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安屿好像早就知道一切一样，他将口袋里面的灰色手机放置在桌上，当着柏卓的面按下了停止录音的按钮，这使得面前两人脸色骤变，当然含义是不同的。
“看来需要请经纪人和我们走一趟了。”
第36章 两个人的计划#35
当玻璃杯落在地上变成零落不堪的模样，林渊就知道自己这次会失去重要的人。他抬眼看向隐藏在阴影处不愿意露脸的祝安以，和以往对他的印象不同的是，他以脊梁凸起的背部示人，蜷缩在自己营造出的恐怖氛围中。
每当这个时候，林渊都觉得祝安以像一个未孵化的卵，里面孕育着的是可怕的魔鬼，正是因为如此林渊才无法放过他，他不可以让祝安以走到这一步。
“你冷静一点，再摔东西的话会被周围邻居注意到。”林渊起身来到祝安以身边，试图安抚他激动的情绪。
“还不都怪你！”祝安以双目充血的回头怒吼，没有了精致的妆容和华丽的衣装，他除了那张扭曲的脸外，一切都是那样普通，“要不是你疏忽大意，我怎么可能会被攻击成这样！？”
祝安以指的是网络上对他的舆论，他从来没有过这么负面的新闻，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讨论声刺耳而尖锐，令他无法接受。
他现在怨恨林渊到了极点，那张闭上眼睛都能完整幻想出来的脸在他眼中开始变得扭曲，后来逐渐幻化成唇喙突出，皮肤坚硬，双目呈现诡谲光芒的鳄鱼样貌。随着林渊的每一次呼吸起伏，爬行类特有的潮湿以腥臭都会打在祝安以脸上，惹得他更加反感的推开林渊，不愿意面对他。
他很讨厌冰冷的生物，从小时候第一次看见镜中的自己是变色龙模样之后就一直抗拒着。他现在爬到了当年遥不可及的位置，绝对不能出现一点差错。
“...其实你不用特地回来的，只是狗丢了而已，你...。”林渊话音未落，就被面前的力量击倒，他感到自己脸颊火辣疼痛，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那只狗怎么样都无所谓！我早说让你扔了它你就是不听！万一警察跟着狗找到这里怎么办？不只是你，连我也会跟着完蛋！”
林渊不语，他知道金龟子是祝安以最疼爱的宠物，要不是祝安屿生病把它抢走，祝安以也不会那么孤单。那晚祝安以失手伤了金龟子，虽然他让把金龟子处理掉，但林渊觉得他不想那样做。
“还是先把眼前的事处理好吧。”祝安以不想说那么多没用的废话，比起金龟子，他现在还有更需要解决的事情。
“...我已经联系好船了，今晚可以离开。”林渊再次从地上爬起，他环顾了一圈没有任何家具的空房子，感觉脚下沉重异常，好像有股无名压力从地板深处袭来。
“她怎么样了？”
“还剩一口气，我昨天留了水。”
“下去看看她。”祝安以一面说着，一面走到靠近玄关的位置，玄关前有张深灰色地毯，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还是很突兀的，可上面放置了几双布鞋，又显得理所当然。
祝安以任由布鞋凌乱摆放，他掀开地毯，下方一个能容纳一人进出的方形地窖入口便展现出来。
他们所处的房子是临海市罕见的独宅别墅，里面设计风格同上个世纪类似，而地窖也是地下室，用来当作仓库使用，只不过这个小区里鲜少有人在意，大多数都是在铺地板时遮挡起来，想要进入可以走负一层的大门。
祝安以特地选择从这边进入，只是不想让外人察觉到而已，并没有其他意义。
地窖被缓缓打开，阴凉和冷气顿时席卷而上，与之带来的还有潮湿气与另一种难以名状的气味。林渊觉得这和他家里的那间房间味道相似，他是已经习惯了，祝安以却眉头紧皱，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顺着阶梯向下进入。
地下室内的空间大小与客厅差不多，不算特别小但也没有很宽敞的感觉，里面不算特别黑暗，在地下室上方有一扇无法容纳成年人通过的推拉式窗户，从窗户外面能够看见长势茂盛的杂草和行人走动的小腿，但是不会有太多人在意这扇窗户。
唯一的光亮只有这些，清冷的光线照射在室内正中央，一位四肢被捆绑在身后，孤零零卧躺在地上的女人出现在那里。她身上披了件破旧毛毯，隐藏在毛毯下方的身体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背心与短裤。
现在是秋季，外面的天气忽冷忽热，而地下室更甚，即便现在是上午正在升温，可地下室还是冷得让人不禁起了鸡皮疙瘩，可想而知，如果没有这条毛毯，女人一定会承受不住持续低温而失去生命。
女人的长发将她面容遮挡，她的外观肮脏毛躁，沾满了地上的灰尘与泥土，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气味就是从她身上发出。
祝安以上前想观察女人的状态，一不小心踩到了某样坚硬的卡片，在空荡的地下室内发出“咯吱”的声响。他并不在意，直接略过，当他影子离开，光线重新照射在了这张印有临海市公安局字样的证件，证件上的女人模样清秀，在照片旁赫然写着：“临海市搜查一科赵凡柔。”
林渊在祝安以身后下来，他看见女人旁边的不锈钢碗里面已经没有水了，至少证明这个一动不动的人在昨天还活着。
祝安以蹲下来撩开赵凡柔的头发看了一眼，对方紧闭双眼并没有任何回应，“她要怎么处理？不然按照老方法...。”
“不行，如果再继续做恐怕会引起警察怀疑。”
“可是也不能把她留在这里吧？”
“放心，这次我们去海外会把她一起带走，到时候在船上把她解决掉就可以。”林渊说起这话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语气更是理所当然丝毫没有意识到接下来他们要干的事情是什么。
祝安以点头起身，在这个地下室里除了赵凡柔之外，不远处靠近门口的位置还放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冰箱，祝安以望着那个冰箱，心想这个东西也需要解决一下，但是此时他并没有开口提到。
林渊这时的心情和祝安以是不同的，比起刚才他带了一丝喜悦，他有点庆幸还好将那个莫名其妙的人放进家里，这才促使了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他终于可以和祝安以两个人到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安静的度过余生，虽然没能看到祝安以的新电影上映这一点很遗憾。
“我们走之后的事你也安排好了吗？到时候我会联系柏卓让他发一个我出事故的声明，等这件事情风头过了我们再回来。”
祝安以并不知道林渊不打算让他回临海市了，而林渊肯定不会把他的想法告诉祝安以，等到了国外，他会把祝安以的所有通讯工具全部没收，所有社交账号全部注销，他已经通过熟人暗地里抹除了祝安以的户口，等到了国外再办一个新户口，这样祝安以发现后他也没有办法再回国了。
如果这样还不行，大不了把他像这个女人一样关在下面……。
“当然安排好了，我确保我的计划万无一失，”林渊耸耸肩，眉眼中露出了令人难以琢磨的思绪，祝安以很讨厌他露出这样子的表情，从以前开始，每当他这个样子自己身边总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但是中间也有可能会出现些别的状况。”
“什么状况。”
“我认为秦悦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而且上次见到你哥之后，你们两个的脸几乎一模一样，你说会不会秦悦让你哥哥顶替……。”林渊半开玩笑半真的话未说完，忽然瞥见祝安以的脸色煞白，浑身上下开始无名抖动起来，他的双眼失去焦距的上下转动，就是无法镇定地集中在一点，这副模样是十分可怕的，甚至比林渊见过的shi体还要恐怖。
“怎么了！”林渊惊呼出声，急忙双手拉住祝安以将他拥抱在怀，而怀中的祝安以依旧忍不住地抽搐着，嘴里喃喃念叨，“我怎么把这件事忘了……，不可以……决定不行，我绝对不能被他给取代……。”
“我开玩笑的，你冷静一点！你哥一个没有受过专业训练也不敢在外面抛头露面的人怎么可能能替代你？而且他还是个精神病啊！”林渊一直不懂为什么祝安以这么忌惮祝安屿，明明后者与他比起来根本就毫无可比之性，他们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神，一个是关在地下室里的狗，根本就不一样。
“你懂什么！”祝安以逐渐恢复理智，使劲将林渊推开，后用双手抱住头，脑子里面疯狂思考着这件事情，“你什么都不懂，你什么都不懂！不行我不可以离开这里，我不能走……！”
“事已至此，你反悔也没有用了。”林渊重新握住祝安以的肩膀，只不过他这次双手力气大到几乎要把祝安以的肩膀捏碎，这令祝安以无法反抗面前施加的压力。
“对了，我们把他一起带走不就好了！没错，就这么做！只要把他带走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祝安以好像受到了什么启发，豁然开朗，可接下来他却看见林渊脸上极其不耐烦与埋怨的神情，这像针扎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心中忽然涌起一团无名烈火，祝安以知道林渊这幅模样是针对祝安屿的，可他们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这和面对自己又有什么区别？他从以前就尝尽了的这种表情带来的屈辱，现在是绝对无法忍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