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长达三个小时的会议结束后,应修景刚踏出办公室,大脑突然眩晕,眸中浮现出黑色斑点, 黑色斑点逐渐占据视线, 最终一片黑暗。
周然正跟在身后交待接下来的行程, 冷不防瞥见应修景向一旁栽倒。
他慌忙扔了平板在背后撑住他, 同时大喊:“叫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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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修景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积雪将窗沿裹成银装。
飞速坠落的雪花划过应修景的眼眶。
周然告诉他:“应先生, 您的身体已经超负荷了, 歇息一段时间吧, 再这么下去会积劳成疾的。”
他没办法让自己不工作。
不工作脑海里就都是南瓷,就会想到自己一失足成千古恨,痛失所爱的滋味竟是在而立年后尝到的。
初尝无滋无味,哪知后劲十足,足到舌根发苦、溃烂。
应修景不答,抬了抬手。
周然知道这是跟他要电脑的意思,他犹豫了一下,又开口:“我可以帮您回复邮件。”
“拿来。”应修景嗓子喑哑。
周然又道:“应先生,您难道不想以一个光鲜的姿态去面对南先生吗?万一找到他的行踪,难道您不想要第一时间赶过去见他吗?”
一提到南瓷,应修景本来死寂般的眸子闪过些许微亮。
“还会有他的消息吗?”应修景喃喃地说。
见他有所动容,周然又道:“我们动用了那么多关系,不会找不到他的,只是时间问题,您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这样对身体不好。”
一周后。
应修景出院之前还在跟国外的朋友视频,微笑着附和他们的关怀。
周然突然走进病房,不顾礼仪凑到应修景身边,告诉他:“南先生在法国。”
刹那间,万里积雪融化,露出满目疮痍的大地,大地急速恢复,贫瘠之处开满鲜艳的花。
应修景足足愣了十几秒,直到电话那端传来声音,他才重新恢复平静。
微笑再次漾在嘴角,继续和友人探讨刚刚的话题。
周然在身边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难道他刚刚说话的声音太小了吗,还是应总没听见南先生这个称呼。
他怎么跟没事人一样,怎么不立刻出院。
周然不解,但还是安静地垂手等在一边。
直到应修景挂了电话,他又一脸期待看过去,只等他吩咐。
未几,应修景问:“出院手续办好了吗?”
“办好了。”
“走吧。”
地下停车场的冷空气刺骨,周然惦记着应修景不能受寒,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耳包,送到应修景手里:“这,这是我在您家里,南先生的衣帽间里找到的,一白一黑,我想黑色应该是您的。”
应修景的手拂过耳包上面的毛茸茸,弯了弯唇:“两个都是他的。”
他将耳包拿在手里:“没关系,我不冷。”
车早已暖好,上车后,周然说:“应先生,那我们现在就去机场,我刚刚已经订好去普罗旺斯的机票了,我——”
“回我家。”应修景开口。
“啊?”这话说得突然,周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啊了一声又慌忙捂住嘴巴,收起眼中的惊诧,又问:“您不去法国吗?”
“不去了。”他说。
一路无话,周然将车开到应修景的别墅,帮他把衣物送到衣帽间,临走前看见应修景坐在书房里,手中拿着一沓照片。
他动了动唇,终是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应修景手里的正是之前南瓷拍下的照片,合照太少,他的照片居多。
跟他合照的‘角色’有很多——油画、花瓶、玫瑰、秋千、绿植……
每一张都无一例外能看见他稚嫩的脸,那双眼是世间最后的真诚。
住院这几天,应修景想了很多,将自己这一生从头回忆了一遍。
从记事起,父母吵架,父亲的不闻不问,母亲的高要求,打造出了他如今的性格。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因为遇到了南瓷、爱上了南瓷,应修景突然觉得这句话并不是绝对的。
很奇怪,明明前几天他还不在意身边人的看法,突然在某一个被梦魇惊醒的深夜,他希望全世界都知道他对南瓷的爱。
这份爱不再是自私的,他希望这份爱是被全世界祝福,和被南瓷接受并理解的。
看着照片的双眼渐渐湿润,本来轻微近视的双眼竟在一瞬间清晰起来。
南瓷这样美好,他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而这一次,他希望能被南瓷主动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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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克斯是一位著名法国画家的故乡,南瓷剪了舒适的短发,穿着格子衬衫走在林荫大道上,显得与这群带着胡子的外国人格格不入。
这里随处可见的薰衣草花田,以及抬眼就看见的古堡建筑,是个冬温夏凉的’水城’。
他先去餐厅吃了顿饭,又买了些新鲜的烤面包,随意走进一家花店,出来时怀里多了一束鲜花。
南瓷将鲜花分给工作地点的孩子们。
这是一家儿童福利院,南瓷在这里的工作除了固定时间讲课就是带他们一起玩。
今天他和福利院里另一位义工安东尼一起,带孩子们到野外观察蜜蜂采蜜的过程。
南瓷的法语不是很精进,但也可以勉强沟通。
小孩子们在花田里,他和安东尼就坐在不远处。
安东尼给了他一杯水,南瓷喝了一口,香甜沁入心脾。
微风拂过,安东尼鼻子上落了个蜜蜂,他低呼一声站起身的夸张动作引得南瓷发笑。
安东尼见他笑了,自己随即也露出笑容,耸了耸肩:“我其实并不害怕蜜蜂。”
南瓷笑意加深,顺着他说:“我看出来了。”
……
不远处的雪松下站着一人,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
时隔半年,应修景终于再次见到南瓷。
不是刻意过来,他到这边谈合作,车辆行驶过程中,一个无意间转头赫然瞧见花田前有个熟悉的背影。
那背影单薄,消瘦的肩膀仅仅占据椅背的一半。
应修景以为自己看错了,等画面定格在眼中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一句话竟是叫司机停车。
面对车内一众人的迷茫,应修景眨了眨眼,淡然打开车门。
他不会认错这个背影,再过十年、百年也不会认错他。
朋友林栋也下了车,笑着跟他讲认识这片花田的主人,如果应先生喜欢,他愿意引荐。
应修景摇头,随口敷衍:“这样就失去了神秘感。”
南瓷属于这天地间最完美的存在,有他在的地方,再美的花海也会作为衬托他的存在。
对应修景来说,有南瓷在,才有花海的美。
虽然诧异与老板突然想要赏花的心情,周然也只能跟着下了车,待看见花田前方那个从椅子上站起来的青年时,才明白其中缘由。
南瓷将头发理得更短,打破了从前的气质,让他显得更加青涩。
小朋友过来牵他的手,他就笑着一起走进花田,蹲在一束不知名的花面前,动了动唇不知道讲了些什么。
那眉眼,那直达眼底的笑意。
真是久违了。
周然一时间竟也没抑制住内心的激动:“那不是——”
应修景垂下眼,他也跟着闭了嘴。
“走吧。”应修景跟林栋说:“先去你公司看看。”
他转头的这一瞬间,正是安东尼走过去,和南瓷蹲在一起的同一时刻。
尽管应修景脸上云淡风轻,但周然还是清晰捕捉到了老板的手,更准确的说,是老板的拳头。
紧紧攥着,指骨似要冲破皮肤,泛白的拳头,受挤压而充血的指尖。
应修景心里有一万句想要对南瓷说得话,可最终又觉得无话可说。
那大概是他的新男友,这个新男友的底细他不清楚,却也知道,这是南瓷正常的生活方式。
就像他曾经说的,这世界上有很多男人,只要他活着,他可以和任何人交往。
如果不能干涉,那就最好选择视而不见。
因为只要再多看一秒,他就抑制不住上前的冲动。
咽下喉咙里的酸涩,应修景重新将注意力放到工作上,仿佛刚刚一切都没发生过。
夜半时分,应修景躺在酒店的躺椅上。
脑海里终于有了新的回忆,而不再是将那三年反复拿出来。
他犹如刚从付岳画中走出来的人,蓝色的天幕,色彩斑斓的鲜花,和那一身素衣的青年。
手机响起打破了幻想,应修景睁开眼。
刚接起电话,林栋告诉他:“修景,我联系到一个合伙人,他愿意出资加盟,明天咱们见一面。”
应修景应了句,又问:“是谁?”
“凌彦。”
这个名字陡然唤起应修景不美好的回忆。
当初那件事他做得很干净,干净到除了凌家以外没人知道背后施压的人是应修景。
“我不打算跟他合作。”不等对方问起,应修景直言道:“之前有过不愉快,你把我的名字报给他,相信他也不会选择出资。”
“不是吧。”林栋说:“我告诉凌彦了,那边说跟你有点交情,愿意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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