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杰皱眉,他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和于顽又有什么关系。
“感慨一下,别多想,”老局长笑笑,把桌子上的电脑屏幕转过来,“于顽在职期间,重伤三次,中轻伤不计其数,你们一起出警,肯定比我清楚,于顽这个人,在某些时刻,其实是缺少种自控能力的。”
刘杰默然,确实,于顽执行任务还真不能只用个勇敢来形容,刀敢握着抢,枪敢迎着上,三四层楼想都不想就往下跳,歹徒的钢管砸上脑袋也还横着往前冲,不怕痛也不怕死。比如几个月前杨姗从天台跌落,于顽抓着截电线就敢从二十几层楼往下跳。
刘杰:“我会提醒矫正他。”
“这不是他工作时候的毛病,是这个人刻在意识层的指令,他现在走在正路上,一些失度的后果尚且只反弹到自己身上,那他要是走了歪路,或者被利用走上歪路,这些潜藏巨大危险的后果,又要谁来承受呢?”
刘杰觉得老局长担心得有点多余,就这么个毛病提出个让谁听了都匪夷所思的假想,谁走歪路于顽都不可能走歪路,而且说得好像于顽是个恐怖的生化武器一样,还能毁灭城市不可?潜藏巨大危险?那些**财阀仇恨社会者,哪个不比于顽更危险了?
刘杰没接话,他不同意也不想和老局长辩解。
老局长也不欲多说,“我选于顽,是因为他是这个案的关键人物,没人比他更适合去解决这件事。”
刘杰点点头,这个回答胜似没回答,但他也没再问,再问就全是案子的内容了。
刘杰走后,老局长叹口气,坐回位置,继续滑动鼠标,屏幕上的于顽还略显青涩,在一桩桩大案小案中飞速成长。
“但愿结果不会失望吧…”老局长低声自语。
*
被烧过的疮痍土地重现生机,但新肉压不住腐伤,长风刮过也还是能闻到破败的味道,陈旧里夹杂异香。
陌生针剂的药效完全下去,镇静后知后觉地发力,于顽脑袋有点昏,像吃了毒蘑菇一样,眼前如万花镜,浓艳的色彩扭动交织,慢慢侵蚀占领视网膜。
靠……这里的植株怕真是能致幻,于顽狠狠甩头,重呼一口气,凭感觉选了个方向屏气往前走。
找荆澜生,找荆澜生。
风有刮大的趋势,空中异物颗粒感加重,于顽眯了眯眼睛,扒拉一下脸,是沙,抬头看见蓦然宽阔的前路。黄土开裂,缝隙能达一脚宽,几十米前是冒着寒意的巨大沟壑,遥遥可见同样死气沉沉的对岸。
是地裂,他走到这儿来了。
那应该还要有恶犬?于顽敲敲昏沉脑袋,谈进不是要重现密林生存吗,怎么不放狗出来了。
森林里的迷香花似乎还有残留,于顽朦胧听到几声狗吠,环顾四周却什么也没发现,只有强劲的风在刮蹭耷在裂口边的铁索装置的遗骸,发出敲击空铁的声音。
于顽走近裂口,抬手抚上生锈的废铁,装人的空笼被砸得变形,这是他十来年前九死一生的地方,很奇异的感觉,他站在了故事里的置景前,但故事里的所有参与者全然不见,只有一派死气破败,像是来晚收场了一样。
再往前几步,站到裂口边缘,这里的土块就不太稳固了,受了力簌簌砸下去几块,转瞬就被黑渊吞噬,连落底的声音都没有。
荆澜生当年从这儿掉下去了,他现在会在里面等我吗?于顽有点神志不清,黑渊就此有了吸引力,没有人鱼魔音,也没有满船金币,靠一个意识昏沉年轻人的臆想就让人生发投海探索的意欲。
“荆澜生”
于顽朝下面喊了几声,虽然自己也不知道此举动有什么实际意义,这又不是十几年前,荆澜生掉下去的那个时候。
回音撞崖,层层消减,于顽有点无力地半跪在崖边,一瞬间和十几年前的跪在崖边撕心裂肺呼喊荆澜生的自己重合了,过了十几年,他又一次把七七弄丢了。
草了,于顽咬牙,朝着身后密林大骂:“操你妈的谈进,滚出来!!把人还给我!滚出来!”
无人应答,于顽眼底血丝一片,他觉得处处都是眼睛,谈进一定躲在后面,像看疯狗一样看他。于顽狠踢一脚废铁遗骸,一声沉闷钝响后,搭靠在崖边的废铁微微晃动起来。
废铁遗骸本就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现下被于顽踹了一脚,吱呀吱呀地颤个没完。身后密林响动一阵,突然窜起大片黑鸟,于顽稍了稍身,察觉到异样。
地上尘土抖散起来,细微共振从脚底传到大脑,于顽识别频率的瞬间,脚下震动陡然加强,于顽放低重心保持平稳,眉头紧皱,这是,地震?
自然力容不得人类多思考一秒,地壳深处的力量狂吼爆出,霎时间地动山摇,沙土四起,本就被撕裂过的大地瞬间又裂出百道豁痕,靠近地裂的土地一寸一寸地脱落陷进黑渊,于顽弓着身,在已经产生坡度的裂地上狂奔,身后裂口像是察觉到猎物即将逃跑一般,黑色的血盆大口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越张越大,紧紧追住于顽。
这他妈比恶犬追击刺激多了,于顽丝毫不敢放慢速度,扬起的烟尘堵住冒烟的喉咙口,面前是刚进来的密林,一棵巨大的黑树稳稳扎根进土地中,活动的裂口追上于顽脚后跟,于顽脚尖用力,奋力一跃抓住黑树的粗壮枝干。
地震波戛然而止,根茎稳扎密布的密林土地只狠狠地摇晃了数下,一切便偃旗息鼓。
于顽心脏还在狂跳,他全身悬空,脚下是才大肆扩张的漆黑的深渊,于顽抓住枝干的手收紧几分,被迫清醒的大脑突突地跳,真行,谈进没放狗,倒把地震搞出来了,这是要玩死他。
于顽喘了几口气,攀上枝干准备爬上去,突然又是一阵细密的震动。
余震?
于顽顾不得多想,腰腹用力勾卷住枝干向上攀爬,刚爬上去扶稳时,清脆的断裂声悄然撞击耳膜,于顽顿住,承受他全部重量的枝干正一丝丝地断裂,于顽连着分支一点一点下滑。
草了,于顽咬牙,在最后一点连接脱落前借力荡向主枝干,在抓住受力点的前一秒,一只手掌大的黑灰活物窜出,于顽手猛地一滑,堪堪擦过斑驳树皮,没有任何托举物,整个人直直往下坠。
妈的臭猴子!
声音在消失,一线白昼越来越远,于顽和无数枝条石头一起被吞进深不见底的巨渊。
老子的结局竟然是摔死,于顽在坠落时这么想,谈进那个神经病还真以为自己是块无瑕白玉,以为自己能像超人一样死里逃生,其实自己没了荆澜生什么也不是,十年前十年后都是这样。
失重产生眩晕,于顽蜷着身子护住脸,想着这样荆澜生来认尸体的话会容易一点,不过这么高的话,会摔散架的吧,妈的这辈子还没这么丑过,上一次有这种濒死的感觉还是游轮坠海那次,这次没荆澜生救他上岸了,他怕是直接要摔进忘川河里。
意识中断,于顽闭上眼睛。
第80章
像过了一个世纪,滴答水声敲醒浑浊幻境,于顽缓缓睁眼,无神地望着裂谷之上一线残阳,好久才晃过神来,猛然直起身子。
傍晚了?这是地裂底?我死没死?
于顽从头摸到脚,除了气温骤降身上有点冻僵和脸上被碎石划开几道口子外,什么事儿也没有。
花了三秒确认死活后,于顽开始环顾打量起来,四周铺满碎石,这里是坑底,但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掉下来那个地点,没有人也没有动植物,天色擦黑,看不到月亮也不确定具体时刻,但估摸着是晚上六七点。
撑着腿站起来,于顽抬头,地裂顶端离这儿少说也有几百米,他倒是没摔坏脑子觉得是自己运气好才安全落地,所以是谁有这么大本事从高空中截住他再把他放到坑底?谈进?他又是在玩哪出。
水滴打在石头上发出啪嗒声,于顽扭头找声音来源,往交叠的岩壁深处走,越近声音越清晰,于顽停在一个拐弯口,瞪大了眼睛。
岩壁拐弯口赫然出现一个不小的隧洞,洞口冒着森然寒意,从外望去里面是若隐若现的蓝荧色。洞穴中间有一条不大不小的静流,洞口上方的水珠不断滴落在石面上,规律的声音像是为来访者敲门一样。
地下河洞?
于顽左右看了看,后面是刚走来的地方,前面是望不到边的坑道,所以,这个地下河洞是布置给他的路?于顽想了想荆澜生被卷走的那条暗道好像也没这么深,但距离太远,地势也不同,从这里走能找到他吗。
夜幕交替很快,坑底没有照明,已经一片漆黑了,只有地下河洞隐约着蓝光,作无声邀请。于顽抬脚走了进去。
荆澜生当年掉下来,是不是也从这里出去的。
于顽弯腰掬起一捧水润润喉,解渴后凑近看洞壁上发着幽幽蓝光的是什么东西,不似是天然形成,倒像是涂抹上去的荧光剂,尾端还可见刷毛的纹理,河洞内无规则遍布这些蓝荧,像调皮的小孩子拿到漆桶后在自家墙上自由涂鸦的作品。
再往前走几步,于顽确定了这不是个天然的地下河洞。面前是个岔路口,三步台阶抬高坡度,明显的人为修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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