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生病不告诉我，手术完了又连钱都不要，您生我干嘛来了？我是捡的？”姜青寒生起气来就有些口不择言。
姜母被他说得噎住，内容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姜青寒急起来语气就凶得不行。
宫淮清索性把车停靠在路边，直接接过姜青寒的手机，对那边说：“姜姨，您不收那笔钱小姜可难过了。”
姜青寒顿了顿。
宫淮清继续对那边：“嗯，刚才下楼的时候他还哭了。”
姜青寒：？
“你把手机还我！”姜青寒作势就要去抢回手机，这个宫淮清，在他。妈面前破坏他的威武形象。
谁知这招还真有用，宫淮清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姜母那边的声音已经出现犹疑。
“您生这么严重的病也不告诉青寒，他很伤心。”
“当然是觉得您很见外，姜亦那么小都知道您生病的事，您对他却瞒得那么严实，显得很不信任他，他会觉得自己像家里的外人。”
姜母在那边急得忙解释姜亦其实也不知道，姜亦是突然放假到医院来的，姜亦到医院的时候姜母和继父两人也都猝不及防，姜亦这才知道的事，也就比姜青寒早知道两天。
姜青寒听着，脸色稍稍好了一些。
宫淮清又说：“嗯，现在没哭了，就是眼睛还红着，总念叨着您不肯收他的钱，也没法去照顾您，很愧疚……”
“……”姜青寒虽然知道宫淮清这话是在帮他，但他瞬间还是窘迫得生出种想把宫淮清咬扁的冲动。
宫淮清三言两语就结束了姜母的电话，那笔钱姜青寒又转了回去，这次姜母没有再给他转回来了。
只是姜母又给他发来一条写着【谢谢】两个字的消息，差点儿又把姜青寒气到，好在发出来不到一秒母亲就撤回了，然后给姜青寒发来两个简单的【[拥抱][拥抱]】。
一切尽在不言中。
姜青寒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地，不管有没有用，他看着留下两个简单小表情的窗口，还是叮嘱了母亲，要是身体再有异变要告诉他。
【好的。】姜母回复，只是能不能做到仍然是未知数。
不过说出来，姜青寒心里好受多了。
“还是您有办法。”姜青寒夸赞宫淮清，不知不觉又用敬语。
“说实话就好了，哪有什么办法。”宫淮清回答，然后顺手敲了敲姜青寒的脑袋。
“哎哟！”姜青寒夸张的哼哼，“你干嘛敲我！”
“这么喜欢叫敬语，干脆以后把老公当作敬语吧，”宫淮清擅自定下规矩，“以后叫一次您叫一声老公。”
“……你想得美。”
两人终于来到目的地。
宫淮清先前开着车走了条小路的时候姜青寒就觉得不对劲，待车子停下，四周简朴又熟悉的场景映入眼帘，姜青寒才愣了一下，问道：“你爷爷奶奶住乡下？”
“嗯。”宫淮清给他拉开车门，“本来之前是我还有母亲一起住庄园的，后来爷爷情况恶化决定不治疗了，两老就搬回乡下了，在乡下二老心情还好一些，爷爷的病况也有改善，必要的仪器也都搬过来了，就随他们了。”
姜青寒对眼前的场景有些不可置信：“……原来我外婆家也在这，我小时候也在这待了好多年。”
宫淮清对此似乎并不意外，甚至有些欣慰地看着姜青寒：“我知道。”
姜青寒：“……？”宫淮清怎么什么都知道。
莫不是他和宫淮清原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然后有一天……他失忆了？
姜青寒被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给惊得不轻，宫淮清也没给他多少瞎想的时间，径直把他带到了奶奶住的院子里。
几年过去，村庄早已不似姜青寒记忆里的样子，宫淮清的爷爷奶奶住的屋子姜青寒也没见过，那是一栋盖得很漂亮结实的乡村别墅，院子里种满了青竹还有各类鲜花，院子里放着一把收拾的很干净的摇椅，这村落里竟然还能找到护工，一看就是富贵人家。
“奶奶。”宫淮清带着他进了院子，院子里的大黄狗对姜青寒扑叫而来，然后被宫淮清毫不留情地一脚推开。
Alpha把他拉上前去，向胖乎乎的、也格外慈眉善目的老人介绍：“这是青寒。”
“哎，小姜，比照片上漂亮好多倍！”宫奶奶个子比较矮，看姜青寒都要仰起些脑袋来。
姜青寒原本来之前很紧张，此刻看到宫奶奶倒是不怎么紧张了，他略微低下头去，对老人笑了笑。
姜青寒这笑容与往日不太相同，平日里姜青寒要么随性要么放肆，现在见到老人家，笑得自然还有些拘谨，显得莫名青涩。
宫奶奶忙去拉他的手叫他好孩子，宫淮清却是看着他那青涩一笑不由也笑了笑。
姜青寒瞪Alpha，趁着奶奶去厨房里拿东西，宫淮清凑到姜青寒的耳边：“青寒之前说不喜欢长辈，是不是因为总是看到长辈就紧张，包括我？”
“……奶奶这样的是的，对你可没有，你差远着呢，哼。”姜青寒拒不承认。
他见宫淮清倒不会紧张，但也会下意识觉得年长者不好惹，所以就……好吧，其实从内心来讲，确实是有那么些紧张，会下意识有些防范。
两人屋子中央咬耳朵，奶奶那边已经抬着一屉包子花卷出来了。
宫淮清上前去接，姜青寒一眼就看到了贴了两个耳朵，做成卡通小猪形状的包子。
熟悉的外形，姜青寒的外婆还在世的时候就经常给他做这个。
姜青寒的目光不由集中了过去。
宫奶奶这一屉包子花卷一看就是自己做的，大小形状不一，姜青寒记忆里的小猪包子也是，猪耳朵有大有小，黑芝麻沾黏成的眼睛有的还蒸掉了。
外表不如城市商铺里的卡通小猪包精致，但味道却是实打实的好。
“来，尝尝。”宫奶奶见他在看，立马热忱地拿起一个最大的就往他手里塞。
“谢谢奶奶。”
宫淮清则自助，Alpha随手拿了个花卷，并说道：“奶奶，不用蒸那么多的，我和青寒两个人也吃不完。”
“吃不完带回去吃。”宫奶奶也是豪爽。
“奶奶，我以前怎么觉得没见过您呢？”姜青寒已经在旁边仔细看了一会儿，还是对老人没什么印象，便提出疑问，“原来我外婆也在这的，我三岁就到这儿，一直到十三岁才离开这呢。”
“害，我们早些年不在村子里的，只有逢年过节才回来看一看，这是祖宅了，前年搬回来才翻新的。”
姜青寒点点头，难怪他对宫奶奶没印象。
虽然宫奶奶塞到他手里的小猪包很大，但姜青寒还是干干净净地吃完了，这么多城市与村落，只有这里会在做面点的时候往里加一些麦草汁，味道微微有些清苦，但却是姜青寒喜欢的味道。
或者说，是他童年的味道。
想想后来他喜欢那口味古怪的咖啡，也是因为受到了桦村的影响吧。
吃完面点，三人一同到了宫爷爷的房间去。
宫奶奶还特地带了个包子，说爷爷吃不了，也要让爷爷闻一闻。
宫淮清见怪不怪，姜青寒则觉得有点儿好笑，这算是夫妻情趣吗？还是折磨人呢。
“老头子，你孙婿来咯。”宫奶奶拿着包子晃悠晃悠。
姜青寒看到躺在床上的宫爷爷，如同宫淮清所说，宫爷爷的情况已经很糟了，胳膊和腿都瘦骨嶙峋，只能靠鼻饲管进食维持每天所需的营养，人也看起来昏昏沉沉的。
只是看到姜青寒来了，老人脸上还是露出些许喜色。
“哎，这不是……”宫爷爷还能说话，脑子却不大清楚了，也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于是见到姜青寒，老人第一句话就是，“你在杂志上看到，肚皮上还画了花纹的……”
宫淮清刚想打断爷爷的话，就见爷爷难得动手指指着他。
“你小子，当初我看你看那杂志眼睛都直了，就知道你喜欢他，你还非说没有。”宫爷爷说宫淮清，“这不还是把人骗到手了嘛。”
“什么叫骗啊？”宫淮清也是无奈，顺便一本正经地矫正，“是追到了，而且也不是因为杂志喜欢上的，是早就喜欢了。”
姜青寒在一旁听着，不难听出，宫淮清后面这句话就是说给他听的。
只是，什么叫早就喜欢了？早到什么时候啊？
姜青寒又想到了自己先前那个“两人青梅竹马然后一次意外让他失忆了”的猜想……呃，起鸡皮疙瘩。
之后两人又同宫爷爷聊了一会儿，宫爷爷的目光大都落在姜青寒身上，毕竟这次两人来，主要就是让老人看看姜青寒。
姜青寒也多陪了宫爷爷一会儿，宫爷爷这躺在病床不能动弹的模样，总让姜青寒想起外婆临终那个月躺在床上的样子。
时日无多，谁不心软呢。
聊了一会儿，宫淮清先出了房间，宫爷爷看了姜青寒一会儿，叮嘱着姜青寒今后好好照顾宫淮清，两人好好携手一辈子云云。
“好，我会的。”姜青寒回答，“您放心。”
病人精力不济，宫爷爷也没再说话，呼吸马上沉沉就睡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