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臣也全身带伤,看着已经倒地的一人,又看了看另一个,他手上的匕首削铁如泥,他也不要命的拼死相搏,另一个活着的刀已断了一截,萧逸臣冲了上去,刀入体时,匕首也插在了对方的胸膛上。
“你的伤怎样?”楚云熙感觉四周安静了下来,坐在地上问,此时她只感觉全身没力。
“没事……云熙,其实……你的毒是我……是我下的,但我也是被逼的……我一直在找解药……别怨我!”萧逸臣的话断断续续,说的有些吃力,还有重重的喘息声。。
远处被伤和剧烈的头疼弄的满头冷汗动弹不得的楚云熙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迅速反应过来,脸上强撑着一抹笑说:“我知道,没怨你,我们快些回去吧。”说着,楚云熙忍着疼撑起身,摇晃了两下才站稳。
这时,萧逸臣的声音又传来:“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还信任李默?让他……去……湖州……为什么……还信任我……为你熬药?”语句停顿,声音里带着股执着,还透着虚弱。
楚云熙站在了原地,沉默了会才缓缓说道:“我信过你们吗?知道你们是有目的的接近,我装不知不代表就信了你们。那毒你是什么时候下的,你又为什么下那‘无解’,我确实不知,但一切都成过去,以后也不想再提了,每个人都有不能说的秘密。”
“云熙……你真的是楚云熙吗?李默说……说你不是我表弟,我便在……京城候着……等你回来……想问问这些……可是……来不及……已经没时间了……”萧逸臣虚弱的声音越来越低,到低不可闻。他应该有许多话还想说吧?或许还有许多事没做完,有许多问题想问明白,可是,已经没时间了,万物寂静。
楚云熙呆站一会,猛的朝萧逸臣说话的方向扑了过去,被地上刺客的尸体一拌,便重重的摔在地上,膝盖手掌立刻鲜血淋漓,疼痛已让她站不起来,便直接爬了过去。
刚刚死去的人,身体还是温热的,楚云熙摸索着,用手指搭在已无跳动的脉搏上,又小心触到鼻息处,再摸颈部脉搏,最后贴着心脏,一切都已停止。楚云熙便停下动作,小心的半抱着渐渐冷却下去的尸体,呆愣的如同雕塑。
远处传来匆促嘈杂的脚步声,不少人向这边急急而来。
“楚云熙?”熟悉的声音中带着颤音,在离她几步外响起。
楚云熙抬起头,可是她看不见面前不远处,长公主那惊恐而又愤怒的看着她背上伤口处的眼睛。
“为-什-么?”长公主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带着不可置信和慌乱愤怒以及悲伤的说道。楚云熙背上的伤从左肩斜划到了右腰,背部袒露,束胸的布带也划断散开,长公主死死的盯着那断开的布带,指甲刺入手心也豪无疼意。
楚云熙想说话,一开口却喷出口血来,血混着泪,身上的衣服也被背后伤口的血染红,长发披散,狼狈不堪。
☆、第34章 爱恨心生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长公主想到那一吻之后,楚云熙的躲避和疏远,楚云熙与小唯的特殊亲密,楚云熙说的关乎生死的秘密,原来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个女扮男装的大骗子!
长公主咬着牙,看着楚云熙的眼神从惊诧悲怨到冷漠无情,没有顾及流血不止的楚云熙,没有再多看一眼,让侍卫架着楚云熙关进密室,便面无表情的指挥人为萧逸臣收尸,而楚云熙在半路便因伤重失血已陷入了晕厥。
楚云熙醒过来时,四周一片黑暗寂静!睁眼是一片黑暗,闭眼也是一片黑暗,若不是全身的疼痛提醒,楚云熙会以为自已已经死了。也许人死后就处于一片虚无的黑暗中吧,黑暗又寂静,没有一缕阳光,感觉不到任何温暖,就如同混沌虚空之中的一粒尘埃,或者是最深的黑暗里一抹孤单寂寥的游魂。这里是何处?自已从何而来?现在的自已是谁?为什么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为什么现在什么都听不见?为什么连身体上疼痛的感觉都渐渐麻木?口好渴,楚云熙张着嘴想喊人……喊谁?小唯?萧逸臣?楚云熙嗓子嘶哑苦涩的想喊这二个名字,却没有任何声音,撕裂般疼痛的口腔内有铁锈般的血腥味,连鼻腔内都是那股恶心的腥味。小唯?萧逸臣?他们在哪?事情怎么会这样?楚云熙捂着头侧着身子缩成了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轰隆隆’的重石移动的声音响起,一个轻而缓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地方响起,慢慢的走近地上缩成一团的人,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地上那衣衫褴褛,披头散发,满身血污泥诟的人。慢慢的靠近,地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站着的人用脚试探的轻轻踢了踢,似乎正踢在腿部的伤口上,地上的楚云熙皱眉痛苦的哼了声,努力的睁了睁眼睛,绑在眼晴上的纱布早已不见踪影,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高头锦履,帮用变体宝相花锦,前端用黄底花鸟纹锦,衬里用六色条纹花,以鸟流云纹锦缝制,绚丽夺目,鞋翘托住的裙边是金丝白纹暗绘的黼黻花纹。
站着的人丢下一个软皮水囊在楚云熙面前,也没说一句话,楚云熙转了转脖子,仰头看去。长公主也正面似寒霜的看着她,一身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鬓发黑亮如漆,戴着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手上提着盏绢纱宫灯,灯火照耀的长公主双眼冷清,眼神幽幽。
“我……我能看见你了。”楚云熙声音嘶哑刺耳,她却不以为意,眯了眯被突然的光亮刺的有些想流泪的眼睛,忍着全身伤口复苏的疼痛,努力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纵然衣衫破旧,仍是当初般淡然自若,笑看云淡风轻的模样,无论是青衣侯还是阶下囚,她仍旧是原来的样子,从未变过。
“你的名字?”长公主看着楚云熙的笑,眼睛移到手中的宫灯上,孤灯清寒,昏黄模糊,照不清长公主的表情。
“楚雨烟。”楚云熙费力的坐起,坐在一片乌黑色血迹的地上,身子虚弱的摇晃了一下,楚云熙拿着水囊好一会才拔开了塞口,喝了一小口润了润干涩的喉,在说出这三个字后又独自小声的念了一遍,笑中带了丝苍茫和苦涩。
“楚云熙呢?”长公主直立着背脊,语气平静,继续问道。
“成灰了。”楚云熙笑着说完,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才看清昏暗的四周,空旷黑暗的四堵石墙,像个地下牢笼,正前方一扇石门移开了一条二人并宽的缝隙,像张开的大口,望去仍是一片黑暗。楚云熙就坐在石室的正中间,看地上的血迹和灰尘,她应该都没移动过。
“有多少人知道?”长公主再问。
“不知道。”楚云熙把水囊放在一旁,说完闭上眼晴,无视长公主,又缩回地上抱膝团成一团睡去。
“你不是要为楚家报仇吗?”长公主淡淡的问。
楚云熙仍是一动不动的样子,不再答话。彻底清醒后全身的疼痛更加明显,伤口并未包扎,但她能感觉的到身上的伤口处是撒过药粉的,不然她可能真就死了,可是血痂凝结,一动就撕扯的伤口又鲜血淋漓,伤口污垢未清理,可能感染,想来为她撒药也只是留着她命,问出些什么罢了,长公主是不会放过她了。
长公主低头俯视地上装可怜或者是装死的人,这孤傲的人不会装可怜,那就是看淡生死或者是目中无人?沦落到这个地步还是这样淡然?在这个时候竟还敢无视她?楚云熙你凭仗什么敢做出这世外高人的姿态?不过一个高明些的骗子而已!长公主冷笑,一脚重重的踩在楚云熙放在地上的左手臂上,慢慢的说:“本宫在问你话!”
左臂骨裂的伤经重击的疼意让楚云熙皱眉,睁眼看着昏黄宫灯照的面容模糊不清的长公主,楚云熙呵呵的笑,一脸的污渍也掩不住那苍白如纸的脸色,头发披散,活像一个女鬼。
“你笑什么?”长公主加重了力道。楚云熙……不,应该是楚雨烟,你笑什么?只剩半条命的你还有什么可笑的!
“我在笑我自已。”楚云熙继续笑,笑的咳出一滩污血,这污血是入她眼睛的毒烟还是她中的‘无解’?忙忙碌碌一二年,血案的凶徒仍逍遥法外,她却落的一身的伤和毒,和那些卑鄙无耻不择手段的歹人争斗,也许就不该讲什么光明正大,她真是稚嫩而愚笨,到现在连命都快没了,这难道不好笑吗?
“楚雨烟!”长公主收回脚,却是一声低喝。
楚云熙的笑嘎然而止,她抬头呆愣的看着长公主,一脸惊愕,想到刚才自已差点癫狂,有些后怕,动了动唇,整理了下脑中的混乱思绪才嘶哑的问:“今天几月几日?”
“今天十月初三。”长公主说完,就看见楚云熙的脸色更加惨白。
“十月初三!九月初九,九月十九,九月二十二,晚了……”楚云熙小声念叨着,在空旷寂静的房间却听的一清二楚。
“晚了?是指华夫人造反这事?”长公主淡淡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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