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并不擅长应付韦鹏,这人实在是太聪明,又跟聂先生太过熟络。他心里有些发紧,回忆了下自己先前打好的腹稿,在脑海里又过了两遍,谨慎回道:韦相的担忧,也正是我的担忧。父皇原本的计划确实是买兵,但也确实存了求医问药的念头。夔地的巫医声名在外,能治疗一些中原名医也感觉棘手的病症;父皇的想法,我不敢胡乱揣测,但他被张君俘虏数年,若有留下了什么不愿告诉我们的隐疾,那借助于夔族巫医的手治疗,确实比在中原求医问药更合适一些。
韦鹏沉思不语。聂先生的被俘是个不便触碰的话题,而今年在船上时,自己碰巧看到聂先生深夜独自一人在船边狼狈地呕吐,聂先生的暴怒也令人印象深刻。帝王的自尊心总会比他们这些普通人要更重,四皇子的这番说辞,他是能够接受的。
他能够接受,不代表杜渐也能接受。将军皱了皱眉,道:治病就治病,怎么还年轻了?陛下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四殿下您手底下几千府兵和数百箱武器也带去了夔地,就这么全都给了别人?
四皇子踟蹰道:父皇到那之后不久便昏迷,巫医开出了苛刻的条件;我救人心切,将士兵和武器都充了诊金,确实是有些考虑不周。至于为何治疗还有了容貌上的变化,我也解释不出,大概是夔地治疗的一些附加作用……
韦鹏叹道:百善孝为先,殿下辛苦了。我听说您这段时间衣不解带地照顾陛下,韦某确实十分钦佩。
四皇子脸色微红。他确实没少照顾,但也没少摸摸。因为聂先生如今看起来更像是他同龄人,以至于原本盘亘在他脑海里的犯上罪恶感大幅降低,该摸的不该摸的全试过了。
他偶尔也会想起聂先生仍在池中治疗时的情状。池水会温和而坚定地束缚并侵入被治疗的人,不容抗拒;在水中如此承受了几个月,必然会产生一些影响。于是四皇子这段时间为对方擦拭身体,发现对方的身体还沉浸在这几个月治疗的习惯中,偶尔也会因为得不到往常的安慰而焦躁。
身体贪图享乐,却不一定做好了准备。他曾用手试了试,发现再软热也实在太紧,就好像一次也没经历过。生育幼儿实际上并不轻松,聂先生必然遭了罪,而那池水也必然是想把力所能及的地方都修复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四皇子并不敢在这时候趁人之危、惹来麻烦,于是这段时间尽心尽力地照顾。毕竟聂先生不再受身体困扰之后,必然会全力投入到正事中去;四皇子手里的药在未来能救他性命,也许也能成为聂先生重新成为帝君后,选择四子为储君的依据。
考虑到四皇子现在对他的着迷程度,如果聂先生心甘情愿地、驯服地、爱恋地陪他上一次床,也许四子当场就能把自己所有底牌都掏出来奉上。不过做这种梦实在没什么意思,还不如面对现实。
回到住处后,韦杜二人考虑聂先生当前身体状态,让他多休息了两天,然后第三日在书房汇集了全部关键资料,分析怎么应对张君和璟帝。
相比较韦鹏,杜渐的汇报非常直接。这段时间他已经给张君找了不少麻烦,对这人军事上的能量基本上也摸得差不多了。
杜将军:南夏这个国家从来没有强盛过,这几年在张君手里,发展最大的是经济,不是军事。张君与北国之间的战争,最初就是因为边境榷场纠纷;北国仰仗骑兵,张君手里的底牌则不是兵力,而是钱财。他想要红丹山脉,也是因为山里的矿藏;如今打仗打了将近一年,对他的国库是个巨大挑战,但也不是说没捞到一点好处。
他们身前有一张舆图,杜将军指了指北面,道:张君消耗国库的同时,北国也在被迫消耗。北国骑兵再强,若是发不出军饷,战斗力也会大打折扣。张君能拖到现在,其实也是观望我们晟国的态度。
聂先生点了点头。他自己的国家,他自己自然清楚。他在位时晟国威名远扬,虽说因为宫廷事变,被南夏迅速侵吞了一大片土地,但就是因为事变速度快,反而没有消耗太多兵卒,保留了大部分有生力量。杜渐作为国内军事方面的重要人物,其观望态度和对新帝的服从使得晟国的军队几乎没有在事变中折损;真正折损严重的,是内斗时期当了炮灰的殿前禁卫精英,以及被璟帝清理得几乎没有了生命力的文官系统。
韦鹏:聂璟的愿望并不难猜,他想拿回原本属于晟国的土地。我猜测聂璟想两边都谈,两边都支援,两边都消耗,然后渔翁得利。
聂先生:他手底下哪有什么有本事的文臣去谈这种事。朕还有个韦鹏,他连贺时都不知道怎么用。
杜将军就站在旁边,心里那种窝火的感觉又上来了。
韦鹏笑道:听说他这几个月被温太后训了不少次,应该也长了本事。既然说到了温太后……按照她老人家的喜好,估计会直接劝自己儿子把杜将军本人派出来。杜将军是民间故事话本里的常青树了,上至八十岁的老太,下至垂髫幼儿,都把杜将军当百试百灵的守护神,听说太后对杜将军极为重视,要是劝自己儿子直接把这定海神针用出来,她儿子也不一定不听。
杜将军哼了一声。
聂先生沉思片刻,道:张君的话,朕认为他想用几个城池交换聂璟的支援,暂时结成同盟。
韦鹏:假道伐虢?
聂先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不过他的目的不是灭了北国,回头也不可能再拿回那些城池,对比北国和晟国,他必然会联合强盛的、攻打弱势的,然后保留弱国一线生机。这样的话,未来南夏就能在势力圈里多活几年,因为北国已经比它更弱了。
截至目前,他们讨论的还是这三个国家对抗;要如何在这里面为聂先生谋取利益,依然是件麻烦事。讨论的末尾,杜将军看聂先生似乎有些精力不济,便在桌子下面踢了一脚韦鹏,道:我今天实在不想再吃鱼了,劳烦韦相提前跟厨子说声,做点其他的东西。
韦鹏感觉杜渐这一脚踢得还挺重,颇有些公报私仇的意思,心说你这犯的什么毛病,鱼又没招惹你。
他也有些累了,便问聂先生:陛下?
聂先生回过神,道:上午就先这样。
说是上午就先这样,结果聂先生午饭后休息,根本没能起来床。韦杜二人面面相觑,也有些无奈。
韦鹏叹道:陛下以前一拳能打穿我,现在这好家伙,也就能打穿一张纸。
杜将军酸溜溜地回道:陛下怎么舍得打穿你。谁要是敢在他面前打穿韦相一根头发,我估计那人就不用活了。
韦鹏:??杜将军您今天怎么阴阳怪气的?
傍晚时分,聂先生起来吃了个晚饭,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韦鹏实在是受不了杜渐夹枪带棒的话语,晚饭前便开溜,说钓几条鱼明天给大家加餐,于是只剩下杜渐陪这位帝君吃饭。
聂先生心不在焉,杜渐也有些心不在焉。他这位陛下吃了没几口,放下筷子看着身边这位旧臣,这位老战友,这位年轻时候自己的朋友和异姓兄长,沉默良久,道:晚上你上朕的房间来一趟。
杜渐不明所以,晚上按照这位陛下的吩咐来到对方门前,敲了敲门。门开,他走进去,然后被咚一声推到了门板上。
杜渐:??
他看着自己面前的聂先生。他的陛下正唰一声扯开将军的衣服,看了将军一眼,道:到床上去,朕要幸你。
杜渐:……啊??
聂先生见他没反应,脸色也冷了下来。他这几日身体逐渐恢复,不知道为何,也有些躁郁的情热浮了上来。下午睡了一觉,身体在清醒中越发悸动,于是他也有些烦了。
等杜渐回过神来,已经被推到床边上来了。聂先生坐到他身上,先脱他的衣服,再脱自己衣服。
杜渐:——等等!
等什么等。聂先生伸手按在将军胸口上,道,朕今日必须要疏解一次,只能拿你将就将就。
杜渐一把抓住了他。陛下,他不由得多看了对方一会,道,您到底是中了毒还是被下了药?
聂先生哼了一声,道: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他不知道的事最近有点太多了,昏迷了几个月本身就很可疑,苏醒之后变得年轻了不说,还有些躁动不安。
杜渐看出了点什么,刚一伸手,聂先生将他按住,道:别碰后面,今日是朕要幸你。
杜渐有些无奈,道:陛下真要上了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您现在想要纾解,臣服侍您,令您尽兴就是了。
聂先生沉默片刻,皱眉不语。杜渐就当他是默许了,一只手伸手抚慰前面,另一只手将身上的人揽下来,亲吻对方耳后和颈侧。他身上的人颤了颤,原本已经泛红的皮肤变得更红,在他身上伏了下来,仍觉得有些不甘,便咬在杜渐的肩膀上。
杜渐感觉自己像是揽着一团水里的火。他尽可能让对方舒服,但也费了不少时间。等到这所谓的纾解终于告一段落,聂先生趴在床上,已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而杜渐也快到极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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