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效起作用还要等一段时间,严琛现在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他也曾经感冒头痛过,知道那有多难受。
“我帮你按一按吧。”他说:“等过了这阵药效起来,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他本想的是就着严琛这样躺着的姿势绕到沙发后面帮他。
没想到严琛的理解和他出现了差异,答应之后,很自然地就侧身枕到了他腿上。
叶温余一时有些僵住。
而严琛已经找到最舒服的位置躺好闭上了眼睛。
有点别扭,不对,但也说不上别扭,就是有点不习惯,毕竟叶温余没有跟别人靠得这么近过。
他回忆着从前母亲帮他时的手势和力度,指腹贴上严琛头两侧太阳穴,不轻不重地揉。
正在播放的电影吸引不了他,他便专注于帮严琛按摩这件事上。
但机械重复的动作不需要用脑,短暂的肌肉记忆形成后,他的注意力就开始分散了。
他一直知道严琛长得好看,但是此刻的好看又和平时不太一样。
少了几分棱角分明的锐利,多的是沉默的温顺和柔和。
或者说,很听话的样子。
虽然这个形容用在严琛身上会有些突兀,但就是叶温余这一刻最真实直观的感受。
于是本来就不理解的一些事变得更不理解了,怎么会有人觉得严琛凶?
视线从光洁的额头,慢慢移动到深邃立体的眉眼,再到挺拔的鼻梁,然后是鼻尖,再往下,唇瓣阖着,唇角的弧度惬意放松。
他的视线认命流连于此处。
静谧的夜晚,四下无人的空间,太容易放大渴望,让人心蠢蠢欲动。
无论是被风拂得敲在窗上的枝桠,还是电视镜头反复闪烁的光,又或者是严琛绵长有节奏的呼吸,都像是在怂恿。
严琛好像睡着了,他想,手上的动作也跟着慢下来。
如果他趁现在碰一碰,除了他自己,谁也不会发现。
就碰一下,应该没事的。
何况刚刚在夜市,如果不是小摊老板太过热情,他早就碰到了。
而且严琛也“允许”了不是么。
他的指尖轻巧离开了严琛太阳穴,向着另一个目的地缓缓移动。
就一下,他不贪心,就碰一下。
他实在太想知道他的唇瓣是怎么样的触觉,是什么样的温度,光是想一想,都觉得指尖发软。
电影已经结束,只剩片尾演员表在滚动播放,纯黑色的背景,好像让客厅都变暗了。
叶温余一无所觉。
10厘米,5厘米,3厘米……
他几乎屏住了呼吸,一边害怕严琛会突然醒过来睁开眼睛,一边又实在抵不住诱惑。
就差一点了。
再近一点,近一点……
然而就在他指尖将将碰到一点时,严琛睫毛忽然很轻颤了下。
手腕紧接着被人一把攥住,叶温余顿时心头一跳。
偷偷做坏事被抓正着了。
然而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生出慌乱的情绪,对方已经兀自捉着他的手,动作自然盖在了自己脸上。
猝不及防的,他肖想已久的唇瓣,就这样亲吻般贴着他的掌心。
柔软温柔,和鼻息间喷洒出的气体一样,都带着微热的温度。
嗒,嗒,嗒。
墙上的老式挂钟一格一格兢兢业业往前走动。
而在叶温余这里,时间完全静止了。
他微微睁大眼睛,像被贴了一道看不见的定身符,愣愣看着腿上始终没有睁开眼睛的人。
半晌,似乎终于想起自己可以呼吸,临近沸腾的血液迸到全身,心脏也跟着疯狂跳动,砰砰,砰砰,砰砰……
即将严重超出负荷之前,他突然飞快抽回了手。
掌心骤然落空,严琛终于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
“药效,应该起作用了。”
叶温余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镇定:“去休息吧,应该睡一觉起来就会好很多了。”
严琛垂眼慢吞吞坐起来。
腿上一轻,叶温余立刻站起身:“我明天上午有课,先去休息了。”
转身朝着楼梯快步走了一段,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回过头远远看着他:“如果你晚上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来找我,我不锁门。”
严琛说好,坐在原位静静看着叶温余转身上楼。
直到清瘦的身影消失在二楼尽头,他才收回目光再次倒进沙发,抬起一只手掌如方才那般盖在脸上。
只是这次,没了那股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落差太大,带着薄茧的大手和纤细柔软一点沾不上边。
没意思。
他合上眼睛,也将眼底的情绪敛藏了个干净。
-
翌日早上醒来,两人在客厅碰面,叶温余第一时间去探严琛额头的温度。
严琛手里还端着刚做好的两份早餐,见状停下脚步低头,整个人透着一股懒洋洋的听话劲儿。
温度正常,没有发烧。
叶温余收回手,又问:“头还晕么?嗓子疼不疼?”
严琛重新站直:“不晕,不疼。”
叶温余放心了,看着他这副有问必答好说话的模样,不禁又想起昨晚的事,以及,后面几个乱七八糟的梦。
已经记不清很多了,零零碎碎的片段里都是严琛在亲吻他的掌心,更过分一点,在吻他的指尖。
这样肖想一个生病的人,叶温余心虚又愧疚,很是过意不去。
而且对方还早起帮他做早餐。
吃完饭回了学校,两人在岔路口分道扬镳之前,叶温余问严琛:“这周你可以去音乐教室吗?”
严琛:“可以。”
“那几天。”叶温余:“不过如果临时有别的事一定记得提前说,比赛提前了很多,我们练习的时间不多了。”
回了宿舍,池冬亭顶着一头鸡窝刚起床,眼睛迷迷瞪瞪的,一开始看见他都没反应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揉揉眼睛:“温余你回来了啊,你昨晚上去哪儿了?我本来还想给你打电话,结果太困上床就睡着了。”
叶温余:“去了严琛家。”
“哦,啊?”池冬亭听得一呆,双眼缓缓睁大:“意思是你昨晚睡在严琛家里?”
叶温余点头。
池冬亭来回走了一圈,想不明白:“为什么啊?”
叶温余:“他生病了,感冒严重,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
池冬亭:“所以你就去照顾他了?”
叶温余:“算是吧。”
“啊?”池冬亭啊完一声不够,又一声:“啊?”
他想着严琛那个生人勿近又冷又硬的德行,不行,想不通:“他愿意让你照顾他?没把你一个人丢在客厅不管吧?”
“当然没有。”叶温余也很疑惑:“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不是我要这么想……哎。”池冬亭挠挠脑袋:“算了,那你们关系现在已经这么好了啊?”
叶温余听这话,很轻眨了下的眼睛:“好吗?”
“还不好吗?”池冬亭夸张地说:“算算这才多久哦,都已经发展到生病了单独陪夜照顾了,如果这都不算好?”
是这样么……
叶温余在池冬亭刷牙时讲这段话仔细想了一下,心情很好,嘴角都难得牵起了一丝弧度。
看来他的努力没有白费,至少在旁观者眼里,他们已经算关系很好了。
十点有课,两个人九点半出门。
电影鉴赏的选修课纯属混时间,池冬亭拉着叶温余找了个角落坐下,书摆好,掏出手机开启社交达人模式。
叶温余则是在考虑要不要给严琛发个消息,提醒他感冒刚好的话最好不要剧烈运动。
但本来就是体育生,这话说出来是有点儿离谱了。
那就应该换成暂时不要有太大的运动量,稍微游一游练一练,等过两天再恢复正常训练也不迟。
掏出手机正想打字,没想到对方先一步发来一张图。
叶温余点开,是冰糖雪梨盅的图文解析,里面写得很详细,连用多大的梨,枸杞红枣冰糖要放几颗都列得清清楚楚。
这是什么意思?
叶温余没懂,想回复问他,池冬亭突然咬着后槽牙骂了一句:“我焯,什么东西。”
叶温余低声问他:“怎么了?”
池冬亭:“就上次那个说你获奖的帖子,底下突然有人说你倒贴严琛!有病吧?倒贴个鬼!”
叶温余听了没觉得生气,只是觉得有点奇怪,打开论坛,很快看到了池冬亭说的那条评论。
现在已经不止一条了。
【深林】:故意的吧应该是,领奖还穿别人训练服去,不知道会被拍照放官网?
【深林】:倒贴严琛的我见多了,不过这么没脸没皮的我还是第一见。
【深林】:当然申明一下,没脸没皮不是在骂人哦,只是实事求是的陈述而已~
池冬亭气死了,开着大号在跟他对骂:
【不忍冬】:你妈给你一张嘴是让你四处喷脏的?那是温余自己的衣服,不是什么训练服!
【不忍冬】:而且体院那么多人,你怎么就单提严琛?你有妄想症?
【深林】:领奖那天,叶温余难道不是先去的体育馆,再去的三教礼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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