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不是让他慢慢疗伤的时候,乐无异取出晗光,换成左手执剑,眼角的余光瞥见灵力被骨蝶蚕食仍勉力支撑的夏夷则,握着剑的手一紧。
“抱歉了,禺期,明明答应过你不用晗光的。”
晗光剑身光华烁烁,仿佛在无言回应。
乐无异抬眼盯着对面魔化的人,风琊挥舞着巨大的钳子将脚下的金刚力士三号摧毁殆尽,木屑零件纷飞,乐无异当机立断放出最后的蝎型偃甲,同时提剑冲上前。
风琊不屑嗤笑道:“凡铁岂能伤我!”巨大的钳子朝着乐无异的头狠狠砸下,乐无异提剑去挡,强大的力量让他不禁退后几步,由于只能单手持剑,气力很快不支,肌肉骨骼几乎都要发出悲鸣。
硕大的冰柱自风琊的脚底破出,乐无异肩上一轻,压在头上的巨钳全部冰结,寸寸碎裂。
他反射性的望向身后的夏夷则,那个人倒在地上,围聚的蓝色蝴蝶也全都消失无踪。
“夷则!”
“臭小子莫急,白脸小子大约是动了真元,不妨事。”禺期的声音骤然在脑海中响起,“倒是你,你若再磨蹭,那个半人半魔的怪物可就过来了!”
像是为了印证禺期的话,乐无异刚回神,巨大的钳子从天而降,他连忙闪身与钳子擦身而过,风琊喘着粗气视线死死钉在乐无异的身上,再也没有之前的悠然自得,毕竟他被夏夷则的术法毁去一条手臂。
“该死!竟敢竟敢——!”暴怒中的风琊脸色狰狞,他恨恨的看向地上的夏夷则,挥动钳子朝他劈砍,这一击带着十成的力道,周围的气流也因此紊乱,电光火石间一道锐利的光芒掠过,速度极快,让人几乎产生错觉感。
巨大恐怖的钳子像是切豆腐般被整个截断,风琊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光秃秃的手臂,乐无异单膝点地撑着手里的晗光,晗光剑身上诡邪的红光一闪而逝。
“这怎么可能?!老子居然败在两个人凡人手里!怎么可能!”
风琊向来自视甚高,除了沈夜,偌大的流月城他从没把谁放在眼里过,如今两条手臂全都折损在乐无异和夏夷则手里,对他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乐无异跪在地上直喘粗气,额上,两鬓密布冷汗,刚才那一击耗尽了他全部的力量,现在的他已经无法阻止暴走的风琊,若非靠着惊人的毅力他早就倒下了,可现在一切都已无济于事,他和夏夷则今天可能会死在这里。
这样想着,风琊也步步逼近。
然而……仅此而已。
风琊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像是突然被抽走浑身的力量,只剩下一双圆睁的眼睛表达他震惊的心情。
乐无异怔忡在原地,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情况。
风琊气急败坏的说:“可恨!什么人?”
白发绿衣的女子手里牵着一只穿着红色肚兜的粉嫩娃娃缓缓走来:“何方妖人,在此以邪术作祟?”
风琊眯起眼打量来人,身为流月城贪狼祭司,撇开性格不说,能力卓群是沈夜任用他的重要原因,这两个人给他一种难以言说的矛盾感,尤其是这个女人,鬼气深重。
乐无异护在夏夷则身侧,狐疑的注视着白发女子,斟酌开口:“你是……”
“阁下便是乐公子吧,我已恭候多时。”
乐无异面露惑色。
“我是琴姬,他是赤月,奉师父之命在此等候乐公子。”
“你的师父?”
“家师乃是与小公子有过一面之缘的遐先生。”
我的本能在抗拒那个将乐无异和夏夷则带走的女人。
所以当乐无异喊我的名字并四处找我时,我没有回应更没有现身,直到他们走远后,身影消失不见,我才慢吞吞的出来,有件事我必须得问风琊。
但是,显然,有人比我快了一步。
“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莫名其妙!老子从来想说便说、想做便做,有啥好愿的?!”
“没有吗?……忘了说,你就要死了。”
“嘿,看老子动弹不得,你——打算趁人之危?”
他没有回答,掌间光芒绽过,一柄样式奇特的偃刀稳稳持于双掌中,刀身泛着一层浅红色的光晕。
风琊大骇,却不是因为自己即将遭逢不测,而是那个戴面具的人适才所施展的术法,过去他曾见过许多次,他惊骇的看向暗杀者问:“……这……这术法?!你——你究竟是谁,摘下面具让老子看看!”
暗杀者没有给风琊这个机会,甚至对他而言,流月城的贪狼祭司连一只待宰的鸡都算不上,他声线平直,语调冷漠:“再会,贪狼大人。”
刀落绝情,风琊濒死前周围陆陆续续有可怖的骷髅魔偶爬出来,他们将主人的血肉蚕食殆尽随后消失,这场暗杀在凄厉的哀鸣声中落下帷幕。
可事情,远远没有解决。
初七转身,视线里出现一只白色的小熊,脸上的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也无从得知他在想什么。
我在空旷的遗迹内狂奔,血液急速流动,久不运动的四肢逐渐酸软,但是我不能停下,如果停下我不知道他会做什么,也不知道我会做什么。
暗杀者的话言犹在耳——主人命我监视你,所以我不能杀你,但是我也不能让你看见我,你跑吧,跑到我看不见的地方,不然我就杀了你。
那个人周身不加掩饰的冰冷的气息,让我浑身发憷。
清瘦的身躯与我印象中清隽的身影重叠在一起,我得出了一个荒谬而可怕的结论。
这个人……这个人……
可这怎么可能?怎么会……那个总是笑得一脸白痴的傻瓜,比任何人都要珍视生命,最后更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为了自己的信仰甚至不惜与自己最重要的人刀剑相向。
他怎么会杀风琊,他的身上怎么会有如此浓厚的血腥气息。
纷繁芜杂的思绪充斥我整个大脑,像是硬生生被塞进一团杂乱的海草,心跳越来越剧烈,呼吸越来越急促,整颗心像是要从嘴里跳出来一样。
在天墉城时紫胤的那番话猝不及防闯入乱成一团浆糊的脑海,我骤然停下脚步,悲伤的情绪悄然滋生,他早就把答案放在我面前,只是我不愿意正视。
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人提着灯走到我面前,为我驱走无尽的黑暗,也不会有人在繁星皓月下给我讲一些不知所云的故事。
不论是百年前灵动却冒失的少年还是百年后温润偶尔使坏的青年,全都不在了。
黑衣暗杀者冷肃的身影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我使劲摇摇头,那不是他,只是一个一模一样的陌生人。
我以为我会难过,我也确实很难过,但是更多的却是近乎虚茫的空洞。
我说过我要去找谢衣,可现在我已经不需要这么做了,我找不到他了。
“你……这是在伤感?”幼童稚嫩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哈哈,真可笑,你居然会有感情!”围着红色肚兜的男童像是凭空出现一般在我身边绕了一圈。
“你是刚才那个——”
“闭嘴!”赤月粗鲁的打断我的话。
对方莫名的怒火让我措手不及,我没再出声,他眼里涌动的疯狂令人心悸,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来将我生吞活剥。
赤月冷笑一声:“拜你所赐,我变成这副模样,只能靠吞噬妖兽维持实体,不过……”赤月伸手在我光洁的皮毛上捋着,冰冷的手掌没有一丝温度,我僵着身体一动不动,他似调笑的说:“你过的倒是不错——”
一阵的刺痛猝然袭来,我转头去看,白色的皮毛被血色浸染,一只细口瓷瓶抵在伤口处,猩红的血液顺着瓶口流入。
赤月贪婪的注视这一切,察觉到我的目光,他冲我挤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咬牙切齿的说:“要不是主人不让我杀了你,我早就把你扒皮抽筋了!”
“我的血你不能用。”
赤月意外的看了我一眼,似乎很惊讶我为何会知道这件事,却没有放在心上,道:“我知道,主人给我讲过,九天的姘头就是喝了你的血魂飞魄散的。”他毫不在意自己粗鄙的用词,径自道:“但是,想拿回我原本的修为,我有错吗!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赤月腾得站起身,朝我柔软的腹部狠狠踹了一脚,我在地上滚了几圈,蜷缩成一团,五脏六腑仿佛错了位,锥心刺骨。
赤月抚摸着手里的瓷瓶,眼中浮现迷离,用平静到诡异的语气说:“主人说我不能杀你,我想了想,我虽然不能杀你,但这世上能致你死地的东西何其多。”他恋恋不舍的挪开视线,落在我身上,俏皮的眨眨眼:“我想到了一个好方法。”
我站在被岩浆烘烤得皲裂的地上,肉掌被炙热的地面烫得几乎能闻到焦味,岩浆内溅起的火星落到我身上,瞬间烧出一个焦黑的洞,但这些我都感觉不到,不论是难以忍受的高温还是身体上的疼痛,很早前我就意识到,这副躯壳我正在逐渐丧失主导权,赤月施加在我身上的疼痛可能是我最后的感知。
我的时间到了。我注视着岩浆池内巨大怪异的黑色封印这样想。
对此我意料之中的冷漠,仿佛一个漏了的木桶,无论往里面投入多少感情,当时很强烈,却转瞬即逝,剩下的只有永远填不满的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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