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诡谲高贵的紫色,整个人透出一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神秘优雅,曾一度引得许多人痴迷沉醉,但很多人穷尽一切手段都无法挖出他的过去之后,这股子狂热劲也就降下去了,只是他一手创立的紫极一步步壮大,其势不可挡,渐渐成为商界一个庞然大物.........
但卓东来自己知道他远没有外界猜测得那般身份尊贵。只是没有人知道,他住过孤儿院,也曾像野狗一样流浪,为了一口吃食与人纠缠厮打。被流水收养以后,日子也不过就从无组织无目的的艰难求存,变成有组织有目的的艰难求存。
每个国家都有黑暗的角落,流水所掌握的组织正是H国浓墨黑暗的缩影。他那时只是他收养的众多孤儿中的一员,尽管他远比同龄人来得聪明冷静,但彼时他不起眼的就和角落里一星尘埃没什么两样。
他后来知道苗疆有种古老的技法用来挑选蛊王,流水深谙此道,一群半大的孩子就是他天南海北搜罗来的毒虫蛇蝎,他教他们各种各样的手段,杀人的,求生的,应有尽有........一年里他让每个孩子明白,死亡是多么容易,而生存也不那么困难。一年以后,他再把他们丢进他精心准备的黑罐子,任他们相互厮杀,留下那个最凶猛的活到最后,那就是他的王牌,他的蛊王。
卓东来看见流水的第一眼就觉得厌恶,只有十岁的孩子,莫名的在第一次见面时就看出了他伪善的笑容下,深埋的恶意与野心。但他只有忍,天下百分之□□十的罪孽都来自于弱小,弱小如他生活教给他最多的就是隐忍,再强大之前或许也可以称之为蛰伏...........
他们这样的人本不该有朋友,可他竟然还是有了。这群孩子里最大的也不过十二岁,后来和他成为朋友的就是那个最大的孩子,卓东来理解不了他脸上永远不会消失的阳光笑容,但费尽全力也没能阻止他强硬的挤进自己的生活,他沉默妥协了。或许是因为共患难总是容易产生感情,又或许是因为曾经从未有人对他表示过善意,后来卓东来曾假想过诸多理由,但还是没能找出一个确切的,似乎那么莫名其妙,他们就成了朋友。
在进入那个虫瘴遍布的荒岛前他的朋友和他约定好,要同生共死,相互扶持。卓东来知道流水不会允许,但这是他唯一一次宁愿冒着生命危险也不愿让步的一件事。彼时两人信誓旦旦,满目坚定,许着天真热血的诺言,这或许是卓东来这辈子唯一有过的少年岁月。
他们在岛上要呆满七天,他以为他一定会对这满是痛苦挣扎的七天刻骨铭心,然而这些年来渐渐模糊的记忆告诉他这不过是他以为,但唯有最后一日的情形历目弥新..........
一株粗壮的面包树旁,他正专心整理武器,却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匆匆赶来。
“东来,我找到出去的路了!”那人的五官在岁月的磨蚀下已经模糊,可卓东来仍清晰记得他兴奋到扭曲的笑容。这不奇怪,任谁被扔到这鬼地方闷几天心情也不会正常。
“你找到了?”卓东来有些怀疑。
“当然,我都走过了,没有危险,安全得很!”他急急保证道。
卓东来皱起眉,他不相信,这地方居然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但耐不住那人少有的坚持,他妥协了。其实他不知道,对于他在乎的人他通常都容易退步,何况那人是他唯一的朋友,他希望一起活下去,能做一辈子朋友的人。
可接下来又怎么了.........草丛里突然窜出的毒蛇,那人中毒后痛苦打滚的样子,他哀嚎着涕泪齐下扯着他的裤脚求他杀了他...........一幕幕闹哄哄的挤在脑子里,直到他手里的尖刀穿透那人的胸膛...........整个世界才安静下来,刀剑破入他血肉的那一瞬间,卓东来恍惚自己身体里某个部分就此死去,被他亲手扼死...........
他浑浑噩噩继续走着,任由刻在骨子里杀戮的本能一路砍杀,那时候他已经无所谓生,无所谓死,可他竟然还活着,活着成为整座岛唯一一个走出来的孩子..........
流水夸张放肆的笑容令他恶心欲呕,明晃晃的太阳晃得他眼前发黑,身上伤口狰狞,正淙淙淌着鲜血,刚刚的恶战消耗了太多体力,他的大脑有些迟钝的运转着,随意抹了把额上黏腻的血,他疲惫的眨眨眼努力保持清醒,这一路的险恶与安全沾不上一点关系........
电光火石间,一个令他浑身发冷的想法浮起,他咬牙打住不愿细想.........再想又有什么用呢,他唯一的朋友已经被他亲手杀死了............他以为他们以后也是朋友,只是活人跟死人是不可能有以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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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来他们现在还没回来......”李寻欢心不在焉的擦拭着湿润的头发,盘膝坐在床上,眉头皱起,声音透着担心。眼下天色已晚,按常理来说卓东来和林笙应该已经早回来了才是............他手上的动作停下。
楼易自然而然接过他手上的软巾,捞起他的长发擦拭上面的水滴,一边漫不经心回道:
“两个都是成年人,脚长在他们身上爱去哪去哪,谁管得着。”
李寻欢眉头一拧,反驳道:
“那是平时,现在情况特殊.......”只是话还没说完,卧室门外便传来开门的声音,李寻欢话音一顿,从床上下来,没走两步就听到隔壁传来砰地一声关门声,他身形停住,下意识回头看楼易。
楼易一哂,耐着性子道:
“这不回来了吗?”心里却在暗自磨牙:这两粗暴的混蛋,要加收门框磨损费...........
李寻欢唇线一弯,点点头,也觉得自己太多虑,随即挪回床上,把脑袋往楼易那一凑,示意他继续。
楼易无声笑了下,指下动作轻柔熟练,李寻欢拉过被子抱成一团,熏熏然的有些昏昏欲睡,可突然,楼易摩挲头皮的手指一僵,李寻欢倏地瞪大眼...........
透过薄薄的墙壁,一声声压抑的喘息令人想入非非.........
楼易:卧槽!必须叫那两人加钱!!
李寻欢: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李寻欢像被烫到一样霍一下坐起身,转过头和楼易面面厮觑,耳朵里男人低哑的粗喘和压抑的闷哼越来越清晰........
他瞪圆了眼,一副吓到了的样子,突然,耳畔砸进一声闷响,他像被启动了什么开关,火急火燎的站起来,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
看他一副手足无措的窘样,似乎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楼易原本恶劣的心情诡异的好了起来,不禁坏笑起来:
“你也知道,年轻人嘛,难免的。”
李寻欢干笑一声,在他空白的记忆关于这类似的事情实在少得可怜,听楼易这么说,似乎这种事情很自然,所以他咳了一声,强作镇定点点头,表示他理解。只是一双眼睛滴溜溜在屋里游移打转,愣是对不上近在咫尺的那人。
隔壁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没有一点消停的迹象,李寻欢僵杵在原地充木头,楼易也渐渐坐不住了,面上有些燥热,不禁暗骂了一句隔壁两人良好的体力.......他干咳一声,背过身从衣柜里拿出两件外套,回身对李寻欢道:
“要不.......我们出去逛逛?”
闻言,李寻欢如释重负,忙不迭点头同意。
瞧他一脸急切,楼易不着痕迹勾起嘴角:这鬼做久了,没想到脸皮渐薄啊.........
“我带你去个地方。”楼易抖开风衣,笑的一脸神神秘秘。
李寻欢眉梢一弯,似乎很感兴趣,浅笑着应道:
“好。”
于是两人蹑手蹑脚出了门,出到门口楼易忽然觉得浑身不对劲起来,暗哼了一声,随手将门用力合上,厚重的防盗门在他手下发出响亮的声音...........
李寻欢无语的看着这个报复心重的男人,好笑的嘟囔道:
“小心眼。”
楼易撇嘴:
“在自己家还像做贼似的........”
李寻欢好脾气的拍拍他的肩膀:
“孩子气!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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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夜已经有些凉了,车里早早开着暖气,为了通风楼易又把天窗给打开了。
“据说热空气是往上跑的。”李寻欢沉吟半晌,迂回的提醒道。
楼易想了想也是,然后又从后车厢里掏出一套蚕丝被塞到副座,示意李寻欢上车。
李寻欢:“........”其实他想提醒的不是这个。
在城市东边有一片不对外开放的森林草场,据说是被一些人傻钱多的公子哥买下了充作娱乐场所,但公子哥平日里还是习惯了酒绿灯红的繁华,到山上喂蚊子这种事情一年到头能有一两遭也就不错了。
楼易在山脚停好了车就拉着李寻欢一路向山上走,手上还拎着从车上带着的蚕丝被。山路没有路灯,月光也很朦胧,空气里传来秋蝉衰弱的嘶鸣,还浮着淡淡的水气,李寻欢一直都很熟悉这样的宁静与黑暗,只是这次似乎,黑暗也格外令人安心。
山顶有一个观景台,木栏精心的围砌着,中间还有三两张复古的摇椅,楼易三两下将手上的被子铺在摇椅上,随意拍了拍示意李寻欢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