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唱罢我登台,你方同意,我偏反对。吵着吵着就从讨论国家大事变成了人身攻击。贵族嘲讽寒门低贱出身,寒门嘲讽贵族不知疾苦。
真是好高级的菜市场!
堪比五毛和美分的口水战斗。
几波人面红耳赤,喉咙都要吵哑,完了皇帝大手一挥,再议!
邬琅几乎要笑出声来。
好嘛,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因为皇帝单独点名啊!问他进京后,吃好了吗,住好了吗,有没有水土不服?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邬琅身上。
皇帝说:“扬威将军在京还无住处,让朕想想哪里的宅子适合你。不若……不若就东门大街那处,如何?”
皇帝话音未落,已有耆耋老人扑通一声跪下,嚎哭:“陛下!万万不可啊!那是先帝赐于征夷大将军的府宅,岂能让一山匪之人占据!征夷大将军当年含冤逝世已是屈辱,现在怎可再让他的故宅易主!若让天下人知道,陛下圣明不报啊!请陛下收回成命!”
原来是征夷大将军旧宅!
皇帝果然居心叵测,难怪如此好心要送房子给他。这送的哪里是房子,根本就是陷阱!要是他乐颠颠答应,明天的头条题目他都想好了。
《没落李家故宅难保,扬威将军荣宠常季?》
老人咚咚咚磕着头,嚎声感天动地,接连几人站出来联名请皇帝收回成命。
邬琅虽然低着头,却能想象得出来,皇帝的脸黑成了什么模样。
他心中一动,先是稳稳一拜,佯装全然不知个中内情,说:“微臣谢陛下隆恩。只是,想来陛下送出手的宅子必然精致豪华,微臣粗人一个,实在有些配不上。加之,微臣俸禄无几,怕是供养不起这种豪宅……”邬琅越说声音越小,最后整个人都羞愧地埋到了地上。
磕头的人不哭了,联名的人也不磕头了,齐齐看向邬琅,皆是震惊。皇帝忽然朗笑几声,笑道:“扬威将军这是在向朕抱怨俸禄太少?”
邬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尽显乡下人的窘迫和嘴笨。
皇帝笑完,摆摆手,说:“也罢也罢,你不喜欢就算了。朕听说你现在同郎骑将军住在大将军府?”
邬琅回答:“是的,陛下,微臣觉得大将军府就特别好,微臣和杨将军也有个照应。请陛下让微臣能长住大将军府。”说着,朝皇帝露出一个憨厚老实的笑容。
“两位爱卿关系如此融洽,是我大商之福,也是朕之福。要一直保持下去才是。”
“谢陛下。”
邬琅赶紧谢恩退回原位,重新装作耳聋目瞎。
皇帝被邬琅反将一军,其后显然没什么心思上朝了,朝臣们也因为这诡异的气氛各怀心思。
邬琅的朝堂处女秀很快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让他颇为遗憾的是,没看到三派的大佬们出手。
散朝后,朝臣们纷纷向外走,开始真正上班。
邬琅和杨记川还记着杨钊之前那句到我那来坐坐,便直接往天策府的方向去了。
“你方才实在莽撞,不该那么直接的。”杨记川说:“皇帝敢把征夷大将军的宅子拿出来说事,就料定会有人阻止,你只要让礼部侍郎一直哭就好了。”
邬琅摇头:“你道我只是做戏给皇帝看?不是,我还要让群臣知道,我和你,是绑一块的。邕州的兵权,他们一只手也别想插。咱们是表明立场,不能像你说的那么暧昧,搞不好两边都不待见我们了。现在,至少皇帝不觉得我们是首要敌人,而其他派系也拿不准我究竟投不投靠皇帝。当然,更重要的是,你也是个名门大腿嘛。至少崔家不会带头先灭我们不是?”
“你怎么说都有理。”
“哈哈,你一天蹦不出几个字就别勉强自己搞辩论了。有些事,我心里清楚的。好了好了,赶紧去天策府瞧瞧!”
邬琅和杨记川走远后的正元殿外,崔垣还望着二人离开的方向发呆,被一冷峻青年皱眉扯一下袖子。
“阿垣,阿垣?你从上朝时就魂不守舍的,到底怎么了?”
“瑾之,太像了对不对!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崔垣猛地闭上眼睛,又豁然睁开,喃喃道:“我不可能会认错……不可能……他四年前就过世了,不可能的……”
“阿垣!你醒醒,只是模样相像罢了!”
“…………,瑾之,我今日,有些不舒服,劳烦帮我向杜大人告个假。”
“你没事吧?要不要我陪你?”
“没事的,再哭也不过当初惊闻他过世的消息,现在还能如何呢,不打紧的。”
“哎,你想开些吧,这么多年了。”
崔垣默然点头,深深望一眼邬琅的背影,轻声念道:“琅嬛君……”
邬琅猛然回头,向后张望,杨记川问:“怎么了?”邬琅皱眉,迟疑地摇了摇头,“刚才听到有人喊我,大概是幻听了。”
杨记川向后方掠一眼,孤零零站立在正元殿外的两道身影被纳入眼帘。只是这眼神停留不过一秒便离开了。
崔家,王家?
看来是真的幻听了,这家伙,做事总没个正经。
☆、 第五十三章 待客之道
天策府,在邬琅的印象里,即便没有游戏中那么豪气地霸占整个北邙山脚,楼台遍布,至少也得有李世民治下精致的府院和出入有序的森然氛围。
然而,耸立在邬琅面前的院落很结实地颠覆了他的印象。
校场是大片大片的沙泥地,几栋低矮的平房就好像现代工地里临时搭建的板房,毫无精致度可言,更不用提艺术性。沙地边摆放着一排排训练用的兵器架以及其他器具。此时,排列整齐的士兵正在校场上跑操。
邬琅不确定,身在京师,在寸土寸金之地占着足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地盘的天策府会缺银子,而没办法让自己的营地看起来哪怕更像是一个军营。要不是大门口挂着的那牌子,邬琅几乎要以为是川儿带错路了。
带着些许疑惑走进天策府,正想到校场那边悄悄军官们的训练水准,不料背后刀风忽至。邬琅和杨记川敏锐地感觉到危险,快速向两旁躲闪。谁知刚躲过一次袭击,躲闪落地处又忽然冒出手持长索的士兵向他们攻来。
邬琅和杨记川还穿着朝廷官服,即未着甲,也无兵器傍身,连手脚都张不开。
侧头看一眼校场,跑操的士兵早摆好阵型将他们团团围住,就差出来个人大喊,你们被包围了!还不束手就擒?
邬琅和杨记川对视一眼,大概知道,这恐怕就是杨钊给他们的见面礼了。
多年不见自家儿子,杨钊估计也想知道,儿子究竟在边关历练出多少能耐来,至于他邬琅嘛,出个嫁还有陪嫁丫头呢,更何况是陪媳妇回娘家,遭刁难也不是说不过去。
若说是战场被这么包围,只剩下他俩孤军奋战,说不定两人直接大轻功就逃命了。可是现在摆明了是杨钊的考验,光逃算是怎么回事。
军阵说来就来,一点不客气,从兵刃上反射出来的白光几乎要晃瞎邬琅的眼。
此军阵中的士兵走位非常灵活,兵器虽然各一,但就是把邬琅和杨记川围得水泄不通。即便是有些人被击晕,漏洞也很快会被补充好。
双拳难敌四手,邬琅和杨记川背靠着背,神情严肃地看着周围士兵。邬琅暗中给杨记川打出个暗号,杨记川心领神会地点头,忽然一个飞起从包围圈上空飞出,士兵们却并没有追击杨记川,而是趁着邬琅只剩一人,势单力薄,要大举进攻,一把将其拿下。
邬琅乐了,嘿,小的们,三国演义没看过吧,今天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做七进七出!
要论团战生存,谁敢和爹争锋!
只见邬琅扬手抓住席卷而来的一根铁索,猛地一扯,铁索另一端的士兵整个人被扯进了中心。邬琅反手躲过铁索,将士兵扔出圈外,锁链画圈飞速舞动,一时间想要围拢的士兵全都不得靠近。邬琅却不再拘泥于原地做【伪盾舞】,东突突,西突突,愣是在一片繁密的刀剑中游龙戏走,只官服被划出一道道口子。硬抗钝器,人却半点没伤着。
人群外,刚才用小轻功突围出去的杨记川喊一声:“五郎!”
邬琅蓦地抬头,只见一把长刀当空飞来,邬琅猛然起跳稳稳接住刀柄。耍一个漂亮刀花,邬琅嘴角登时扬起一抹狠历的笑。刀柄一转,未开刃的那一端面朝士兵,身体大开大合,斩刀瞬间放出。和他短兵相接的士兵手中长枪立马断成了两届,胸甲猛地凹陷下去,人也连带着飞了出去,将站在他身后的数人被扯了个踉跄。
杨记川这时手持红缨枪重新参战,从外围突破,枪花挑得满眼都是残影,和邬琅来了个里应外合,扰得士兵们应接不暇。
只是,时间长了两人体力也是吃不消的。
邬琅小声地在杨记川耳边抱怨:“你爹是不是欺负咱俩都是菜刀啊。”杨记川一枪挑飞一个士兵,眼不抬一个,说:“怎么,想要奶了?”邬琅立马乖乖回答:“怎么会!咱们可是杀奶二人组!来,亲爱的,快给我甩个爱之渊!”
军阵指挥官眼见着邬琅和杨记川在重重包围之下还在闲谈聊天,心里那个火啊,抄起兵器来就自己上了,不料刚进入阵中,正巧碰上刚套了护盾的邬琅冲过来大杀特杀。才只刚了一个正面就被打长刀给劈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