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电是假象, 自行关灯才是真相。只不过眼下是开了,不然上楼的时候怕摔倒。
自己倒没事,但绝对不能摔到星星。
林是非面对面地抱着醉酒以后、意识反应很缓慢的岳或,听清对方的诉求,他的双手终于舍得从人的膝窝转移至大腿, 做出上提的力度, 让岳或能够借到更多的力。
不至于再快速地往下掉。
继而不小心摔了就不好了。
察觉到林是非似乎是做出退步, 没再故意欺负他,岳或细细感知一番, 搂紧他脖子的双手顿时又紧了些,腰身朝上微挺, 让自己更牢稳地挂在林是非身上。
晕沉且反应不迅的头脑这才没让泪腺继续发达下去, 但开口说话还是委委屈屈地哽咽:“林是非,你别……欺负我了……”
“我喝多……反应, 慢……吵架吵,不过你……还, 打架, 也打不过你……呜呜呜……”
“吵什么架啊, 我不可能跟星星吵架的。”林是非心软得一塌糊涂, 侧首在他耳边用诱哄般的语气道,“Darling, 只要你不开心, 肯定就是我的错。那我就会好好道歉, 好好哄星星的。”
岳或撇嘴点头:“嗯。”
“打架更不可能了,老公是用来疼的。”林是非莞尔扬唇浅笑,音色很低地说。
他楼梯上得很缓慢,势必要好好温存、留住他们此时说话的时间与氛围:“星星倒是可以随便打我,只要不高兴就能打……但还是不要家暴太狠。”
听着前面的话,岳或先下意识地继续“嗯”,随后又有些好奇,抬脸侧首去看林是非,想问问为什么不可以太狠。
但这时他的身体又不受控地向下滑了一部分,岳或只好先注意自己,立马小声提醒道:“林是非,我又要掉……掉下去,你把我,把我……往上抱、抱一抱……”
林是非并无动作,他侧首垂目看着岳或由于醉酒而稍显迷茫的眼眸,睫羽湿润黏连;还有他因为委屈发小脾气而哭出的满脸泪痕,唇瓣微启;以及蓝白校服里洁白 T 恤的圆领被红酒染上颜色,与他纤腻微潮如珠玉般无瑕疵的脖颈形成鲜明对比……无一不在让打量他的人,头脑跟着发昏发涨,想狠狠地犯错。
“掉下去了……”岳或忽而哭出低泣的声音,抬手握拳便捶在林是非后背,但由于他醉酒,又因为被抱着无法借力,此时不仅四肢发软,还找不到完好的着力点,打人都是软绵绵的,他颇有些气急败坏地说,“你刚才……还说不,不吵架……不打架的……不然就全都,是你的错。”
“林是非你,你又骗人……呜呜呜呜……我会,离家出走的……呜呜呜你要是,再对我不好,我就会……离家,出走……”
“你敢。”被威胁的林是非连忙向上提了些岳或的身体,将他稳稳地抱紧,不让他真掉到地上,而后自己也出声威胁,“你敢离家出走试试?”
他眸光很沉地紧盯着岳或的面颊,低声:“星星跑一次,我就把你抓回来一次。抓回来后会怎么样……”
“Darling,你知道的吧?”
岳或肩膀霎时微抖,随即似是察觉到这样的话是真的会让林是非不安,他的本能顿时倾身亲了下林是非的嘴巴,小声:“不敢……也不跑……我喜欢你。”
“宝贝不要……情绪过激。”
林是非转而回吻,嗓音都喑哑了:“Darling,I love you”
—
等岳或酒醒得差不多,不再像个三岁小朋友似的那样哭闹不止,林是非才带着他去洗澡,洗漱完已经是凌晨三点,岳或还没挨到床就觉得特别疲惫,挨到后更是直接闭眼就睡。
但等林是非掀开被子同样钻入被窝,岳或还是惊醒了。
他意识明显未全部归拢,眼眸半睁半阖,些许茫然地盯着林是非。
随即,岳或的脑海里忽而记起傍晚期间,他看到林是非和杜杰请假的聊天记录,记得杜杰有说让他们在家要好好地完成各科老师布置的作业。
可国庆放假的这三天,第一天他们出去玩了,第二天林是非过生日举办成年礼宴会,第三天他们仍然在……玩儿。
谁还记得有作业这回事啊。
这要是搁以前,就按照岳或没林是非管着便根本不会好好学习的性子,作业没写就没写,反正他也不爱交。
但如今由于他们要晚几天去学校,不知想起什么,岳或就很想写作业。
“怎么了?”林是非躺下将岳或拥入怀,没忍住抬手用指侧轻扫了下他纤长的睫羽,感受着那股颤动如数传达到自己的肌理之上,柔声问道,“Darling,怎么不闭眼睡觉?不困吗?”
“没有,我困。”酒醒大半的岳或闻言连忙快速回应,嗓音有“宿醉”的哑,说道,“林是非,咱们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带了好多试卷。”
林是非点头:“我知道。”
岳或音色很低:“我还……一张都没有写呢。”
言罢便堪称眼巴巴地觑着林是非,犹如跟人商量事,但又明显没什么底气,有点紧张。
林是非怎么可能听不明白岳或的意思,莞尔浅笑,故意似的开口问:“星星想写作业?”
岳或点头:“嗯。”应完怕人觉得自己心不诚,他又沙哑着嗓音强调,小声,“……想写。”
林是非应:“那明天——是今天,等星星睡醒了写。”
“嗯?”显然没料到这么快会被同意的岳或还有点懵。
但在意识到林是非到底说了什么后,防止人反悔,他连忙开口出声道:“好。”
不过林是非会答应并不是因为良心发现,且自身非常不愿意不和岳或继续玩,他只是记着傍晚的时候在客厅玄关,岳或对他表现出的“抗拒”,确实有点怕的模样。林是非担心会真的吓到岳或,再让他以此真的抵触,所以不能再胡闹,得乖巧……甚至老实点儿。
“但是星星做题仍然需要我给你定分数线,”林是非垂眸看进岳或的眼睛深处,道,“考不到会怎么样,星星知道吧?”
“……”岳或刚刚才放下去些许的心瞬间又提起来,他不情不愿地应,“噢。知道的。”
“好了,没欺负你。”林是非将此时有些温凉的唇轻微地印在岳或眉心处,怜惜又虔诚,音色很低,“星星赶紧睡吧。”
“嗯。”岳或不自觉地眼眸微阖,让睫羽垂下。
彻底睡着前,他又想起一件事,不过没再睁开眼睛,只有些含混不清、犹如低喃地喊:“林是非……宝贝。”
闻言,林是非顿时凑他更近了些,让他可以只维持这样如撒娇般的音色说话。
怕惊扰岳或的睡意,他几乎只用声息回着应道:“嗯?怎么了,Darling。”
岳或把自己又往林是非怀里塞了塞,很小声地道:“你跟我说……你跟爸给陈铭川两种解决方法的时候,我们有人证……是真的有吗?”
当时在宴会教训陈谭渊,林是非很谨慎,专门把人踹到场中灯光波及不到的场外边缘。
那里视野很灰暗,林是非打人时又是用后背对着场中央,他的身体几乎将陈谭渊跪倒在地上恨不得要蜷缩起来的四肢全部遮挡,按理说没有人看见。
如果有人作证说确实是陈谭渊“摸”了林是非,想要对他进行猥亵,林是非只是在做相应的自保防卫,那当然是好事。
可岳或害怕还有人看见林是非在单方面的殴打陈谭渊,这样的话,陈谭渊就也会有人证了。
在双方都没有“影像”这种记录性的直白证据时,人证便会起到直接作用。
如果双方都有了人证,那这件事就会成为“平局”,谁也捞不到好处。
岳或不想让林是非跟林倚白因为这个太劳心费神,还要惹一身腥,本来陈谭渊……也只是跟他有恩怨。
林是非道:“真的有。”
岳或下意识接:“陈谭渊没有吗?”
林是非道:“没有。”
应完他仿佛很精准地猜到了岳或的担忧,不等人再问,便张口更详细地解释:“Darling,这场宴会是我们举办的,来的客人里,全都是爸妈以及爷爷奶奶的商业伙伴和朋友,他们不会‘多管闲事’,更不可能驳了爸妈的面子,给一个对他们几乎毫无用处的陈谭渊作证。况且,我确实很谨慎,我确信没有任何人看见我打陈谭渊的过程。”
林是非不健康的心理状况让他不止对岳或偏执,对外界更是会有天生的警惕与敌意。
特别是在明确知道对方是敌人的情况下,他会更加地让人无法捉摸。
每在做“坏事”之前,他就会把林城,或者是林倚白教给过他的道理更深地运用起来——受了委屈可以自己以同样的方式反击回去,但不要留下任何把柄。
细细地听完解释,岳或真的放松了很多,而后他问道:“那我们的人证是谁啊?”
闻言,林是非先诡异地沉默了片刻,就在岳或迟迟等不到回应有些奇怪想要抬头时,他才低声道:“黎风遥。”
“……”
岳或睁眼了。
他微微抿唇,确认般地小声问:“是那个搭讪我的人吗?”
提起这个林是非的脸色就好看不起来,眸色渐沉:“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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