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弥始终保持着平静,单手抵住下巴似乎在思索,满是清明的黑眸沉沉转动,安弥转身坐在了国王椅上。
椅子很柔软,椅背也因为附着一层浅绒而非常舒适,安弥随手将手放在凳子上,微微倦着手指轻握住椅子上的扶手,然后指尖刚好的碰到了一个凸起物。
安弥动作一顿,然后他弯下腰,只见扶手下方一个按钮微微凸起。
类似于找到彩蛋的发现让安弥微微挑眉,他从椅子上站起,警惕着周围也许会有的异变,然后按下了那个按钮。
‘轰—’国王椅背后大概一米宽的墙体迅速上移,露出后面不小的空间来。
确定了并不是引动暗器的机关,安弥也并没有放松,他在原地站着观察了好一会,才慢慢朝那那边走过去,波动的水面潋滟起的水光划过安弥的眼眸,他神情冷淡的通过那一米宽的机关,墙后面修建起的巨大封闭空间压抑又死寂,堪堪维持着光亮的惨白灯光照在水面上。
这里是让安弥非常眼熟的泳池。
走过干净洁白的瓷砖,阴凉的空间异常静谧,安弥走到泳池边,他能够看到,清澈的泳池下,有一个麻袋装着的东西正沉在池底。
安弥紧盯着池底的麻袋,脸色阴鸷。
身上的衣服半干不湿的,因为没有换的衣服和局势原因,安弥也没有怎么注意过,身上的温度已经恒定在了一个冰冷的空洞感,无论是干的还是湿的都不妨碍半分,所以安弥在泳池边站了一会之后,再次下了水。
那麻袋很沉,安弥一个人根本搬不动,看触泳池底部的部分沉甸甸的像是放了石块之类的重物。
“你很担心吗?”有一个非常遥远的声音,隔着水面像是从天外传来,安弥蓦然一振,然后抬头看去,猫头正站在泳池边,透过不断涌动的水面直视着他。
脚下一蹬,安弥迅速的出水。
“上来吗?”猫头君的声音还是如之前稚嫩,他伸出手来,递向安弥。
安弥避开了猫头的手,自行上岸。
“你不用担心,那个不是你的朋友。”猫头君在泳池边坐了下来,他脱了鞋袜,将制服裤子挽起来,把脚伸进了池水中“啊~好凉~”
他惬意的感叹着。
安弥湿淋淋的站在猫头身边“金木在哪里?”
安弥刚才确实怀疑麻袋里的东西是金木,才会脸色难看的下水。
猫头没有回答。安弥身上的水已经顺着瓷砖间的缝隙流开,他却不管不顾往后躺倒在地上“我们也得做点措施啊。”
安弥沉默着没有说话,他看着懒散的躺在地上的猫头,伸手拧了拧自己外套上的水“你想把我的同伴引去哪里?”
猫头君呈大字型躺在地上,卖萌的一扭头“咦?你在说什么人家不……”
安弥一脚踩在他脸上制止了他的装傻。
“救命我帅气的脸蛋!”猫脸君捂着头在地上打起滚来,故意的装傻让安弥有些按捺不住。
“够了。”安弥低声喝止,然后一脚抵着猫头的腹部,压制住对方的肩膀逼视对方“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后背紧紧压迫在冰凉的地面上有些不适,猫头君却没有挣扎,他老老实实的被安弥压制着,仔细的凝视着眼前黑发少年的脸,忽然开口“你是勇者是吧?”猫头君的缓缓伸起手戳了戳安弥的脸“那么你能救他们的对吧?”
安弥不得其解的看着猫头“你说什么?”
“山本君,狱寺君,京子小姐,云雀学长,小春,大哥,还有大家,你都能救的对吧?”猫头君看着安弥喃喃的出声问道,声音低哑“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那个世界。”
“你……”猫头的眼神认真专注的让安弥有些奇怪,他手上的力道也不由松了一些。
“谁打开了泳池!”一声大喝突然划破了平静,安弥扭过头就看见不知道怎么关的机关门口站了一个颇有喜感的狗头,哈士奇狗头君大喇喇的站在那里,眼睛在看到安弥时,瞳孔突然放大!
别问安弥是怎么看到对方的瞳孔放大的,那张狗头上的眼睛让人惊悚的占了脸的三分之一!
“不经同意随便使用未开放的泳池是什么结果你造吗?”一边用着真替你可惜的语气说话一边从身后抽出带着寒光的刀,狗头君的目光一直胶着在安弥身上,满脸遗憾却带着诡异的兴奋感。
“等等!哈士奇君!”这个时候,猫头突然出声,他的声音夸张的放大,倒像是之前他之前表现出的那种蠢萌“我们没有使用泳池啊!”
“那他身上的水你怎么解释!”狗头君指着湿漉漉的安弥“还有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叫哈士奇!”
“他只是刚刚洗过澡顺便把衣服一起洗了啊哈士奇君!”猫头君义正言辞的说“没有证据怎么能随便指控呢!”
“狡辩!”狗头君正义凛然的反驳“那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猫头撑起手一把将无防备的安弥压在身下,调换了上下顺序之后严肃的看着狗头“在做喜欢做的事!”
“就算是这样,地点选在这里也太可疑了吧!”狗头君挥了挥手中的刀。
“苟合什么的就要选没人的地方吧!”猫头底气十足的大吼回去。
“好像很有道理。”被震住的狗头立即接受了这个理由,然后将刀放回腰后“那你们继续。”
说罢转身离开。
被压住的安弥久久没有说话,像是理解到了安弥复杂的心情,猫头君解释道“认真起来,你未必能赢这些家伙,别的事情还好,一旦触及到规则,他们就会立刻进入狂暴状态。”
“你为什么要伪装成他们的一员?”安弥过了好一会才问道。
猫头君像是笑了笑,有些无奈和低落“我本来就是他们的一员。”
作者有话要说: 满十更新
☆、第一百七十章
那种即使是在不经意间泄露出的气势也不是骗人的,虽然那个人的演技无可否认的好。
京子在高空中用悲悯的眼神俯视下方的时候,忍不住这么想到。
那个人其实一直是洁身自好的,可是与往常相同又感觉不同的态度渲染起了迷离的氛围,他惯性的对每个人抱持着面具一样伪装的温柔,可是她却把这种温柔当了真……不仅是她。
他应该并非生于和平时代的人,望着浩瀚天空的目光时常出神,不拒绝别人的请求也或许是认为没有拒绝的必要,仔细想想,他要圆滑偏执许多,温言软语的面目后面,心跳永远固定在一个恒定的频率,不为任何其他波动。
染了血迹的小熊发卡已经再次被京子找回,零落在地上的尸体埋在了尘埃里。
她早已厌倦这个地方,厌倦了用力量去镇压一切,也厌倦了空气里散不去的腐臭和血腥,她厌倦了这里的一切,可是却不得不这么去做,这张脸已经在残忍的手段之下失去了曾经天真明媚的笑颜,她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
一切刚开始的时候,在她还没有站出来的时候,这一切还不是这样的。
被揭破了真面目的那个人并不喜目前的平静被打破,也厌烦于应对质问和威胁,他知道自己身具的血脉并不会让他陷进真正的死亡,可是仍厌恶所有的麻烦。他简单利落的用最简便的方式让所有人闭嘴,不放过任何对他存有疑虑的人,他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用着让人陌生的力量,将一切僵硬的躯体掩藏。
可惜,这一切并非那么容易被掩盖。
世界的秩序开始因为脱离轨道而崩毁,于是嚎哭疯狂的灵魂们不得安宁的囚禁在校园内部,永不超生的歇斯底里着,那强烈的怨恨终于影响了平衡,直到有一天,鬼魂的反扑开始了。
那一天的并中发生了可怕的事情,那一天这所学院被彻底诅咒,京子努力的撑到现在,也不过是因为不想再让那一天重复发生一次。
死后连灵魂都保持着纯白清澈的小姑娘,她看着鲜血淋漓的地狱和亲人即将受到伤害的画面时,那压抑在心中的不甘和绝望全体爆发。
铅灰色的云笼罩在天空中,压迫于并中之顶,慌乱的惨叫奔逃,满目的血腥和空气中飘荡的铁锈味,少数人的报复裹挟了大多数的无辜。溺死在泳池的女孩终于走出了那方寸地方,伸手拧下身旁怨灵的手臂,她举手在泳池上一划,定下楚河汉界的交点。
从那时候起,她才站上了并中的顶端。
长久的空寂和黑暗浸在眼里,透过皮肤渗进身体。京子看着躁动起来的校园,黑色的雾气扩大后将地面逐一笼罩,教学楼里也开始溢出黑雾,沉重压抑的氛围模糊了死寂,那股缓慢吞噬着所有的黑雾沿着地面向泳池方向推进。
京子看了看头顶的月亮,忽而举起了手,她用自己的手挡住月亮,却仍有清辉的光芒从指间洒落,京子眨了眨眼睛,小熊发卡被死死攥在另一只手里。
无声的哀嚎涌动。
“还有一件事。”泳池边,安弥重新站起身来“这个地方外面的道路只有一条,之前我并没有在外面看见你们,那么这里还是有连通到其他地方的机关的,是吗?”
猫头君穿上鞋袜,点了点头“你还不去追你的同伴吗?”
“我相信他们的能力。”安弥想了想路上那么有意放过他们的那些路障们“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这里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