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邬琅都特别想把手里的账本甩临淄王脸上!这头眼里只有美色的猪,老天爷瞎了眼,给他这么副好皮相。
但这冲动只一瞬而已,过后,他还是会装模作样地冲临淄王笑,命令整个琅嬛阁都围着临淄王转。
明月这个乌鸦嘴,还真是一语成谶。那之后没过几日,邬琅就病了。
病来如山倒。
刚带着柳惊鸿骑马踏青回来的临淄王还未来得及下马,琅嬛君大病昏迷的消息便过来了。临淄王还以为是燕琅跟他开玩笑呢,怨他出门没带上他,就不太在意地继续打马送柳惊鸿回碧莲苑。
倒是那柳惊鸿,冷眼扫一下临淄王,淡淡地说:“王爷还是去看看的好,琅嬛君不会用这种法子来吸引您的注意。”
临淄王转念一想,觉得柳惊鸿说的对。燕琅平日里虽然对他百依百顺,其实挺冷淡的,不邀宠也不争宠。
“莫急,孤先送你回去再顺道去琅嬛阁。”
柳惊鸿敛眸一笑,让人猜不出是何意。
临淄王凑上前去,笑着问柳惊鸿今日可开心,喝的酒水可还喜欢,改日再骑马出游可否?柳惊鸿皆是淡淡地点头,不过也高兴坏了临淄王。前段时间,柳惊鸿可是气得不让他近身呢。
出了碧莲苑,换乘轿子,进了琅嬛阁,还未到卧房,临淄王已然闻到浓重药味,耳边传来侍从们惊慌失措的喊声和哭声。
临淄王心里打了个突。
迈开步子朝放内走,只见雕花大床外跪了一地的侍从,燕琅脸色苍白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胡子花白的府内大夫表情严肃地坐在床边矮凳上为其把脉,不住地摇头。
“王爷!”
“余老,如何?”临淄王快步走到大夫身边。
余老先是站起身来朝临淄王躬身一拜,随后无奈地说:“从脉象上看,琅嬛君大人是操劳过度,心力交瘁引起的病症,和前几日的脉象无甚差别。老夫已经开过药,明月小哥也说有按时服侍琅嬛君大人服用。但琅嬛君大人还是昏迷不醒,高烧,发冷汗。老夫才疏学浅……”
临淄王说:“怎么会操劳过度,我离府前,分明好端端的。”他说着,伸手去握邬琅的手,一片冰凉,“乌郎?琅儿?”
明月跪在一旁哭得眼泪横流:“王爷明鉴,我家主子自从接管章世堂后日夜忧虑,每每忙到夜明星稀才肯入睡。主子要强,不愿在王爷面前表露疲态,强撑许久,现下才是熬不住了!”
临淄王怒骂:“一群废物,偏就容你家主子这么胡来!”又扭头对余老说:“不管用什么法子,也给我把琅嬛君救回来!”
余老颤颤巍巍的点头,说道:“琅嬛君大人药石不灵,恐有秽邪之无作祟。”
临淄王眉目一瞪:“秽邪之物?”
明月和一干侍从听后也是震惊抬头。余老大夫的意思是,巫蛊之祸?!
世人皆知皇室最为忌惮巫蛊之术,而现任临淄王则尤为痛恨巫蛊。当年他的母妃柔妃便是因为被栽赃巫蛊险些被杖毙,虽然最后逢凶化吉,得以清白,但还是被降级圈禁,此后再无盛宠。柔妃本人也因此郁郁寡欢,身体一日比一日差。
在临淄王府动用巫蛊,那是太岁头上动土!
临淄王当下命人查,严查!
巫蛊之言传出,整个临淄王府噤若寒蝉,人人自危。
所有人都知道,不管临淄王再怎么纨绔,再怎么好男色,也是有底线的。巫蛊,便是那根线。
巫医进府,于琅嬛阁大摆祭坛,从巨大的线香头顶冒出的烟雾缭绕在琅嬛阁四周。
一番舞蹈后,巫医收了手上的青铜六角铃铛,面无表情地说,巫蛊秽物便在琅嬛君身下!
身下?
此时,邬琅早就被转移到了另外一个房间。巫医此话一出,临淄王立即说:“可是乌郎床铺上并未找到任何不祥之物。”
巫医摇头:“此身下非彼身下,那污秽之物乃是藏身于琅嬛君身下泥土之中。王爷须翻土寻找。”
临淄王简直怒火攻心,下人们在琅嬛君卧房床位处往下挖,足足挖了两天两夜,居然真的在一堆泥里发现了一个银色首饰盒,打开首饰盒一看,里面赫然是一个巫蛊娃娃,全身插满了泛黑的银针。
巫医看了眼那巫蛊娃娃,说道:“若是再晚几天,琅嬛君大人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临淄王倒抽一口凉气。
然而不管是首饰盒,银针,还是制作娃娃的布料都非常普遍,根本无法锁定嫌疑犯。更令人惊悚的是找到这个首饰盒的方式,谁能够穿透泥土把首饰盒埋在那里!稍微联想一下,令人不寒而栗。
临淄王脸色难看地将这首饰盒连带巫蛊娃娃一同烧毁,将那挖出来的深坑填好,钉死了这卧房的房门和窗户,彻底封锁了这个不洁的地方。
是夜,邬琅躺在琅嬛阁副卧的床上,慢慢睁开了眼睛,麻利地从床上坐起,下床走到桌边倒了杯水喝。
他妈的当个演员可真辛苦!
☆、第二十一章 家在远方
巫蛊一除,众人便见那琅嬛君的病很快痊愈。感念,果然是巫蛊作祟呐。
邬琅很快就搬了新院子,还是叫琅嬛阁,而闹巫蛊的旧琅嬛阁则恢复了环疏院的名字。
纨绔临淄王似乎终于开了窍,亲自审查把邬琅累病的章世堂账本。不查不知道,一查气他个半死。又重新把贪污纳垢的那群人拖出来狠狠打了一顿。
那是他临淄王的钱,这群奴才们也敢拿?脖子上有几颗脑袋够砍的!
出完气,临淄王终于意识到王府的捉襟见肘,而使巫蛊的幕后之人又怎么都查不出来,临淄王心中有愧,只好拉上衡莲君,商量着拨给邬琅一些实权。毕竟邬琅在外头经营的萃琳居,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东家是他。萃琳居的红火证明了邬琅的赚钱能力。
对于琅嬛君,衡莲君心里是绝对有气的。他正想看看邬琅能多有能耐,可以力挽狂澜。出丑那是最好。好不容易等来琅嬛君大病,正待嘲弄他一番。没想到居然会牵扯出这么一场让人心惊的巫蛊之祸来。
王爷忌讳巫蛊,现下定然是要成为琅嬛君的保护伞。王爷要权,他岂能不给?
别的不说,王爷盛怒之下把琅嬛阁下人侍卫都给换了,其中自然包括他安插在琅嬛君身边的四个小侍从。至于琅嬛君的贴身侍从明月,得到琅嬛君求情,受了几鞭子也就留了下来。
新琅嬛阁终于变成了属于琅嬛君一人的干净地方。
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琅嬛君。
不止是衡莲君,几乎所有人都没想到。曾经默默无闻,甚至因为得不到王爷宠幸而跳井自杀,受尽嘲讽和羞辱的燕琅,现在居然成为了临淄王府大权在握的第二号人物!何止一步登天可以形容!
先前趾高气昂的流萤美人陪着笑脸过来送礼,那日被领着来环疏院的无礼侍女也一身伤痕地被提溜过来赔罪。
“流萤美人来得正好,我正寻思着找你呢。”
“不知琅嬛君有何吩咐,妾身一定竭尽所能。”
“竭尽所能倒不必,只是想和你父亲谈谈生意罢了。”
“谈,谈生意?”
邬琅笑得和如春风:“不知可有机会拜见令尊。”
流萤美人赶忙行礼,说:“万万当不得琅嬛君一声拜见,我自当让家父亲自前来拜访您。”
邬琅说:“那我就静候令尊了。”
流萤美人说:“是。”
出了琅嬛阁,流萤美人已然流了一额头的冷汗,琅嬛君的笑容明明和柔灿烂,于她而言却犹如寒冬冷风,令她遍体生寒。
“主子……”那小侍女弱弱地唤了声流萤美人。
流萤美人美眸一瞪,狠厉地说:“以后遇到琅嬛君的人都给我规矩点!”
侍女颤了下,说:“是,奴婢省得了。”
流萤美人走后,琅嬛阁接待室屏风后走出一个高瘦的男人,正是窦廉。
邬琅说:“如何,处理好了?”
窦廉知道邬琅是在说巫医,点头。
邬琅又问:“吩咐你带出府的箱子安置妥当了吗?”
窦廉点头,略带疑惑地说:“不知这木箱内装了何物,如此之沉。属下找了数个身强力壮的力士一同使力才搬动。”
邬琅暗笑,那可是我的绑定装备,要是你们轻而易举就能拿走,还叫绑定?
“是我重要之物,阿廉可要替我妥善保管。这王府里,我能相信的人,只有你了。”
“大人知遇之恩,廉万死难以报。”
“万死倒不用,我吩咐的事情做好就可以了。”邬琅笑着说:“听说你儿病已大愈,可喜可贺。”
谈及自家儿子,窦廉也是喜不自胜,乐从中来,高兴地说:“蒙大人恩德,植儿才能捡回这条命。”
邬琅说:“植儿痊愈,接下来该如何你心里可有计划?”
窦廉愣了下,方才说道:“早前只盼着植儿能撑一天是一天,又哪里想过痊愈这般好事。”
邬琅问:“植儿年岁几何了?”
窦廉回答:“四岁有余。”
邬琅随即拍手笑道:“大好,不若让植儿和世子殿下结个伴儿一同学习,也省得你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