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过去,已经过去了,安弥。”她轻描淡写的回答。
“他们呢?!”安弥加重了语气再次质问。
“……”魔女的嘴动了动,又闭上,她移开目光,眼神沉潜“你知道的。”
“没有你的话,他们打不开通往下一个地方的道路。”
“你的意思是,他们还留在那里,也会死在那里?”安弥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他死死的盯着魔女,似乎有缠绕着浓重情绪的枝蔓从那双一向平静的眼睛里溢出来“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你沿着时间线往回,又因为纲的打乱偏离了原本的轨道,那所发生的一切,是真的,也不是真的,而这些真假,都是由你来定夺的。”魔女的眼睛暗沉,光线照射进那双黑眸就立刻被浓墨撞碎成菱形的弹片一般散碎开来,她退了一步,头微微仰着仿佛分毫不让的倨傲,可是环在身前的双臂却又有着拒绝一切伤害的意味。
魔女自我防护性的动作让安弥下意识的放缓了眼神,心中还对此有着怒气,却无法对眼前的魔女发泄出来。
“你不用生气,也不用难过,你现在已经走到了最重要的一步,只要能完成这个游戏,大家都会没事,要知道,那一次,你仍旧带着他们死了。”魔女的语气有些生硬,她扭开头不再看安弥。
“……”安弥沉默了一会,然后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了一下“银桑他,虽然一直都很不可靠的样子,但是他,一直有在为了不想失去的东西而帮我,我知道;还有利威尔,他代替了爱尔敏存活并和我们一起继续游戏,整个世界的希望都压在他肩上;金木他明明也可以继续他的生活不用来帮我,还有安语……我怎么能……”
安弥没有说完的话被齿轮契合的声音淹没。
魔女有些动容,她疲倦的放软了态度“所以,最后一次了,安弥,最后一次了。”
她微微俯着头站了一会,然后又几步靠近了安弥“又到最后了……安弥,我可以……我是说,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魔女这么问,对一个刚刚还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人。
魔女一时间都开始想起了如果被对方漠然以对的说辞,然后……她就看见那个黑发少年迟疑的……犹豫的……跟她点了点头。
两个人都说不清为什么会提出这种要求和接受这种要求。
两个人的视线有一瞬间的胶着,像是只能看见彼此的眼睛,然后是魔女先动,她有些僵硬的靠近,站在安弥身前,然后伸出有些颤抖的手,缓缓搭上了安弥的肩膀,她收紧了手臂的距离,将头靠在少年的颈窝上,隔着轻薄衣物能感觉到对方的锁骨以及体温,这已经被她修复好的鲜活生命,魔女在那一霎那甚至想毫无顾忌的大哭出来。
安弥的反应也非常生涩,他木讷的被抱着,双手僵滞了好一会儿,才虚虚回抱魔女,只是做出一个回抱的动作,并没有触及衣物。
“对不起。”安弥听见魔女闷闷在出声,她将额头抵在安弥颈边,声音干涩的道歉“是我的错。”
“这一次,请你务必活着离开这个游戏。”
“你……”魔女的话让安弥出声想追问,魔女却已经站好推脱开了安弥的怀抱,她浅尝即止般退了几步保持起基本的距离,刚刚的无助般的依赖仿佛都已经烟消云散。
“现在,给你发放龙崎樱乃小姐给你的礼物。”魔女的声音重新变得平和,她一字一句温和的说着,轻言细语“你可以选择,是否现在,把你的同伴都送回他们的世界。”
“最后一个副本并不危险,所以力量没有任何用处。”
“如果你失败,他们会怎么样我想你已经知道,但是龙崎樱乃的善意,能让他们都活下来,重回自己的世界。”魔女抬起手打了一个响指“那么,一切都看你自己的抉择了。”
“等等,我还想知道安语和她哥哥真的是我和……”还没问完的安弥消失在魔女身前。
魔女静静的在原地站了一会,然后转过头去看那转动着的金黄齿轮,巨大的齿轮环环相扣,庄重肃穆。
“你找到他了吗?”另一个女声出现在魔女的身侧,魔女点了点头,没有去看身旁的宇智波美琴。
“我会帮你挡住那个家伙,希望你不要忘了和我的约定。”温婉的声线沉沉的说着这样的话,宛如一条冰凉的溪流潺潺从心里流过,带着无限的凉意。
魔女点头“当然。”
有时候喜恶并不那么简单,至少对于魔女来说,有价值的利用总比费力的杀死好。
在宇智波美琴离去后,眼前这个可以被归属为幻象的空间渐渐有了崩塌的预兆,从边缘的齿轮开始逐渐溃散成金黄色的微粒子消失空气中,空间里下起雨来,只是细密的雨丝还未淋到魔女身上就已消失,脚下平地如水面般被漾开一个个的圆弧,扩大、撞击、波澜不止。
魔女静静的站立的身形动了动,她缓步走到还未开始消散的、处于齿轮群正中央的那一块庞大的齿轮,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而在她的手下,在她的臆想中,一名被锁链所缚的少女缓缓浮现。
少女无助的跌坐在地上,双臂被金黄锁链分左右两边吊起,她无力的垂着头,黑发蜿蜒着从她身上垂垂落到地上,她看起来非常费力的呼吸着,毫无力气的靠着那吊着自己的锁链让自己不倒下,魔女几乎能听到对方难受的低喘。
魔女伸出的手碰到了少女长而直的黑发,顺滑的触感在指间轻抚,少女仿若意识到有人来了一般极其吃力的抬起了头,那张苍白却仍旧明媚清丽的脸,黑如墨深如潭的眼睛,浅色唇瓣微微勾勒出的微笑,叫人陷入泥潭般不可自拔。
“你来了。”少女的声音沙哑靡软,她的眼睛也迅速充盈上一些晶莹的液体,庆幸等到了一般对着魔女笑着,她歪头轻轻蹭了蹭魔女的掌心“你来……救我了是吗?”
魔女跪坐在少女身前,没有注意那溃散的外围正在朝里靠近,她取下了自己的面具,然后伸手抱住了奄奄一息的少女,低头轻吻她的眼睛“再等等,再等等我。”她就着环抱少女的动作抚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那反复精致的花纹被指腹仔细的感知“我……”
被抱住的少女已经散成金黄色的粒子渐渐消失,魔女僵硬了一会儿,双手无力的下垂,她跪坐在这个黑暗的空间,良久,才伸手凝视着手上的戒指,用那戒指抵住唇瓣“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黑色的面具从魔女手中脱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落音,然后安静的停止了声响,魔女仰头看着被遗弃的破败空间,那张精致明丽的脸,与之前的少女如出一辙。
在那被法则纠控的一瞬间果断割裂开的意识残存于那枚戒指中,失去了原本意义的戒指再次被赋予了新的意义,既是作为意识的寄身之所,被抛弃在时空的夹缝中,蒙尘。
即使是拥有着同样的记忆,即使有着同样的容貌和思想,可是被割裂的意识却清晰的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知道自己应当做的,知道自己的义务和责任。她从戒指中苏醒过来,汇聚着得来不易的的力量,凝聚起了那一副身体,然后游走在次元空间中,寻找着能将希望寄托的人。
“接下来该做什么呢?该怎么救你?”
“没关系,没关系的,不必为我做到这个程度。”
“我一定要救你出来。”
“你知道的,只要看着你快乐的话,我也会很高兴的,你只要替我活着,替我欢笑就好。”
如何能不知道呢?只是怎么能做得到啊。
这个意识分裂诞生以来还处于混沌之时,就知道拯救是她的整个生命从头到尾都该做的事。那种平寂的、悲凉的心情如同一波泛不起任何涟漪的死水传达过来,又怎么能让人放弃这唯一存在的意义。
是同一个人不是吗?被剥裂之前,哪怕是被剥裂之后,都是同一个人啊。能互相感觉到彼此心意的我们都属于同一个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在第六个副本的时候有一个细节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魔女闭着眼睛像是在问‘接下来该做什么?’然后睁开眼睛若有所思的就像在自问自答一样‘找到重要的道具’。这里是伏笔√关于阿铃的疑问,小衣也在这里解答。
第一点,G爷的戏份在原本的副本(没有这个副本的纲吉加入)是很多的!可以从小衣对云弥的剧情回答看出,在原来的副本里,G爷完全是引领剧情和与鬼魂们沟通的重要人物,可是在这个被完全打乱的副本里,G爷的存在感变单薄甚至没有了。
第二点,Rebron的意义也非常重要,基本上是他在掌控大局,魔王是云雀,而国王是了平,Rebron一直没有在那些崩坏的人里出现过,可以说是安静的扮演着观察者这样的角色,等到时机成熟(在他发现真正的纲吉起),计划就开始了。
第三点,云雀在这个副本是不能被吵醒的魔王这样的角色,这个副本里的大家都在漫长的时间里趋近崩坏,而委员长则被规则强制沉睡,国王了平的作用就是不让任何人靠近泳池,因为怕门被打开,从头到尾没有出现过,是因为他和金木一样被控制起来了,京子其实是自己失足掉进了泳池,突遇凉水小腿抽筋无法游上来,然后那时候成为了纲吉的骸君就在边上看着,京子就这么这么溺死的,所以一开始京子的存在并不是很强大的怨灵,她告诉自己不要恨任何人,可是到了屠校时也许是被那种怨恨痛苦的氛围感染 ,一切情绪都彻底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