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月这时却像只闹够了的猫,静下来,摸索着滚过来贴住喻宜之的背,脸贴着她后颈蹭两蹭,手搭在她纤腰上。
呼吸逐渐变得平稳,应该是喝了解酒汤睡着了。
喻宜之睡不着,睁眼望着透进纱帘的月光。
眼神下移,浅银色的溪水淌过她的身线,也淌过漆月搂她的手。
她轻轻的握上去。
这时漆月的手是暖的、软的,不像她曾经做过的一场场噩梦,失却了生命的温度。
她当然知道漆月来到不熟悉的世界,心里憋闷又烦躁。
其实她挺宠漆月,有一些在她心里定义为胡闹的事,只要漆月开心,她都纵着。
开口跟漆月说:“要不别上这个班了。”不过一句话的事。
可是。
她翻了身,把熟睡的漆月搂进怀里,手指轻轻抚过漆月肩头,那道盘根错节而可怖的疤。
漆月在钱夫人的世界里沉沦太久,就算她现在想帮漆月开店,只要漆月还在那个交际圈,那些得罪过的牛鬼蛇神会轻易放手?
漆月好不容易踏出这一步,无论如何,不该再回以前的世界了。
第二天一早,喻宜之起来换衣服化妆,瞥一眼床上的漆月,还在昏睡,梦里都皱着眉,应该是宿醉带来了剧烈头痛。
完全起不来的样子。
从理智上来说,喻宜之很清楚,刚来一个月的实习生,还没站稳脚跟就请假,肯定会影响转正。
但她到底心疼,没叫漆月,准备一会儿编个理由帮忙请假。
她一身衬衫西裤去冰箱里拿咖啡原液和吐司,在清晨光线中显得那样清新优雅,连影子的摇曳都动人。
阿萱走来与她打招呼:“喻小姐,早。”
喻宜之:“早,阿萱。”
阿萱笑道:“你真漂亮,有时看着你,都觉得你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喻宜之拧开纸袋,取两片吐司扔进盘里。
也许阿萱是无心之言,在现下这番情形下听进她耳中,却觉得心里堵堵的。
她到现在还显得与漆月的生活格格不入吗?那漆月身边应该是什么样的人?
这时,床上的漆月被闹钟叫醒。
“他妈的……”宿醉让她的两边太阳穴像有奥特曼在蹦迪,伸手就想把手机砸了。
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坐起来,烦躁躁揉一把睡成鸟窝的头发。
先给大头发了条微信:【老子昨晚没丢人吧?】
没想到大头给她回了个电话过来。
漆月接起:“你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大头和她过去的作息一样,彻头彻尾的夜行动物。
“你呢?你怎么也起这么早?”
“老子上班啊。”
漆月顿了顿,等着大头那边的反应。
在她的预想里,大头应该嘲笑她一番,然后和昨晚的亮哥敏哥他们一样,拼命煽动她说大尾巴狼别装小绵羊,赶紧回到原来的世界才是正经,不然位置都要被别人抢走了。
亮哥敏哥他们这么说,她理解,她在钱夫人那边混得好,才能罩着这些人。
但大头那边静静的,漆月听见他轻轻的“嘶”了声。
漆月觉察出不对:“你怎么了?”
“昨晚喝完酒,接到电话说酒楼出了事,有人喝多了械斗,警察赶过来之前,这事不得我们兜着么?我刚从警局做完笔录出来,别担心,一点小伤。”
“去医院了么?”
“哪儿那么娇贵,习惯了。”
漆月沉默。
“其实我挺佩服你的。”大头忽然说:“谁不知道我们存身的世界是一潭泥沼呢,钱夫人做生意路子野,我们跟着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各路牛鬼蛇神都要打交道,今天根本不知道明天会出什么样的事。”
“以前我跟着你一起见奶奶,总是心虚,觉得对不起她。现在,你上岸了挺好,我以后去给奶奶扫墓的时候,底气也足一点。”
“那你呢?你就不怕你爸妈担心?”
“我?”大头笑笑:“我习惯了,你知道人要改变自己的习惯,是很难的。”
漆月抿了一下唇:“我明白。”
挂了电话她匆匆洗漱,喻宜之已经走了,她得赶上公交才能确保自己不迟到。
往外跑的时候,阿萱忙问:“不吃早饭了么?”
“来不及了!”
阿萱拿袋子装了两包子,追过来塞她手里:“你最喜欢的大肉包子,记得吃。”
漆月带着太阳穴上蹦迪的奥特曼们一路狂奔,眼看着公交车就要在她面前开走,她一边追一边大喊:“师傅!师傅!”
所幸今早的司机心善,在发车之前打开窗:“八戒你别着急,为师等着你。”
可算赶在电梯里用软件打了卡,又碰上和她一样差点迟到的小孟。
出电梯时两人聊着天:“你还没吃早饭?”
“嗯,我朋友给我带了俩大肉包子,热得透透的,现在还没凉呢,来一个?”
“不了谢谢,我昨晚喝酒了,现在吃不下。”
“我昨晚也喝酒了,我朋友给我做了道解酒汤,特好喝,我问问她怎么做的,把配方发你。”
“行啊谢谢,喝了酒还是喜欢这些热腾腾的。”
“可不嘛,尤其宿醉的早上,谁能吞下凉飕飕的什么三明治……”
漆月和小孟一道,快速向着办公室走去。
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一个身影,拎着个楼下轻食店的纸袋。
刚才阿萱给喻宜之发信息,说漆月坚持去上班了,让喻宜之多留意她一点。
喻宜之看到那信息时内心有点别扭,但一时没明白为什么。
知道漆月来上班后她放下工作,匆匆下楼买了清淡的三明治,怕漆月胃不舒服吃不下油腻。
到现在,她藏在角落,手指在卷起的纸袋口捏出深深的褶皱——从解酒汤、到三明治,也许真应了阿萱的那句话,她总显得不像漆月世界里的人。
脑子里忆起昨晚阿萱扶漆月回家的身影。
漆月看着阿萱的眼神,有笑意。
三明治是送不出去了,解酒药呢?喻宜之垂着眸子上楼回齐盛,解酒药应该也不需要了吧,阿萱应该也准备了。
这边漆月来到公司。
“小漆,过来帮忙搬下展架。”
“来了。”
“小漆,你再帮忙把这易拉宝搬楼下去吧。”
“好。”
上楼的时候,看到组长在对着电脑做方案:“组长,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么?”
组长想了想:“有什么的话我会叫你的。”
“好,随时叫我。”
入职这么久,她仍没接到任何有意义的工作,这样下去等实习期满,她妥妥被开除。
旁边两个同事趁喝咖啡的时候闲聊:“今早我在电梯又遇到齐盛喻总了,好A好美啊。”
“把齐盛太子爷都踹了,你说她是想找个什么样的?”
“说不定……嘿嘿嘿,你不觉得喻总这种高岭之花,更招女生喜欢么?”
“你这可打开了新思路!哎不行了,越想越香,好想和漂亮姐姐贴贴。”
“嗨,我等凡人就别想了,就算人家是,至少也是找今天来公司接受采访的那种。”
不一会儿组长来叫:“覃老师马上到了。”
众人哗啦啦站起来,准备开工。
覃诗雅是K市出身、全国著名的钢琴家,因为眷恋家乡气候,所以每年不巡演的时候会待在K市练琴。
神秘,美丽,孤高,钢琴界的高岭之花。
覃诗雅从不在自己K市的家接受采访,那里好像她的一座避世堡垒,所以就直接约在了乘星公司。
本来她是下个月「Shesays」专栏的受访嘉宾,但她因故取消了一场巡演提前回了K市,组长又因这月临时被嘉宾放鸽子的事吓得不轻,便约着覃诗雅提前一个月过来,有备无患。
电梯“叮”一声。
“来了来了。”大家都在门边打起精神。
走进来的人,冷月光一样的脸庞却叫众人一愣:“喻总?”
喻宜之借抬手撩发的动作环视一圈,腕间的钻表闪闪发亮。
发现漆月站在角落,垂着头,避开她的眼神。
喻宜之心想:是因为她把漆月拖入了不适应的世界,漆月对她不快么?
其实她的心情也很糟,昨晚的一场酒局,让她觉得漆月好像要随时缩回自己的壳里,再像海螺一样沉回那片泥沼世界。
刚才她回了齐盛,仍是放心不下,还是想着把解酒药给漆月送来,万一阿萱没准备呢?
但心底的别扭,又让她做出姿态,好像是因其他的事来乘星一趟。
她问:“我刚好需要一张工作照,可以麻烦给我一张你们拍的么?”
组长:“这点小事喻总何必亲自下楼,打电话说一声就行。”
她马上吩咐:“小姜,你带喻总去拷。”
这时有人突然想起:“糟了,覃老师最喜欢的吉祥物还没搬出来。”
“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组长顿时急得跳脚。
覃诗雅这人意外的很有反差萌,一边是曲高和寡的高冷艺术家,一边狂爱一只秃头河童,是某次运动会的吉祥物。
为了让覃诗雅跟河童合影,组里提前租借了巨大的人偶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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