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琛侧过身，让出一条缝隙来。
穿过玄关，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西面巨大的落地窗，没有拉上窗帘，此时，沉入地下的太阳给天空留下最后一抹余晖，橘红色的一抹云霞旁是一颗暗淡的星子。
盛明空转过头，在客厅扫视一遍，最后微微颔首，说：“看上去不错。”
虞琛笑了笑：“我也这么觉得。”
摆在茶几上的电脑此时还在播放着视频，白萧的歌声在沉默的客厅飘荡，直至一首歌结束，盛明空站在沙发后，前方的虞琛视若无人的认真看着视频。
盛明空跟着看过去，屏幕上那个见过几次的男歌手，他的长相亮眼，舞台上的样子让他挑了下右边的眉，感受到虞琛的专注，他将手撑在沙发后背上。
他不喜欢被虞琛忽视的感觉，这让他觉得这个世界上在再也没有人会关心他了。
于是，他敲了敲沙发背，状似自然地问道：“你很喜欢他？”
虞琛终于转过头，极轻极快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又收回视线，让盛明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不知道盛明空今天为什么会过来，又为什么一直呆在这里，他不想和盛明空再有过多的接触。
他将视频暂停，刚好停留在白萧低垂着眼睛弹吉他的画面，舞台的灯光绚丽，还泛着蓝，从侧面打过来让本就立体的五官显得更加深刻。
虞琛转了下眼睛，为了防止因为紧张而说话结巴，以至于露馅，他刻意说的很缓慢，但这副样子反而像是满怀憧憬：“喜欢啊，他长得很帅。”
回答他的是盛明空的一声轻笑。
虞琛没再说话，只是静静望着他，一直等到盛明空烦躁地解开袖口的扣子，将垂落下来的袖口卷至手肘处，才满意地收回视线。
盛明空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虞琛是在说谎，他太了解虞琛了，因为小时候一紧张就结巴的原因，导致即使他长大了，不结巴了，也依旧改不掉一紧张就放缓语速的习惯。
尽管他这一次说的很自然，很完美，但盛明空还是直觉他在说谎。
窗外又传来一声汽车鸣笛声，盛明空问：“小琛，为什么要搬来这里。”
“上学近。”
盛明空循循善诱：“清水园的房子已经休整好了，那边环境更好，更安静，这里你也听见了，晚上会打扰你休息的。”
失去记忆的虞琛好像对他有了刻意反驳的习惯，话音刚一落下，虞琛就说：“我不介意啊，我睡眠质量很好。”
盛明空声音有些无奈，还带着两人都没有察觉到的伤感：“是因为我吗？”
虞琛没有应答。
就像虞琛知道盛明空的沉默代表着肯定一样，盛明空也知道虞琛此时的沉默也在肯定地告诉他答案。
盛明空舌尖顶了下牙齿，这个回答他接受不了，他无法忍受虞琛忽视他，更无法忍受虞琛现在避他如蛇蝎的样子。
他知道过去他做错了，他应该接受现在结果，但他只是不明白：“小琛，我们以前关系很好，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你不记得我之后，这么讨厌我。”
“是你自己说的，你对我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我想，如果关系真的很好的两个人，是不会给对方造成伤害的吧。”虞琛用他之前自己说的话回击了他。
“又或者说，只是你自己觉得我们的关系很好呢？我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多说，明空哥，你就当过去的虞琛和现在的虞琛不是一个人吧。”
怎么可能呢。
盛明空看着眼前和从前一样的少年，除去眼神之中再也没有从前的温晴和爱慕，他和从前没有任何区别。
盛明空觉得自己根本不可把他当成另一个人，他就是小琛，是他看着长大的小琛。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试着多相处相处。”他想起了什么，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听说一个人失忆后只需要和从前的人多接触接触就会找回记忆。
但很可惜，虞琛是假失忆，想不想的起来全由他自己控制，愿不愿意和盛明空相处同样也看他的想法。
虞琛拒绝了：“不用，没有必要。”
盛明空却不肯放弃，依旧执着地说：“不需要多长时间，就试试一个星期？”
虞琛却已经有些烦了，他担心在这件事情上多说下去会被盛明空发现端倪，于是直白又肯定地说“我说了不用，我不喜欢你，也不想和你接触。”
清亮的声音里好像还夹杂了厌烦。
盛明空垂下头，声音带着些恳求地问：“我能知道原因吗？”
虞琛抿起唇，想起那天和父母说的话，那是个很好的理由，学生和工作者的确没有接触，也很没有那么多共同语言。
“每次见到你，我总觉得就像见到了长辈一样，我们没有共同语言。”
盛明空愣住了，不太确定地问：“你是说，我和你有代沟？”
虞琛回答的理直气壮：“是啊，你比我大了六岁呢。”
第19章 如果能恢复记忆
盛明空从没觉得年龄是个问题，他和虞琛只差了六岁，也从没在共同话题上遇见过困难，以至于他听见这个理由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置信。
但细细想来，似乎还算站的住脚。
六岁，不多不少的时间，他上初中的时候，虞琛才上一年级，等他高中毕业的时候，虞琛才小学毕业。
这么一来，好像他们之间差距的的确有些大。
盛明空一时说不出话来，连手肘上挽起的衣袖有一只垂落下来，他也没有察觉，只微微眯起眼睛。
想了许久，他意识到，从前的虞琛没有过这一点，或许是和他每天都相处的原因，但现在的虞琛没有了从前的记忆，他们之间也没有了交流，的确是没有了共同话题。
盛明空的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他问道：“那他呢？”
“嗯？”虞琛一时之间没有明白他在说什么。
盛明空补充了一句：“他多大？”
“23岁。”
缩小了一半的差距让盛明空无法去找出什么漏洞。
年龄差这种事情若是成了问题便是一个没有办法解决的大问题，玻璃窗上投映出盛明空的身形。
他个子很高，因为经常运动的原因，肌肉紧实却不硕大，完美的身材比例外加那张足够俊美的脸，恐怕没有人会因为年龄的问题而拒绝他。
盛明空想点一根烟，但虞琛在身旁，他只能控制住心思，
身旁的虞琛已经没有了继续和他说话的想法。
天色已经暗沉，盛明空看了眼依旧还在观察演唱会视频的虞琛，对他的离开没有任何反应，他艰难地扯了下嘴角，只能提醒一句：“记得吃晚餐。”
曾经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他身上的少年，现在心里已经没有他的位置，白萧，应云穹，虞琛一直很受人欢迎。
往后还会有几个人呢，盛明空只要一想起就会觉得心脏紧缩，难受的让人想要大口喘气，但他依旧近乎自虐地去想。
每一个人在虞琛心中的排名都比他高，在未来，或许还会增加许许多多的人，盛明空？根本不会留给他一点空隙。
盛明空怀念没有失去记忆的虞琛，或许，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抱有的希望，只要小琛恢复记忆，他就还有机会。
房门轻轻关上，最后一丝的空隙之中他瞥见虞琛朝他忘过来的眼神，冷漠的好像在看一个不相干的人，那双本就锋利的眼睛此时因为眼神显得更加尖利，如同一把尖刀，刺进看见它的人的身体。
他想起从前，虞琛总是笑吟吟地看着他，而他，大多冷漠地不说话，甚至有些时候，他会觉得虞琛看他的眼神太过灼热，他总是忍不住去躲避。
盛明空心脏抽痛，恢复记忆，真的能让小琛变回从前吗？
他突然不确定了。
期末大考终于结束，虞琛身上的忙碌终于减轻了不少，“夏舞杯”的第二轮比赛也终于传出了结果，虞琛和罗西都进入了半决赛。
这么好的消息自然瞒不过班上的其他同学，不少人吵着闹着要去庆祝。
因为有罗西从中协调的原因，尽管虞琛和班上同学接触依旧不多，但关系跟从前比起来却好上了不少。
聚餐地点定在了大学城附近的一家烧烤店，因为味道好，价格不高，成了学生们最常去的一家店，生意很是火爆。
班上整整28个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从小学习跳舞的人体态好，身上有种说不出的韵味，这28个人走在一礼，不管到了哪里，都成了最亮眼的。
“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等比赛结束，你有想好去哪玩吗？”罗西挤在虞琛的身旁，他个子比虞琛稍高一点，说话时总是笑嘻嘻的。
虞琛想起那天应云穹和他提过的度假村，比赛结束后，假期的时间就没剩下多少，那里算得上一个好去处。
罗西是一个很会找话题的人，和他待在一起，虞琛永远不用担心两人之间会没有话聊。
烧烤店离得近，两人说着话的时间，就到了地方。
傍晚的烧烤店，人很多，幸好他们事先就定好了位置。
日暮西沉，年龄相仿的一群学生说说笑笑的，因为平常要保持体重的原因，大多数人都很少吃烧烤，现在期末结束，全都放开了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