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黑影不疾不徐走出来,林策仍然像座山一样站在林纯身后,林纯转着**,站定在拐口处,高开叉裙子一侧露出长至大腿的皮质长靴。
于顽瞥了眼皮靴上固定的银白针头,真行,这女的还是暗器挂的。
这两人出现在这儿,势必是凶手授意的了,和屈正半夜鬼鬼祟祟跑来这儿肯定有关系,于顽和荆澜生对视一眼,荆澜生会意,挡在走廊正中间,于顽贴在他耳边让他小心林纯的暗器,借着他的掩护快步前往走廊尽头的房间。
身后打斗声一触即发,于顽没回头看,根据林策粗重的闷哼和杂乱的暗器乱窜声判断杀手二人组没占到什么便宜,边跑边和车库的刘杰通气儿上面的情况,几大步跑到房间门口,深金色把手按下去一动不动,像从里面被卡住了一样,于顽贴在门口听里面的动静,出了隔壁的音乐和起哄的人声外什么也听不到,于顽掏出**对着门锁开枪,一脚踹开房门。
房内很安静,没开灯,墙面被投影屏幕待机的蓝屏照亮,于顽打开灯,一地都是被倒空的酒瓶子,横七竖八倒在地毯上,于顽握紧枪慢慢进入,房内没有第二个人存在的迹象,于顽巡视一圈,走向掩着门的卫生间。
投影的蓝屏照不到这边来,磨砂玻璃门后黑乎乎的,于顽黑眸紧锁,他从未失效过的预感在告诉他,里面有人。
于顽深吸一口气,站在卫生间侧边,一脚抵开门,打开灯,举枪对准里面。
碎裂的酒瓶堆在地上,卫生间里一地酒水,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卫生间里侧的小浴缸边趴着个人,脑袋倒栽进浴缸里,于顽放下枪,看了眼熟悉的裤边,是屈正。
小浴缸里盛满了酒液,红黄混合在一起呈现出种奇怪的褐色,于顽忙把屈正的头从酒里拉起来,手指探到颈侧微弱的搏动。
屈正满脑袋的酒液浇湿双袖,于顽刚把人拖出来放在地上,身后卫生间的门吱呀轻动,于顽手停住,猛地回头,卫生间门后闪出个黑袍人。
“别动!”
子弹打在门框上,黑袍人没被吓住,转身向于顽扔出个黑色小方块,蓝色火苗在空中扬起条弧线。
打火机!
于顽冲上前接住,盖熄火苗,这一两秒的时间让黑袍人溜了出去。
“目标出现,黑袍子,现在往大厅逃逸,注意底下是否有人接应。”调了两名最近的警员来把屈正弄出去,于顽跟着黑袍人追出去,房门外的走廊荆澜生和两个杀手已经不见踪影,于顽沿着走廊跑,到了舞池人又开始多起来,于顽收好枪隐入舞池中,这里人太多,他怕暴露之后凶手会挟持人质。
一轮一轮的彩灯打过,顾客跟着音乐起舞欢呼,举杯拼酒,于顽屏蔽杂声,没放过人群里每一个缝隙,从人群里硬走出条路来,在接近酒水吧台时,黑袍子从余光里一闪而过。
凶手就在人群里和他兜转着!
刘杰带着几名警员出现在入口处,于顽隔空和他点头示意,做了个包围的手势,刘杰会意,五六个警员形成个圆圈,慢慢往里收缩着,于顽一寸一寸地扫过包围圈里每一个人,目光从迷醉的笑脸依次划过,突然像感觉到什么视线一样往左偏头,对上一双黑亮的杏眼。
于顽已经相当熟悉这双眼睛了,明亮黝黑,纯净无害里又透着股机灵狡黠,舞池彩灯轮过,现在这双眼睛里不见黑亮,只剩震耳欲聋的喧闹也激不起波澜的寒意。
是金灿。
第63章
舞动的人变换步伐,金灿隔着几个人和他对视一眼又消失在人群中。
“是金灿,明家那个孩子,大家注意。”于顽在对讲机里报点,几名警员迅速收拢,
谁?刘杰眉头紧锁,锐利视线锁住正对面一个娇小身形,大黑帽子微微抬头,露出少女白净的下巴,刘杰迈腿往前,耳边突然爆开尖锐的酒瓶碎裂声,男人的怒骂和女人的尖叫混在一起,刘杰脸被玻璃渣子划了几道,眯了下眼睛,再一睁眼面前人群打作一团,音乐仍然大声放着,配上混乱的人声打砸声和越来越多的看热闹群众加入,每个人脸上布满激动的红潮,空气中都是酒气熏天的嚎叫。
少女的黑袍再次消失。
枪声击碎舞池边的花瓶,刘杰大吼:“警察,别动!”
迷醉的人群被枪声激起片刻清醒,呆呆地看着刘杰,酒吧保安们这才见缝插针收拾残局,讶异着怎么警察出现得这么及时。
“刘队,楼,楼道口。”包围圈东南方的警员白着脸,虚弱地吼着。
于顽跑近,查看他的伤势,肩胛处横插着支黑箭,警员瘫软无力,箭头应该用了药。
女杀手的箭?于顽抿唇,荆澜生难道有危险?
“枪、枪。”警员断断续续地说道,于顽在他腰间摸了个空,看来是骚乱时有人袭击了警员闯出个豁口,让金灿逃走还顺走了枪。
于顽点了两个人把警员紧急送医,边往下跑边打开对讲对还守在底下的高行喊道:“凶手往下逃了,是金灿,盯紧了!”
高行回复收到,扫视一圈周围没有疑似的接应车辆,带着人堵在电梯和楼道口,于顽也从楼道往下冲。进入楼道,奔跑的声音就尤其明显,于顽探听着另外一个奔跑的声音,看见往下三四层楼的扶梯拐角处翻起的黑色袍边,于顽单手撑在扶梯,双腿借力蹬离地面往下一层翻,瞬间拉近和前面人的距离,几秒钟后,黑袍背影已经完全出现在视线里。
“金灿,停下来!”于顽喝道,单手已经抓住翻飞的袍边,金灿被锢住,双手一扬脱下袍子,宽大的黑袍迎面盖来,于顽偏头躲开,又让金灿往前跑了几步,于顽看了眼层数,是二层,高行他们能堵住她。
金灿到了二层没继续下,站在梯房的背面窗口处往后看了一眼,于顽暗骂一声冲过去,金灿却抢先一步从大开的窗台一跃而下,于顽疾冲过去,手堪堪擦过金灿扬起的黑亮头发,下方是垃圾堆放点,旁边停着辆机车,金灿滚了两圈,翻起来跨上机车,于顽掏出枪,精准打中轮胎,机车失去平衡侧翻,于顽举枪对准金灿额头。
“站在那儿别动,否则我会开枪。”于顽站在二层窗台,厉声道。
金灿背对着他,停下脚步,于顽跨腿踩上窗台,跳下二楼稳稳落地,慢慢走近金灿,“手举起来。”
金灿缓缓转身,额间刘海被汗成绺,嘴唇微张剧烈地换着气,垂下的手慢慢动作,移到腰间时停住,对于顽扬起熟悉的恶作剧笑容,左手两指并拢作枪,点了点自己的眉心,好像在说‘瞄准点儿’。
于顽紧皱眉头,对准金灿眉心的手紧了紧,喝道:“双手举过头顶!”
金灿敛住灿烂的笑意,作出个奇怪的表情,下一秒,手从腰间掏出刚才顺走的警用**,迅速抬枪准备瞄于顽,金灿动作很快,于顽思考变换的动作也同样快,枪管从眉心下移瞄准右肩!
砰!热烫鲜血渗出,金灿被精准击中右肩倒地,暗红血液顷刻间染满肩头,一瞬间,于顽看见金灿的表情从一种难言的解脱放松感变为痛楚下的震惊,倒地的瞬间第一反应是摸向自己的左胸口。
高行和埋伏的警员闻声赶来,缴了金灿的**,金灿沾上灰的脸庞煞白,额间青筋直冒,眼底血红一片,死咬着唇,无法发声似乎让中弹的痛苦比常人更甚,身体因疼痛无意识地颤抖,蜷在地上像被偷猎的小兽。
金灿被抬上警车,运往重兵把守的特殊病房进行手术,于顽沉默地收好枪,目送远行的警车。
“不是,怎么是她啊,这小姑娘什么路数,是不是有难言之隐啊?”高行还是无法理解,上次去明宅走访的时候他也在,这小姑娘文文静静的,还不会说话,怎么看都不是会跟这些事儿扯上关系的样子。
这也是于顽想不通的问题,其实这几趟下来,明家尤其是金灿破绽很多,但于顽想不出理由。
到底是什么血海深仇,让这个十八岁的女孩用四十一条人命来献祭?
高行捡起金灿顺走的**检查,突然转着圈在地上找着什么,叫住于顽说:“顽哥,子弹不见了。”
于顽眉没放松过,“我回去找找。”
这一晚有鲜血、有危险,更多的是混乱,高行和刘杰不停歇地回了局里,连夜拘留明家三人,于顽回到一片狼藉的高层酒吧,清场后没有喧闹迷醉的人群,只有二十几个工作人员在清理满地污秽,于顽一个个问有没有看到一个很高很帅的警察,众人都摇头说没见过。
于顽眉头越锁越深,怎么打个架还打没了,那两个人是不好缠,但自己努努力还是能拿下的,荆澜生肯定更不用说了,所以他去哪儿了?他不可能不找自己的,于顽想着,一间房一间房推开找,终于在角落里一间空房里发现一个跪坐在沙发前的身影。
“荆澜生?”于顽走近,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荆澜生好像听不见他说话。
“草,荆澜生!”于顽跪在他面前,把荆澜生抽颤的头掰正,对上他失焦的浅瞳,一遍一遍喊着他的名字,“你怎么了?荆澜生,荆澜生!”
于顽越来越高的声音引起了他的反应,荆澜生微微抬头,呆滞地看着于顽,突然像得到命令一样双手猛地掐住自己的脖子,下了死力收紧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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