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烟把教案放在讲桌上看了看窗外随口道,“今天天气还挺好,去年那届高三毕业的时候忽然下大雨,租的衣服不能浇湿了就在一楼大堂里办的毕业典礼。”
崔烟说,“你们运气挺好。”
“卫丰饶!唉我以为你不来了呢,学士服,喏,175的你穿上试试小不小。”伊加乐一眼就看到背包急匆匆进来的卫丰饶,他把学士服丢过去。
他们正准备下楼走正步,毕业典礼九点开始。
卫丰饶头发乱糟糟的,“我睡过头了,这怎么穿。”他手忙脚乱的把包丢在付星辰桌子上,伊加乐立马围上他帮他穿学士服。
卫丰饶道,“小。”
“这儿有件180的。”付星辰把衣服递过去。
卫丰饶比划两下,“180大。”
“那你就将就吧,穿大的。”伊加乐不由分说把学士服套在卫丰饶头上。
卫丰饶把学士帽带上,他扒拉两下垂下的穗穗,“还挺有仪式感。”
“抬头我给你带领结。”
卫丰饶从黑屏的手机上看自己,“我还是第一次穿学士服呢,有帽子吗有帽子唉。”
他说着把衣服后面垂着的大大的帽兜带上,帽兜把卫丰饶的学位帽都遮上了。
“付星辰你快看我,我带上就是霍格沃兹了。”
“霍格沃兹不需要走正步,你快把鞋换上吧,要下楼了。”
“哇,学生代表是方卿婷。”郝多宇眯着眼睛往国旗台上看。
方卿婷在讲台上背稿,是背的,她好像一直在看着某个人。
唐颂一脸得意的道,“她三模成绩排第二。”
“牛吧,婷婷演讲稿是我给她改的,改一晚上。”夏五也很得意。
唐颂觉得他得意个屁。
九十点的太阳正是升起来的时候,黑色的学士服最热,学士帽下出了好多汗。
“婷婷演讲稿多少字啊。”孟绵手遮在眼前挡阳光。
“一千,我给改成了三千,我厉害吧。”
孟绵……
“学校要求多少字。”
“呃,她又改成一千五了。”
“唉孟绵,你和婷婷下午要去哪儿玩儿啊。”夏五问道。
唐颂探头,“妹妹你们下午要去玩儿啊。”
“我不是你妹。”
“好的。”孟绵尽可以纠正,反正唐颂死性不改。
孟绵回答夏五,“去果园,摘樱桃。”
“我也要去。”唐颂举手。
“我和婷婷一起你去干什么。”
“我想吃樱桃。”
“就不带。”
“你和小方一起我和付星辰一起我又不打扰你。”
孟绵瞪他,“你不能和付星辰一起。”
唐颂一脸无所谓,“你就看付星辰愿不愿意和我去呗。”
“唐颂!”
唐颂一个在孟绵面前已经不装的人。
夏五好像被唐颂启发了,他低头给梁荫发消息
——要不要去果园,摘樱桃
——就咱俩啊
——樱桃熟了,可以一起去
——那你在群里发,我响应一下
终于开始走正步,前几天练了几遍,胡念念一直说这是高中时代最后一次走正步要他们认真点。
但是真的走了却让梁荫有一种这大概是他走的最差的一次的感觉,顺拐刚改回来那条要路过主席台的路就走到头了。
甚至口号喊得也不是最齐的一次。
在教学楼的白墙下站定,胡念念道,“好了好了,热的把帽子摘了吧,这天气,今天走的挺好我刚刚拍了好几张照片。”
说是毕业典礼,但是除了胡念念的格外宽容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胡念念拿手做扇子扇,她看了看站在后排鬼鬼祟祟的梁荫道,“别藏了,给女朋友发消息呢,发吧发吧今天不管你。”
梁荫嘿嘿的笑,“不是女朋友。”
“怎么还得意上了。”
“老师他给我发消息呢。”伊加乐道。
“你俩有话不能直接说吗,要发消息。”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有群。”伊加乐是保送生,好像保送的学生都更不怕老师一些。
胡念念抱着臂打听,“你们群里都有谁啊。”
“老师你猜。”
“这还用猜,我都当多少年老师了,”胡念念说着指了指那边聊天的卫丰饶和付星辰
“那两个,在加上三中还有几个是不是。”
伊加乐在那儿挠头傻笑,胡念念看了看他道,“挺好的,你们这几个一起玩儿的以后也常联系,伊加乐你不是要出国吗。”
“嗯,我去意大利。”
胡念念说,“挺好,出国了也常联系。”
毕业典礼总是匆忙又很无聊,校长和主任做一些假大空的演讲,下面的学生没有认真听的,真正的毕业好像悄无声息,又带点兵荒马乱。
三中的毕业典礼有个传统,高一高二的学生会给学长学姐送祝福,那种写在彩色小卡片上的,前程似锦之类的话。
卡片是学校准备的,背面沾了双面胶可以黏在衣服上。
学校的初衷是想让学生之间互送祝福,烘托一种毕业的氛围,但是这个本意一旦应用到实际上就开始背道而驰。
贴卡片的不只是高一高二,被贴的不只是毕业生,连卡片上写的也不再是前程似锦。
年少的感情那么纯粹,喜怒都那么明显。
而这个贴卡片的传统也莫名其妙的被保留下来,变成了每年六月的必备节目。
前两年贴卡片的时候唐颂是学弟的身份,但一直都是被贴的最多的那个。
他和某一个前任就是这么认识的,可是今年轮到他毕业了唐颂身边却没什么人。
因为唐颂有男朋友了。
巴掌大的学校没有秘密,何况唐颂不想隐瞒,而且那个人是付星辰唉。
此刻有男朋友的唐颂正站在堆满空白卡片的桌子前,手里握着笔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写什么。
他想见到的人不在这儿。
满操场都是欢声笑语,老师们站在墙根下闲聊,允许学生偶尔放纵。
其实贴卡片这种仔细想想无聊又幼稚的东西大可以草草了事,但是不知道是操场上的氛围烘托,还是当时当下的冲动,他现在很想见到付星辰。
刚刚都没想,唐颂在学生讲话的时候觉得夏五改的稿子好俗套,在校长致辞的时候觉得任远道的白头发好像又多了。
毕业典礼这么重要的场合在真正要毕业的人心里更像是仪式,过场。
所以为什么不能在这个仪式里加上付星辰呢。
九中的毕业典礼也有一个传统,毕业生可以给学弟学妹们签字留名,那种写在教材上的,学而不厌之类的话。
学校的初衷也是好的,激励学弟学妹好好学习,烘托一下临上考场的氛围,但是这个本意一旦用到实际上就开始背道而驰。
要签字的不只是高一高二,签字留名的不只是毕业生,连学而不厌也变成了其他可爱的图案。
但是这种小心思在遇到付星辰的时候实打实转了个弯儿,来找付星辰签字的毕业生居多。
他们管这叫学霸的祝福,是临上考场前的彩头。
“唉付星辰你也给我签一个呗。”伊加乐道。
付星辰正在一本数学书上写蟾宫折桂,“你也要吗。”
那个请付星辰签字的同学又递上一本物理,“付神付神,麻烦这本也写个呗。”
……
“行。”
“你给我写,我也给你写,你教材呢带了吗我给你写个鱼跃龙。”伊加乐说着就要回班找付星辰的书包。
付星辰道,“你写一本就行。”
“那我写数学。”
“都行。”
付星辰把写完的物理书递回去,然后那个同学又说,“付神我能也在你书上写字吗。”
付星辰和眼前的同学,不熟,所以不好拒绝,“那等伊加乐取回来你也写吧。”
“谢谢付神,我就是觉得能沾沾付神的学霸气息。”
“那你要不要去找别人也签一下,梁荫,卫丰饶什么的。”
“那我就先过去了,付神别忘了等一下找我签。”
“好。”
付星辰这边空了没两分钟,又有同学过来了。
梁荫远远的看着,手里拿着自己的教材,“卫丰饶我也想找付神签字。”
卫丰饶正给那个同学签,“英语我就不写了吧,我英语不好。”
他对梁荫道,“你就别去凑热闹了,他不一定给你写。”
梁荫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教材,他连自己的名字都没写,“我想去找绵绵,让绵绵给我写。”
“这句话请去付星辰面前说。”
梁荫十分哀怨,“我哪敢,唉卫丰饶夏五说的那个去果园你去不去。”
卫丰饶皱了皱眉,“有人请客吗。”
“没有,好像没人说。”
梁荫以为卫丰饶要说不去了,他刚想说他可以请,破天荒的卫丰饶道,“去吧,我下午没什么事儿。”
“太好了那一会儿一起蹭夏五的车过去。”
“行啊,坐一把豪车。”
“什么豪车。”伊加乐拿着付星辰的书包下来了,他拍了拍卫丰饶的肩膀。
“蹭夏五的车一起去果园,要不要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