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瑟普斯大概知道雅典娜是为什么而来了,被冥月的赫卡忒占据了黑夜,雅典娜这么急冲冲的下来,十有八九是因为阿尔忒弥斯出了什么事。
比如陷入沉眠什么的。
再加上纷争女神的陨落,足够让这个继承了墨提斯智慧的女神嗅到一点不寻常的气息。
来找普罗米修斯,大概就是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斯巴达要进攻雅典的事情根本瞒不住,与其在这里跟着行军,你不如回阿尔戈斯看一下。”瑟普斯说道,“老师可顶不住雅典娜一击。”
毕竟智慧之神,跟雅典娜这种女战神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战斗力。
“你担心普罗米修斯做什么?”阿瑞斯嗤笑,“他精明着呢。”
再精明也禁不住武力要挟,何况在离开斯巴达的时候,普罗米修斯就已经露出了疲态。
“你去阿尔戈斯,拖住雅典娜。”瑟普斯看了阿瑞斯一眼,“信我。”
阿瑞斯皱着眉看了瑟普斯好一阵,最终还是点点头,瞬间消失了身影。
斯巴达的勇士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信仰离去而有所骚动,他们始终相信阿瑞斯与他们的精神同在,斯巴达近乎洗脑式的信仰灌输,比起很多城邦一个月一次的参拜或者是有了什么事才会去拼命祈祷的信仰方式不同,斯巴达人坚定的信仰即便在面临灭顶之灾的时候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毕竟人类是十分善变的,尤其在面临危机的时候,很少有人能够做到毫无畏惧。
而在能够得到更多好处和利益的时候,即便信仰也并不多么坚定。
比如科林斯王。
如果他的信仰真的十分坚定地话,对待将阿弗洛狄忒带来的斯巴达军和瑟普斯就绝对不会是这个态度。
“瑟普斯,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跟我说?”赫拉克勒斯骑着马追上来,皱着眉头。
“你居然猜得出来?”瑟普斯满脸惊讶的样子。
“……”赫拉克勒斯一脸别特么逗我的表情,“你平时都会留后路的。”
赫拉克勒斯掀了桥之后就一直想不通,比如为啥瑟普斯会让他掀了桥。
这不正常。
按照他对瑟普斯的了解,这条最为简单直接的后路留着明显是利大于弊的,瑟普斯除非有其他的路,不然是绝对不会选择掐掉这里的。
赫拉克勒斯清楚的知道瑟普斯有多惜命,跟斯巴达那些为了荣耀能够不要命的勇士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恩。”瑟普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赫拉克勒斯是知道他来自克里特的,也知道他跟米诺斯的关系,但肯定猜不到克里特最近发生的事情,也不会想到克里特回成为他们的盟友。
包括斯巴达军也认为,如果有个万一,他们的盟友也应该是科林斯而不是隔了那么远并且除了贸易往来之外几乎毫无联系的克里特。
瑟普斯对于赫拉克勒斯是不是知道盟军是克里特其实是没太大所谓的,但明显在这么多勇士面前,他还是不说为好。
赫拉克勒斯还在等瑟普斯下文,结果瑟普斯一扯缰绳,拉住了马匹,回头看向骑在马上的斯巴达先锋军们。
“通往科林斯的归路已经没有了。”他扬声说道,“这一次进攻雅典,不允许退后一步!”
勇士的队伍静悄悄的,除了马匹的响鼻和难耐的踏地声之外,勇士们都是一脸坚毅的保持安静。
瑟普斯对此相当满意,手中握着这样一支精锐的军队,这群人为他所用的感觉实在是好极了。
“我需要在一个月内拿下墨伽拉。”瑟普斯说道,“你们做不做得到?”
勇士们气势如虹,手中被打磨得尖锐锋利的武器诉说着他们的信心和急切:“做得到!”
“我许诺你们荣耀,权利,地位——记住你们现在应下的话!”
勇士们双目的光芒变得更加火热了。
先锋军最终的奖赏绝对比那些其他的部分要多得多,这是他们跟随了这位年轻国王六年之后得出的结论。
“只许胜,不许败!”瑟普斯掷地有声,“斯巴达只接受凯旋而归的勇士!”
说完,他拉扯着缰绳转过身来,一挥马鞭疾驰而去。
赫拉克勒斯拉着马匹退到了一边,看着跟着瑟普斯冲出去的先锋军,任命的等着跟在先锋骑兵后边的苦逼步兵们追上来。
简直像个老妈子。
克里特。
米诺斯坐在王座上,撑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满脸执着年纪已经有些大的城邦元老。
对于米诺斯归来就将波塞冬的神庙推倒,克里特人大部分都没有什么意见,但每个城邦里都是有那么一部分信仰特别坚定的人的。
比如原来波塞冬神庙的祭司,比如一些信奉了波塞冬一辈子的中老年人。
“二十年。”米诺斯坐正了身体,他不可能告诉这位上了年纪的老人诸神的尿性和那些烦人的事情,他只能从这位老人所热爱的克里特下手来说服他,“二十年里,克里特从未短缺过给波塞冬的贡品。”
米诺斯尊重任何一个对城邦有重大贡献的人,这位老人是帕伊里斯上一任的勇士领袖,对于克里特的贡献毋庸置疑。
“但是二十年里,克里特经历了什么?”米诺斯扬了扬下巴,“在我印象里,帕伊里斯还没有接任您的职位的时候,就发生了两次海啸,三次兽潮,帕伊里斯接任之后更是不太平,风暴,海啸,兽潮,还有外出打渔被大海吞噬的人民和商船。”
克里特折损在海上的人,可比在森林里的多多了。
尤其是外出的商船,经常是一整艘船的人出去,没有一个人回来。
“波塞冬庇佑我们什么了?”米诺斯问道,“他除了赐予祭司们治愈的神力之外又做了什么?我们的食物、我们现在的生活,都是我们自己努力一点点换来的,而且受了伤,可不只有祭司们可以治疗。”
“神祗发怒必然是因为我们做错了什么。”老人这么说道,却不是那么确定了。
这个时代,每个人都在努力的生存着,他们会为了一次打渔的收获而感谢波塞冬,会因为一次粮食的丰收而感谢德墨忒尔和盖亚,也会因为一次狩猎的成功而感谢阿尔忒弥斯。
但想想,这些东西都是他们自己尽心尽力挥洒汗水甚至是付出了鲜血与生命换来的。
跟神祗有什么关系?
但打渔之所以会有收获是因为波塞冬的眷顾,粮食的丰收是因为德墨忒尔的仁慈,狩猎的成功是因为阿尔忒弥斯的恩赐。
这世间一切都是跟神祗息息相关的。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
老人这么想着,又变得坚定。
“并不是我们做错了什么,而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将我们放在心上。”米诺斯叹了口气,见多识广且信仰坚定的老人总是没有那些血气方刚的小年轻好糊弄,“您记得亚特兰蒂斯吗?”
“当然记得。”老人点点头,那是很古旧的历史了,“距离克里特并不远,但因为波塞冬和盖亚的愤怒而沉没。”
克里特的典籍里有所记载,因为亚特兰蒂斯的沉默,失去了中转站通往大陆的克里特还被孤立在外了好一阵子才找到新的航线。
“亚特兰蒂斯是波塞冬亲手创造的,也从来没有做什么让波塞冬愤怒的事情,可是亚特兰蒂斯却沉没了。”米诺斯顿了顿,“神祗的力量很强大,他们想要毁灭一个地方只是顷刻之间的事情——克里特之所以一直没有什么灭顶之灾,那不是因为波塞冬的庇佑,而是因为波塞冬根本就不在乎。”
如果波塞冬真的在乎人类的信仰,好几次发动大洪水覆灭整个世界直逼奥林匹斯让宙斯让位的事情他肯定做不出来。
“您没有接触过神祗,所以并不知道大部分神祗的秉性,他们很少有会为人类谋取好处的,通常他们喜欢按照自己的喜好和利益来——跟某些任性的人类毫无区别,除了力量比较强大之外。”米诺斯知道以自己从冥土学成归来的身份说这样的话是很有权威性的,同时也比较刷别人的三观,“比如雅典,你肯定不知道波塞冬和雅典娜为了争夺雅典花了多大的力气,而争夺失败了的波塞冬现在又有多想淹了雅典。”
波塞冬的心思实在是太好猜了,海皇陛下从来不知道掩盖他自己的野心,虽然很可怜的每次都败在宙斯手上。
屡败屡战毫不气馁的精神还是很值得学习的,但智商和能力实在不容恭维。
“因为失败而愤怒理所当然。”老人觉得相当理解波塞冬的心思。
虽然神祗的形象跟他想象中的实在有点大。
感觉就像被拉下了神坛,变成了普通人一样——恩,力量比较强大的普通人。
“会因为失败而愤怒的神祗,为什么没有因为我推倒神庙而愤怒?”米诺斯反问道。
老人顿了顿,他的确不明白,半晌,才试探的回答道:“因为死亡之神?”
“不,死神并没有这么大的面子。他之所以不发怒,是因为我要进攻雅典,这是他所乐于看到的。”波塞冬肯定觉得,打完了再动手也不迟。
但可惜的是那个时候,克里特还真就不是他能够随便动的了,毕竟冥府现在已经连成一心,多抢一点信仰就抢一点,对信仰的保护也比奥林匹斯和海界的神祗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