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林是非俯在岳或耳边,灼热呼吸如数倾洒在泛红的皮肤上。岳或眼睫轻颤,没忍住侧首远离,又被捏着下巴强行掰回来。
“你真的很不乖, ”林是非下达宣判, “所以……”
听见林是非说了什么的岳或再次瞪大双眼, 犹如看变态般地瞪向他,瞳仁明显缩小。
“林是非!”他喉咙也像是跟着被硬生生扼住, 音色低促绵软,毫无杀伤力, 听起来反倒更像娇嗔。
岳或挣扎, 但又不敢太大动作,不然只会得到更强势有力的压制, 受罪的还是自己,因此整个人又很像欲拒还迎。
他瞪着人:“林是非你, 快放开我。”
“拒绝。”林是非不为所动地说道。
岳或弓起身体, 想要把自己保护起来, 可林是非强硬地让他展开, 就像在冬天里被冻僵而无法卷合的鸡蛋卷。
只不过他不是冰冷僵硬,是滚烫灼人。
额头中央的退烧贴由于奋力的动作而微微歪斜。
岳或觉得自己肯定是烧得更厉害, 眼前视野都有点朦胧。额前的发凌乱地贴着眉眼, 擦过潮红眼尾, 犹如他因为生病而难受委屈地掉了眼泪。
“……我哪里有不乖啊。”片刻后,岳或败下阵来,果然眼尾与睫毛潮湿一片。
不知想起什么,他聪明地嘴巴微撇,毫无保留展示出弱势姿态,声音被烧得又软又糯:“林是非,我生病了,还在发烧……你别欺负我。”
林是非呼吸一顿。
岳或整个人都被掌控,自然能够即刻知晓林是非情绪的微小变化。
明确知道有用后,岳或心里电光火石地闪着林是非为什么会生气的原因,再与之前林是非听见冯呈说的“喜欢”而对他的朋友占有欲,他当即再次开口:
“林是非,我喜欢你。”
被表白的话语打得猝不及防反应未及,林是非怔然,桎梏岳或的力度都没来由地一松。
而岳或等的就是这时候。
察觉到林是非吃软不吃硬而且此时正在愣神,他一下子强行起身把林是非掀了下去,而后蹦下床犹如逃命似的逃去浴室。
“咣当!”
浴室门被关得震天动地,整个宿舍都跟着颤了一颤。
隔壁的肖洋刚洗完澡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被这动静吓得一个激灵,毛巾都掉了。
他也顾不上检,惊恐:“地震了?!”
宿舍要不久就会熄灯。秉着才高二到高三再努力也不迟、课上学习课下玩耍的学习法则,室友们全在开黑打游戏。
听见肖洋说话,只有白乔抽空回他:“啊?你说什么?”
细细感受一番,公寓楼完好无损,不是地震。
肖洋暗暗松了口气,转瞬又挠头,好奇疑惑:“或哥跟非哥干嘛呢?”
将歪了的退烧贴揭掉,岳或伸手试自己温度。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烫手。镜子里的自己,脸颊与眼睛红得像偷抹了女孩子的腮红与眼影,岳或都不敢抬眸看第二眼。
不然脑子里全是林是非,他的手……
岳或手按洗漱池边,脊背微弯羞愤低头,瞪着眸子看自己。
林是非就是狗!是狗!!
竟然这样欺负他。
本来今天生病不打算洗澡,刚才挣扎出一身薄汗,不洗都不行。
而且他还……需要解决。
岳或像是刚刚才和谁打了狠狠的一架,脱衣服的架势都犹如要弄死谁。
他把 T 恤裤子扔在一边,哗啦打开花洒。
到底是年轻气盛的少年,不能撩拨。平角内裤的前方位置有星点无法抑制而泄露的湿润,最后关头被林是非那个狗东西逼退回去了。
—
“当当当。”
二十分钟后,浴室门忽而被敲响,岳或吓一跳,脚下差点打滑摔倒。
他没好气地冲外回应,但语气并不强势:“干什么?”
“星星,你没带睡衣,我给你带过来了。换完就赶紧出来,我给你把新的退烧贴贴上,不然感冒可能会更严重。”言罢沉默片刻,林是非道,“我要再冲个澡。”
岳或:“……”
他为什么还要洗澡?!
脑子里突然想到某个可能的岳或在淋浴下屏住呼吸。
从刚才他就在想,为什么他被林是非……就会起羞耻的反应。
而现在林是非说……不会吧?
“刚才为了不让你乱动,我又出汗了。”林是非说,“不是因为我有了自然搏起。”
岳或:“!!!”
他为什么可以这么直白?!
“噢。”被拆穿心事的岳或羞愤,把浴室门打开一条缝迅速拽过自己的睡衣。
匆匆把自己擦干,就穿好衣服目不斜视地开门出来。
他根本不敢看林是非,更不敢让眼睛瞄向其它地方。
所以岳或无法发现,林是非在说谎。
“等我出来帮你贴退烧贴,你现在进被窝把自己裹严实,不准漏风。”林是非说完不待岳或应,便转身进了浴室。
他知道岳或现在还别扭,不怎么想理他。
果然等他进去好大会儿,岳或才嘟嘟囔囔地说道:“林是非是狗。”
他老老实实地掀开被子进被窝,把被子边缘严丝合缝地卡在脖颈,没让一点风泄露进来。
不一会儿身上就变得暖烘烘的,额头的热都反而不那么令人注意了。
半小时后十点如期而至,学校里自主熄灯。眼前忽而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岳或心下一阵紧张。
他下意识摸手机想打开手机灯,没摸到,只好睁大眼睛死命地看上铺的床板。
片刻后适应了浓墨般的黑,能够看见些东西,岳或这才在心里说是熄灯,不是停电,更不会突然来电。
没什么好怕的。
每晚熄灯时都要这么告诉自己一句真是累人。
不过以前岳或都不等学校熄灯就会直接睡觉,不然便是直播和粉丝聊天,会故意错开熄灯陷入黑暗的时间。
所以倒是好久没在心下这么劝慰自己了。
从林是非回来,好像就知道这个人会一直在似的,倒是又开始变得矫情。
岳或放松下来,在心里默念数字。
刚默了个一,同样黑咕隆咚的浴室便响起动静。
与此同时,林是非的人未到声先传:“星星。”
岳或即刻应:“嗯。”
林是非向床边走,道:“别怕。”
岳或不由自主地扯唇,连林是非欺负他都暂且先被放下了。
他道:“没怕。”
岳或并不怕黑,但他怕停电后突然来电的那个瞬间。
而且是很怕。
沈婉刚与陈铭川结婚一年左右时,陈谭渊与谭谌无法对大人的决定做出反抗,便对沈婉带过来的岳或伸出了魔爪。
他们总在私底下欺负岳或。
陈谭渊当时已经成年,虽然不至于真的跟着谭谌太胡闹,可谭谌对岳或做的事情,他全部都知道,但从来没有管过。
他只在沉默中助纣为虐。
有次沈婉随陈铭川去参加上流人士的宴会,那也是陈铭川第一次向众人彻底地、真正地介绍自己的新任太太。
所以那个场合对沈婉具有重要的意义,她准备了许久,身着华贵,优雅从容,离开家时甚至给了岳或一个温暖的拥抱。
岳或喜欢那个夜晚。他短暂地得到了妈妈的特殊对待。
宴会举办在晚上,相对于白天,黑夜显得更加神秘,在流光溢彩的灯光下会更有奢靡的氛围之感。
而且结束后那些有名有权的上流人士大多都不会回家,还会有其他安排。
沈婉与陈铭川走后,家里除了管家和几个佣人,就只剩下岳或与两个兄长。
那时他还没听见冯呈对谭谌说的那些讨厌他的话,时常跟在他屁股后面想跟他玩儿。
不想让他受了谭谌的欺负还没人安慰。
他就没有人安慰,更没有人哄。所以他想对冯呈好一些,让他开心。
那天本应该回家的冯呈少有地在别墅里等冯管家。
晚九点,岳或自己一个人已经要按时睡觉了。
沈婉说过听话的孩子才是好孩子,他一直都很听话。
几乎从来没让父母操过心。
只不过后来青春期,叛逆心理越来越重了。
他刚爬上床,冯呈就悄悄推开他的门,从缝儿里探出一颗脑袋,小声喊:“年年。”
“小呈。”看见他,岳或有些惊喜,立马跳下床朝他小跑过去,压低声音,“怎么啦?你怎么突然来找我啊?”
“我发现了一个好玩儿的东西,很想带给你看看,”冯呈的眼睛在从客厅透过些许的灯光里显得很亮,急欲向自己的好朋友分享秘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如果是岳或发现了很好玩的东西,他也会第一时间想到冯呈的。
小岳或不疑有他,点头,欣然同意:“好啊。”
冯呈把他带到了地下室,那里有灯倒是不黑,岳或边走边问道:“小呈,这里有什么啊?”
冯呈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不过岳或在他后面跟着,没看见。
他只道:“现在说了就没意思啦,到了你就会知道。”
那是间普通的地下室房间,放着些平常许久都不怎么能用到的杂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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