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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驯之敌 (骑鲸南去)


  也就是说,正常的银槌市民,最多只能知道这人在箱子上写写画画,但绝对分不清他写了什么。
  当然,质疑视频不全的声音也有。
  不少人看到了现场直播,都说视频好像被修改过。
  但现如今的网络声浪一浪三叠,对查理曼的质疑和争论甚嚣尘上,这些质疑的言论混在其中,十分不显眼。
  ……林檎在阴他!
  从开始打算和他讨论这件事时的第一句话,就在阴他!
  ——“不是说最近很忙吗,没时间关注那些有的没的?”
  “调律师”劫持了银槌市的公共频道,视频时长总共就那么一分来钟。
  宁灼既然号称很忙,总不会那么巧,就在那一分钟看到了第一手视频吧?
  如果宁灼清晰地给出了正式渠道里播放的视频里没有的信息,他就等于是不打自招!
  对宁灼的反应,林檎也给出了相当平淡的反应,好像他们真的是在进行一场普通的谈话和探讨:“对方手脚很干净,应该是有专业人士善后,可是我们还是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好像是……和一个雇佣兵组织有关。你是做这行的,应该明白,你们更多时候是一把枪,谁让你们做什么,就会做什么。”
  宁灼:“嗯。”
  林檎不欲深谈。
  根据他目前掌握的情报,这事和雇佣兵组织“磐桥”有关。
  “磐桥”的老大单飞白似乎是出了什么事,然后这段视频就流了出来……
  这个时间点也太巧合了一点。
  ……难道单飞白是被“白盾”暗算的,然后他们一怒之下,把这段记录托人曝光了出来,作为报复?
  他没有证据,一切只是猜想,林檎自然不会宣之于口。
  林檎柔声道:“你和这件事没关系,我就放心了。”
  宁灼:“……”呵呵。
  林檎:“我还是那句话,你不要着急。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寒山问过拾得的那个问题?”
  宁灼知道,那是一个古老的问答。
  问题是,世间谤我,贱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
  林檎缓缓说:“忍他,让他,由他……还有几个是什么我忘了。总之,不要理他,再等几年……”
  宁灼冷笑:“再等几年他就风光退休了。”
  说完,他把通讯挂了。
  林檎把通讯器挪离耳边,攥在手里,对那边已经听不到声音的宁灼说:
  “你总不听我把话说完。”
  “……再等几年,我来办他。”
  然而,宁灼和他从来不是一样的心性。
  林檎知道他的性格。
  他不怕宁灼走错路,只怕他走上一条被大公司追杀的不归路。
  林檎垂下头,从口袋里取出一枚幸运硬币。
  他闭上眼睛,口里弥漫着的是咖啡的淡淡苦香。
  那年,林檎考上“白盾”,他去找宁灼,却被宁灼拒之门外。
  他说:“林大警官,你是官,我是贼,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以后万一我犯到你手上,你肯扔个硬币,正面是抓,反面是不抓,就算还了当年的情了。”
  林檎事后问过人,知道这枚硬币上镂刻的五瓣丁香花是祈求平安的。
  他笑笑,把硬币贴身带在了身上,一带就是五年。
  毕业后,他申请来到长安区,却再没和宁灼见过面,只是偶尔打一通电话,像朋友,又不大像朋友。
  林檎无意识地用右手指节流畅如水地将硬币从拇指传至尾指,又传回来,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下一秒,他用大拇指将硬币高高挑起,又凌空抓住。
  旋即,林檎大踏步向自己的岗位走去。
  他有很多事要去做。
  比如,去调查那个“金·查理曼”写下的究竟是什么。
  另一边的宁灼挂断通讯后,也发了一会儿呆。
  被风一吹,后背透出了薄薄的汗来。
  他对着通讯器那边轻声骂:“死狐狸。”
  ……
  好不容易打发了死狐狸,宁灼还有狼崽子要应付。
  事情和他预计中相比,变数不少,但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在宁灼的计划之中。
  除了单飞白。
  怀着复杂的心绪推开房门,宁灼看到了正倒挂在他房间的简易健身横杆上做卷腹的单飞白。
  因为运动,他的小腹上肌肉轮廓愈加鲜明,晶亮的汗水顺着腰流下来,几乎已经看不出这具身体已经添了残缺和不完美。
  单飞白显然不很在乎这些。
  他双手从后脑自然垂下,笑眯眯地在半空晃晃荡荡:“宁哥,你回来啦。”
  经过了和林檎的谈话,在推开门的一瞬间,宁灼就已经打定了主意。
  宁灼走到了单飞白身前,单膝跪地,和他的目光平齐了。
  “喂。”宁灼说,“当我的共犯吧。”
  作者有话要说:
  宁灼的动物园开园大吉


第33章 (一)合作
  单飞白:“……”
  在他颠倒的天地里, 宁灼静静望着他,宝石一样的眼睛照着他的影子,仿佛带着一股奇异的力量, 让他的心跳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快。
  单飞白修韧的腰身绷紧, 刚打算松开双腿下来, 宁灼就伸手托住了他的颈椎,顺着他的骨线, 指尖发力,挟住他的要害,将他控制在了手心。
  ……这是不许他动的意思。
  宁灼在上, 单飞白在下, 成了个彻彻底底的压制姿势。
  单飞白和他对视片刻, 心里明白了一些, 舒展开手臂,环紧了他的腰,把自己往宁灼怀里又送了送:“宁哥还是不相信我吧?”
  “相信”?
  倘若单飞白没有在重伤后落在自己手里, 宁灼根本不相信有朝一日,自己居然能和单飞白坐在一起,讨论“相不相信他”这回事。
  宁灼和他保持着这样的暧昧姿势, 却也因为想着心事,对这样的暧昧心如止水。
  宁灼说:“选你, 是因为我信不过你。”
  这是一句实话。
  宁灼能牢牢笼住下属的心,能算计高高在上的“白盾”警督,对那只死狐狸老朋友林檎的想法, 或多或少总能猜到一些。
  但他看单飞白, 永远是雾里看花。
  单飞白这条小狼崽子的话究竟哪句真、哪句假,他分不清。
  十八岁的宁灼在“信任单飞白”这件事上吃了亏, 伤了心,所以二十八岁的宁灼要警惕,再警惕。
  所以,宁灼半跪在他身前,用宣誓一样庄严肃穆的语气,说:“所以,我要拉你一起下水。把你弄脏了,我就安心了。”
  “你要是在背后暗算我,我想杀你就是一反手的事情。明不明白?”
  单飞白乖乖点头:“嗯。”
  这个时候,他一点狼崽子相也没有,将颈椎交在他手里,丝毫不顾宁灼能一手攥断他的后颈。
  宁灼下意识伸手捏了捏。
  他后颈处因为新接入了金属,皮肤是半凉半热,半硬半软,又带着一股年轻人特有的韧性和弹性。
  看到他后颈的皮肤被自己揉捏出形状来,宁灼感觉自己是完全控制住他了。
  这让宁灼在心底额外生出一股微痒的、沉甸甸的满足来。
  反应过来,宁灼才发现单飞白正在不务正业,一拃一拃地用手掌量他的腰。
  宁灼:“……”
  他反手捉住了他的手腕:“摸什么?”
  单飞白答非所问:“分一下心。”
  宁灼腰是苗条柔软的,可筋骨很硬,摸上去凉阴阴的,像是用一种寒铁铸就的。
  单飞白全心全意地测量他的腰身,好分散精力,免得自己忍不住吻他。
  宁灼低头看着他的手,没说什么,只是屈起手指,食指第二处机械关节屈伸,一个自动点烟器从内弹起,头部燃起一点暗红的火光。
  宁灼没有抽烟的习惯,因为曾经死在他手下的一名绑架犯最爱吞云吐雾。
  不过雇佣兵很少不沾染点烟酒,好麻痹因为暴力而紧绷的神经,也好借机打发些过剩的精力。
  出于社交的目的,宁灼会抽烟,会喝酒,当然也会随身携带点烟器。
  宁灼决意给单飞白一个教训。
  他轻声道:“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没让你做这个。”
  说完,他把点烟器的头部抵住单飞白的肘内侧。
  嘶的一声,皮肉发出了让人牙酸的燎烧声。
  单飞白的身体痛得猛一哆嗦。
  然而,片刻之后,宁灼觉出了不对。
  单飞白并没收手,反倒伸出胳膊,用力圈抱住了他,好像那片正在高温下燃烧的皮肤不属于他似的。
  他的身体发出了细微的颤抖,小狗一样,显得很可怜。
  门外传来的笃笃敲门声,让宁灼的手轻轻一颤,匆匆结束了这一场不大成功的驯服。
  郁述剑在外喊:“宁哥,东西做好了。”
  宁灼心思有点乱,放出的音量也没控制住:“放门外。”
  门外的郁述剑一个激灵,听出宁灼心情不好,放下东西,干脆利落地撤退。
  宁灼将微微发烫的手指撤回,想骂一句神经病,一句话翻翻滚滚,总觉得出了口就落了下风,于是索性换了话题:“从昨天到现在没怎么吃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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