太太的胳膊：“东方哪里不好了？”
唐老太太冷哼一声：“他哪里都好，就是做我孙媳妇不好！”
“嗯~~~”无乐少爷声音里一个弯儿接着一个弯儿：“东方长得漂亮，武功又好，温柔善解人意（并没有）。”
“您说说啊，您都能把小婉嫁给叶凡那个王八蛋，凭什么我就不能和东方在一起了？”他瞪着眼睛。这招对付唐老太太分外好用，她疼孙子孙女是出了名的，若是你说她偏心，她一定对你更好哩！
只是，老太太瞥了一眼自己诡计多端的小曾孙，歪了歪嘴角道：“什么道理？！难不成小婉嫁给了叶家的小子，他又比叶家小子好，所以我就该把孙子嫁给他？！”虽说那年轻人日日来向自己请安问早，可未免也太勤快了些！勤快到连自己男人都不去看一眼。虽说东方不败也没什么不好，可她就是看不惯他那迷得她的乖曾孙团团转的狐媚相！
老太太年轻时候纵横江湖，自然不喜欢东方不败这种个性的了。自己家的子孙另说，可若是唐家的媳妇，哪怕是个男人，也还是大方稳重的模样的好！整日里自怨自艾，阴郁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开朗！
唐无乐眨巴着眼睛，就像一只乖巧的小白兔：“可是我就是喜欢他啊！”其他的人再好再可爱，都不是他喜欢的。
他才刚说完，就被唐老太太一巴掌打在额头上‘啪’地一声：“没出息！”唐老太太一巴掌打完还不解气，又扯开唐无乐挂在自己手臂上的手：“瞧你这样子！人家功夫比你好，样貌比你好，品性也不差！”
她瞪着唐无乐：“你看看你！一事无成不学无术！以后拿什么拴住人家？！”媳妇好，也得看你降不降得住才是！
唐老太太毕竟是唐家人。过了密室，如今两个人的事情是板上钉钉了，可她又担忧起了自己的小曾孙。那孩子看起来就知道不是池中之物，乐儿这孩子虽然豁达，可唐家人，却断没有被人欺负去的道理。
唐无乐倒是不在意这些。他可不敢告诉家里人东方不败从前是怎么对他的，不然任小美人武功再高都得折在这里，唐家人的心一向是偏到咯吱窝里去的哩！
唐无乐笑嘻嘻地道：“他才不在乎这些呢！”他重新抓住唐老太太的手臂：“他对我可好了！每天给我做好吃的，就连晚上的洗脚水都是他打的！”才！怪！
唐老太太定定地盯了他一会儿，忽然道：“什么时候媳妇是用来做这些的？”她抽了抽嘴角，又想打这不孝子孙了：“他不欺负你，你也不能欺负他！知道吗？！媳妇是用来疼的！”她恨铁不成钢地道：“虽说男人不能生孩子，但既然进了我唐家的门，只要好好守规矩，那你也不能薄待了人家！”万一生起气来，你又打不过他！
唐无乐笑嘻嘻地看着她：“是是是~太奶奶，我一定对他好。我每天给他做吃的，晚上给他打洗脚水好不好？”听着老太太的口气，再傻的人也该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更别提他本来就机灵得不像人类。
“罢了罢了。”唐老太太见他油嘴滑舌，叹了口气：“你拿我的拜帖去万花谷找裴神医看看手吧。”这些个不孝子孙，她老了，管不了了。
“太奶奶？”唐无乐跪着膝行几步，迟疑道：“您……”
裴元从不轻易出手，可依着唐老太太在江湖上的身份地位，他应该不会拒绝。
“我？我怎么了？”唐老太太撇他一眼：“你们是不是觉着我这老太婆年岁大了糊涂了？不分是非？！”
“孙儿不敢！”在一向德高望重又爱惜自己的唐老太太面前，唐无乐就算有天大的傲气也不敢表现出来：“是孙儿不孝，让太奶奶忧心了。”纨绔子低头垂着眼睛：“只是……还有一事我要和太奶奶说。”
“哦？什么事？”
唐无乐攥了攥潮湿的袖子，低眉顺目道：“我和东方走了，就……不再回来了……”毕竟是多年来疼爱自己长大的太奶奶，他和美人一去不回了，留下一家子人以后再也不能见面，自然要好好交代一番了。
关于这件事情，其实唐老太太之前便料到了——那孩子看起来可不是个安分的性子，这孙子和他在一起……只怕和嫁出去没两样了。老人长叹一声，沉声道：“你真的想好了？”
唐无乐用力点了下头：“是！”这辈子东方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唐老太太闭了闭眼，她的眼里那种精光似乎暗淡下去了几分：“既然你决定了……那就去做吧！横竖我也管不了你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没护住雁儿，没教好婉儿，也留不住乐儿……唐家的事情，以后就由孩子们自个儿操心去吧！
“太奶奶……”唐无乐的眼眶一酸，差点儿掉下泪来。不管他在外面多狠辣，在家里、在长辈面前，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去吧。”梁翠玉闭上了眼睛，再也不再发一言。
……
屋子里。
东方不败坐在床上，他的腿被铁器擦了一下，上面敷了一层厚厚的绿色药膏，满室都是奇怪的药味。
‘吱呀——’一声，门开了。他抬头望去，见来人哭丧着脸，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青年蹙起眉头。
“没什么。”唐无乐耷拉着眼角走近他，然后一把扑进他怀里：“就是觉得心里难受……”
青年摸了摸他的脑袋，也不计较他把冰凉的手伸进自己的衣服里：“被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