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主帐中,薛蟠润了润笔墨,“李奇拿我的私章来。”李奇是他的亲卫,这三年薛蟠救了不少将士,但李奇身世最为可怜也最为忠心,这李奇乃是塔塔镇中蛮子与汉人生的孩子,两军交战,蛮子捉了李奇的娘,当着李奇和李奇父亲的面轮番轮了一遍,以惩戒这样低1贱的蛮女,与汉人交1配就不再是蛮人了,下手自然痛快,乱刀砍死不说还将李奇他娘的头颅挂在旗杆上给与汉人结合的蛮人看看下场。
李奇的父亲悲痛欲绝,一心寻思,却被蛮子五花大绑的拖在马后愣是挑着崎岖不平的路跑,给活活折磨死了。而李奇沦为这些蛮子小兵的玩具,带回去日日折磨不提,还将李奇的**物件给阉割了,意为李奇是低贱杂交的血脉,这样的血脉不配育有下一代。
薛蟠救下李奇也是因缘巧合,大战前,薛蟠亲自带队勘察敌情,已经进了蛮子地区,十来人很是隐秘身形,结果看到蛮子正在折磨李奇,说的叽哩咕嘟的蛮语,打仗两年多今日勘察的小队都能听懂,众人虽是愤恨蛮子手段残忍,但一听李奇是蛮人和汉人的结合,愤恨同情便淡了许多。薛蟠虽同情李奇,也对这样结合并不歧视,他是个同性恋,在现代就是受人歧视的,他自己感受过异样的眼光,便不会用这样眼光看待别人。只是他们一行人千辛万苦深入敌军中,不能因为救下李奇惊动了大军---
转身要离开时,薛蟠见到了一双仇恨却坚毅的目光。仇恨可以理解,但坚韧要活下去的希望却很少见,像李奇这样的人,战场上很常见,很多人被捉了去折磨,眼中带着恨还有同归于尽或者寻思的念头,眼里哪还有光!?
于是薛蟠便救了李奇,杀了折磨李奇的八个蛮子,自然惊动了蛮军,不过薛蟠已经带着人回到绿沙湾了。因为李奇身份特殊加上身体原因,与大军同住还是免不了歧视奚落,薛蟠便让李奇留在他帐内,平日跟着军师学习读书收拾帐内洗洗衣服啥的,晚上就跟军师睡在一个帐内。留李奇在自己帐内,薛蟠也是有考量的,要是李奇是奸细,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好察觉,李奇不知道,自此对薛蟠忠心耿耿,薛蟠便教了些外家功夫,想再等等看看。
李奇取了薛蟠私章,信纸上寥寥两句,薛蟠也没避着李奇,李奇自然瞧见了,一看,顿时急道:“主子,三十万大军的粮草饷银不是个小数目,您怎么---”
信上赫然是薛蟠写给妹子的,不过是交代妹子将信交给贺老,让其准备粮草御寒衣物凑足五十万白银,派薛家亲卫队护送过来。
“我不像你想的那般善心,这不过是救急,冬天才开始,军中已经坚持不下去了,要是等过了冬天,这三十万士兵没死到战场上反倒被饿死冻死了。”薛蟠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用薛家的钱补贴太傻,但是三十多生命,要是再耽搁下去真的会有人饿死冻死的,跟着他出生入死,结果是这么个窝火憋屈的死法,薛蟠是不值的。“薛家这些只是解急,不过是等粮草军饷---”一瞧他的军师都红了眼,不由笑道:“我自己的钱我能不心疼?!快别哭了,我看着一会也要心疼哭了。”
军师听了,没被逗笑,反倒拱手赞薛蟠大义。旁边李奇眼神明明暗暗的,不吭气。这娃遭逢巨变,心态就有点不正常,愤世嫉俗,心里只装着薛蟠,在他心里,就算是三十万大军全都冻死饿死,李奇眼睛都不眨的,如今要用恩人的家财换三十万人的平安舒适,李奇就心疼的紧,替薛蟠心疼。
薛蟠早都发现李奇这娃有点长歪,对外界人事冷漠不似正常人,但对他是真的忠心,也没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因此薛蟠觉得这娃其实骨子里还是好的,知恩图报不是?!
“行了,别想了。”薛蟠将信纸封了火漆,“加快送回京城薛家。”
薛蟠治军严,不许士兵抢百姓粮食衣物,导致现在天冷了军队饿得冻得没办法也不敢触犯军规,只是原本对着薛蟠的敬畏心动摇了,更有借机生事的撺掇士兵,军心动荡,不少兵痞子嚷嚷薛大元帅吃饱穿暖的自然说的轻巧,哪里尝过他们这滋味,这话刚开始一两人说,越到后来,嚷嚷的越多,更有甚带了一大队人去抢了一个村百姓的粮食。
“法不责众。”带头的有恃无恐,如是对着战战兢兢的小兵道。
部分小兵想起刚才抢粮食时花甲老人跪在地上求他们痛哭的模样,他们吃的这些粮食,是那一家过冬的仅剩存粮,现在他们抢了,那一家有老有小会不会活活饿死?
出来当兵的都是田地里长大的娃,脑子里还晃荡着皱巴巴的脸和苦巴巴求他们给他们磕头的老人,不由都想起了自己父母,以前在家时最恨的就是这样的官吏,结果他们现在变成了这样的人......
带头的自然不知道部分人自责内疚,喜气洋洋道:“刚那老不死的还藏了两只鸡,一会炖了吃过咱再回去,量薛元帅也不会罚的太重,兄弟们别怕!这半个月整天就两顿粥水,尿一泡就没了,还打什么仗,这薛元帅商人出身,苦没吃过没饿过自然体会不到,兴许咱们在底下吃稀粥,元帅躲在帐子里吃肉呢!”
不少人一听觉得对,纷纷点头,好压下心头的内疚感,也为他们的所为找到借口。
薛蟠早得了消息,单袍迎风站在练武场台子上,冷风寒气将薛蟠眉宇凝成了白霜,面上眼神比寒风还冷。那带头的在外头吃饱这才带着三百人回到了军营,刚入军营,便被绑了,压倒了练武场上。三十万大军早早集结列成方队等候这他们,刚刚还嬉皮笑脸心里有恃无恐的小头儿见了此阵仗吓得双腿战战,心里鼓着气儿,三百人垫背,他不信薛蟠真要砍了三百个头!雷声大雨点小,不过几军棍而已,饱餐一顿,挨上几棍子划算!
“柳江带队给被抢的村民还粮食。”薛蟠直接开口。眼神冷冷的扫过底下三百人,冒着寒气,也不废话,直接道:“触犯军规,你们可知罪?”
一百来人已经后悔了,刚吃进肚子里的饭食也没滋没味,脑中轮流交替着被抢的人家痛苦的脸和自家父母的脸,噗通一声跪下,一百多人紧接跪着,其中一八尺高的汉子,双眼一红,“元帅,您罚俺吧!俺不该抢了百姓们的粮食。”
而余下的彼此互相看看,带头的见还有二百多人站在他这边,不由来了底气,道:“我们拼了命在战场上拼死拼活的保这些村子安全无忧,现在每天吃不饱穿不暖的,借用点他们的粮食也不为过,没有我们,他们也许早都死了,元帅,您不愁吃喝,不知道挨饿的滋味......”
薛蟠冷眼听着那带头的扬扬洒洒解释了一堆,只是静静地听着,那带头的兵痞子越说声越小,不过还是觉得自己有理,不过用了些粮食,又不是抢他们的命!
“大军吃什么我就吃什么。”薛蟠出口为自己辟谣,他不是那种做好事默默无名的好人,也不是被人泼了脏水也不解释的好人。“不说我,四军的将军同大家伙一样,别用这个找什么借口。其二,你们是士兵,天职就是为了保护百姓保护大庆国土,现在本末倒置,强抢百姓粮食,这样做与地痞流氓有何区别?”顿了顿,“刚承认错的五十军棍禁食三天。至于带头的砍了脑袋,剩下的一百军棍除军籍,撵出军营,既然你们不把自己当军人,不心疼爱惜自己的名声,那便回去当那地痞流氓。”解除军籍撵出军营的小兵们回到乡下先是会被当地县令问责,而后全家乃至全族人都会因他抬不起头,这人回去一生就废了,不能入仕不能经商,连田地都不配有,只能一辈子打长工做杂活。
带头的脑袋轰的一下,不可置信的看着薛蟠,结结巴巴道:“元、元帅你不能这么做?”
薛蟠冷笑道:“行刑。”
带头的腿一软直接跪了,连连磕头,鼻涕糊了一脸,喊道:“不是我撺掇的,是章将军让我做的,不是我,元帅饶了我一命,章将军你不是说法不责众么?章将军----”
脑袋咕噜噜在地上滚了老远,碗口粗的脖子喷着鲜血,因为天气的缘故,很快血止了。站在一旁行刑的小兵盯着章勇手里的刀,不由打了个寒颤,章将军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抢先下了狠手。
血溅了章勇半张脸,章勇不在意的抹了抹,道:“这人死不悔改还想冤枉栽赃我,我一时气不过动了手,还请元帅处罚。”
薛蟠目光冰冷的盯着章勇,最终点点头懒得说上一句。
这次处罚算是严厉,三军中有同样心思的见此也冷却了,只是心里对薛蟠的不喜经此更加激愤起,只是碍于严厉的处罚不得不忍着,心里却不复以往的恭敬佩服。当然这样的士兵只有一小部分而已。
薛蟠走后,李奇如饿狼一般的眼神狠狠盯着这群不知好歹的小兵们,军师见此,顾不得规矩,高声道:“半月前,元帅写了封家书,信中寥寥两句,并未提及自己是否安好,是否思念家中母亲,只道让其凑粮凑衣物凑军饷,将士们的苦元帅也受着,元帅心疼大伙,朝廷不发军饷草粮,元帅只能掏腰包了,你们可知道,薛家弃商十四年之久,家中更是只有母亲与妹妹,打仗三年,元帅从未回去过,这次救急,用养母亲妹子的钱换的将士们的平安,你们却做了什么?又怎样想元帅?我虽一介文人,未曾与元帅一起上过战场,没有交过命的情谊,但也知道这三年元帅恪尽职守,数次拼死迎敌,赢了多少胜战,身上有多少伤疤,孙某不才,但想一辈子为元帅所用,肝脑涂地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