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宜之步子轻灵,似要踏碎一地月光。
她走上中央舞台,对弹奏者耳语几句,那人笑着让座,很愿意有美女分享琴技。
喻宜之抚裙,端坐,两只纤细修长的手半悬在琴键之上。
她还没弹,已经有无数人的目光朝这边看过来。
喻宜之实在太符合所有人对东方美人的想象,神秘,美丽,清冷。一头柔顺浓密的黑发垂在肩头,似在依依诉说着她背后千年古文明的底蕴。
等音符鸣奏,现场安静了下来。
没人想到一个文弱清雅的女人,弹起琴来是这样雷霆万钧的气势,她弹那首有名的鸣奏曲,似有军队在冲锋、在作战、在咆哮。
第一小节结束,节奏慢下来。
她身体放松,肩膀轻轻起伏,似有月光在指尖流淌,柔化了天地万物。
刚与柔的两极,就这样被喻宜之瞬间完美切换。
漆月有时的确觉得喻宜之是个矛盾体。一边清雅的追逐月光,一边庸俗的迷恋权势。一边刚强得无坚不摧,一边温柔得迷醉一切。一边让你觉得永远不远,一边又能立马拍拍屁股走掉。
她着过这女人的道,七年过去还胆战心惊。
她看着喻宜之那完美的发型,精致的妆容,昂贵的礼服、耳钉和钻表。
曾经困在喻家琴房里弹琴抚慰她的女孩,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她变得强大,能把漆月想象中的月亮房子变为现实。
可她已经走得太远太远了,回头挽住漆月的胳膊,漆月都觉得轻飘飘的不真实。
秦老用拐杖头捅捅漆月的卫衣袖肘:“小豹子,你觉得她弹得怎么样?”
漆月啧一声:“考我是吧?你怎么不先说你觉得她弹得怎么样?”
秦老一笑:“尚可。”
他指指心脏:“她这里藏着一个人,所以琴声有感情。可她又常常认不清自己的心意,所以琴声中有迷惘。”
这时一阵英语的低骂声传来,漆月和秦老循声望去。
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在骂一个黑发亚裔女孩,女孩刚把一杯香槟洒在她身上,正在不住道歉。
漆月的工作是管理酒楼,处理起这种事有经验,马上过去找服务生,用最简单的英语说了情况,服务生马上过去处理,女人骂骂咧咧走了。
漆月递给女孩一张纸巾:“中国人?”
女孩按住眼睛:“对。”
“那女的是你老板?”
“嗯。”
漆月嗤一声:“炒了她。”刚才骂人的那些词汇,粗俗到漆月都能听懂。
女孩摇头:“不敢,好不容易在伦敦买房,每个月还要转钱回国给我妈,我外婆等着治病。”
她红着眼抬头冲漆月笑笑:“今天谢谢你了。”
漆月一愣。
那张脸太熟悉了,可她与这女孩分明是初见。
想起来了——这女孩像十九岁刚入职场的喻宜之。
一样美丽,疲累,眼底藏着才华,脸上却是对生活的无奈。
漆月以二十六岁的年纪重新审视十九岁的喻宜之,觉得触目惊心。
喻宜之就是因为看不到生活的出口,才一走了之的么?
漆月准备走回秦老那桌的时候,一个西班牙女人叫住了她。
漆月根本没听懂,要不是西语这么有特色,她甚至分不清这是什么语言。
她直接用中文说:“我不会讲西语。”
“可我会中文。”那女人有双美丽的棕色眼睛:“我看到你和宜之一起进来的。”
漆月反应过来:我k,这就是以前追过喻宜之的那个人?!
第57章
漆月倒不曾想,追过喻宜之的是个外国人。
“你们是……”
“大学同学。”
看来,是喻宜之读卡迪夫大学期间发生的事了。
女人的中文不错,不知是不是喻宜之教的。现在想来喻宜之二外学的就是西班牙语,不知大学那几年是否有长足进步。
女人的棕色眼睛和柔顺长发,让她看上去又飒又优雅,她在悄悄打量漆月,被漆月发现后,她笑了。
“抱歉,我追过宜之,但没成功,事实上我没想过她会谈恋爱,所以对你很好奇。”
“我可没跟她谈。”漆月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觉得她不会恋爱?”
“我以为,她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不过,”女人又笑笑:“我也没有真的了解过宜之,就好像大学毕业后,明明有那么多伦敦的建筑公司伸出橄榄枝,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执意要回中国。”
女人问漆月:“你和宜之,到底是什么关系?”
在这种场合说“仇人”实在太中二,漆月:“潜在的商务伙伴吧。”
“只是这样?”女人又打量漆月一番:“我不太相信。”
“为什么?”
“她看你的时候,眼睛会笑。”
漆月一愣。
突然想起,以前喻宜之解释为什么不吃她那些前女友的醋——“因为你看她们的时候,眼睛从来不笑”。
她的确能想起来喻宜之眼睛在笑的样子。
一双如湖泊般清澈的眸子弯起来,眼下出现两道浅浅可爱的褶。
可是。
“喻宜之是一个演技很好的人。”
女人想了想:“我倒觉得她表里如一,过分的冷静理智。”
“你们为什么没成?”
“我追她三年,她从未松口,大学毕业后,她选择回中国,而我留在伦敦,没办法继续。”
“嗯,距离太远。”
女人却摇头:“事实上,我想过跟她一起到中国,距离不是问题。”
“最后让我放弃的是,我觉得她不会为了任何人改变,她的世界里只有她的目标,任何人、任何感情,好像都会变成她的累赘。”
女人看着漆月:“所以我对你好奇,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她改变。”
漆月挑起唇角:“别高看我,我可不行。”
“是吗?”
女人又望向舞台上弹奏钢琴的喻宜之,一套香槟金礼服吸引着所有灯光,在她身上流光溢彩,而她的肩胛骨实在漂亮,从小露背的礼服透出,像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我有时候觉得宜之像一只鸟。”女人说:“她心里想要的是一片蓝天,打开笼子她就能飞得很高很远,不会被任何人牵绊。”
这时,喻宜之一曲终了,看到漆月站在这边,向这方向走来。
女人匆匆退回阴影中:“我要走了。”
“不打个招呼?”
女人笑笑,转身,姿态像匆忙的逃离。
想来女人毕业后留在伦敦的建筑圈子工作,来今天的晚宴后听闻喻宜之也在,只想远远看一眼,不想对谈。
喻宜之走过来:“你们见过了?”
“喻宜之你说你多招人烦?以前喜欢你的人,现在连招呼都不想跟你打。”
其实漆月不是不能理解——喻宜之这样的人,像陷阱,一旦出现,总让人忍不住去关注她、琢磨她,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的一颗心又已搭进去。
或许她也该像外国女人一样,一个字都不要跟喻宜之多讲,直接远远逃开。
可喻宜之看向她的眼神,真的像那女人说的一样,在笑。
问她:”我弹得好么?“”好个屁,难听死了。”
喻宜之居然点头:“其实我也觉得今天弹得一般,你知不知道在我心里,哪次弹的最好?”
“老子上哪知道去,还不是那些我名字都叫不出的破比赛呗。”
喻宜之摇头。
“是我高中给你打电话的那一次,你带着奶奶在公园划船,我问你考试及格了想要什么奖励。”
回忆一瞬席卷而来,像托起船桨的河般湮没漆月的头顶。
当时喻宜之的琴声,温柔如白昼月光。
那让她几乎笃信,喻宜之清冷的表象下,藏着一颗温柔的心。
现在呢?她还有这样的信心吗?
这时,一个穿西装的金发男人走近:“抱歉,打扰一下。”
他笑看着喻宜之:“美丽的小姐,能请你跳支舞么?”
漆月这才注意到,在她恍神期间,跳舞时间到了,舞池里全是人了,一对一对,衣香鬓影。
过来邀舞的男人,笔挺墨黑西装跟喻宜之的浅金晚礼服很搭调,漆月双手插进卫衣兜想退到一边,喻宜之却挽上她手臂:“我跟我女伴一起来的。”
“她不同意。”
这句简单英文漆月还是能听懂:“我k,我什么时候不同意?”
男人走开后,喻宜之瞥漆月:“因为你是我女伴,你才该对我邀舞啊。”
“邀个屁。”
“那……”喻宜之退开一步,对她伸出一只纤长白皙的手,微微躬身:“美丽的小姐,能请你跳支舞么?”
漆月和她的旧卫衣愣在原地。
喻宜之轻轻一扯,她往喻宜之怀里一跌,喻宜之顺势搂住她腰,带着她一旋,两人就进了舞池。
“喂喻宜之。”漆月慌了:“老子不会跳这么装叉的舞!”
“很简单的,跟着我就好。”
哪里简单了,漆月虽然喜欢跳舞,但都是女团那种很有爆发力的舞,这么柔和的韵律她真不行啊!
踩了喻宜之好几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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